黑巧9號

第 19 章 chapter 19

chapter 19

兩人各自挨着床沿,貼邊睡着了。

早晨,江期特意跑出去買了早餐回來,兩人安安靜靜地吃完,他問餘安,“你今天上課麽?”

“上啊。”餘安自然地回道:“我的書包在教室還是寝室?”

“寝室,我都給你收好了。”

“多謝。”

兩人先結伴回寝室拿東西,然後一同朝三班走去。

餘安出現在教室的那一刻,所有吵鬧聲瞬間都靜止了。

翟睿致臉色卻不好,腦門上磕得青紫,眼鏡也換了個黑邊的,既可憐又凄慘。

大家竊竊私語,都在讨論餘安回來的事情。

早讀時,彭岑進來環了一圈,抱着餘安的玻璃罐子。

她清了清嗓子,“餘安,你來一趟。”

江期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不要緊張。

餘安從書包裏掏出一個信封,厚厚的,江期沒多想,以為是什麽檢讨書或者其他的,直到餘安向前走時,停在了一個人的面前。

連文樂悄悄問江期,“我靠,他怎麽停下了?”

江期有點緊張,直勾勾地看着餘安,感覺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彭岑在講臺前又喊了一聲,“餘安。”

餘安聞所未聞,只見他把拿着的那個信封,哐地扔在了馮靜宜的桌上。

女生吓了一跳,始終不敢擡眼看他,掐着食指通紅。

翟睿致嚎了一嗓子,“餘安,你要幹嘛?”

餘安沒搭理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馮靜宜惴惴不安的樣子,冷冷地問:“不打開看看麽?”

教室裏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江期坐在最後,看不見信封裏裝的什麽,下一秒就見餘安将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是一沓紅彤彤的百元大鈔。

一共一萬塊。

“我送你的,不要利息,這學期的學費還沒交吧?”

說完後,他這才看向講臺上的彭岑,她臉色煞白,講臺上的玻璃罐子靜靜地放在那,五百已經不見了,只剩下那些細碎的零錢。

翟睿致喊道:“餘安,你發什麽瘋?欺負一個女生?”

餘安沒打算放過他,“你不是知道誰拿的錢麽?”他悠悠扔下一句,翟睿致頓時啞口無聲,心虛得不敢再看他。

餘安走到講臺,對彭岑說:“我從來不計較這些,但那五百是江期給我的,我不希望被你私自當作班費。”

說完,抱着罐子走了回去。

教室鴉雀無聲,只能聽見餘安捧着的罐子裏硬幣叮當作響。

彭岑被斥得面紅耳赤,感覺作為教師的尊嚴被一名學生踐踏得面目全非。

她不想承認錯誤,卻又不得不正視事情的結果。

小而化之,她不但沒有處理好,甚至将事情推向極致,導致不能挽回。

而其他人,一直對餘安的固有印象徹底被颠覆了。

眼前的餘安依舊穿着那套洗得發白的校服,用了很長時間的保溫杯,不驕不躁,安靜躲在角落的學霸,卻在他們面前狂野似地砸錢。

短短十分鐘,可謂高潮反轉用了個全。

江期也被驚到了,他和鐘蘇面面相觑,餘安扔錢的時候,仿佛變了個人,他終于意識到,餘安不是沒有錢,是不在乎錢。

所以,他從前那般小心翼翼不刺傷他自尊心的做法,都是狗屁。

早讀沒結束,彭岑被校長叫了出去。

整整一天沒出現。

中午吃飯時,秦玉姣跟着湊了過來,聽說了早讀的事,不屑地說道:“我就知道那個翟睿致不是什麽好鳥!”

餘安對他們解釋,“馮靜宜發現我桌子裏的罐子,她告的狀,先一步洗脫嫌疑。就這樣。”

江期反問:“那翟睿致幹嘛呢?他也是愛湊。”

“他知道誰告狀的呀!嫉妒餘安呗!”秦玉姣補上。

馮靜宜家庭困難,當初考到一中時,校方資助了一部分學費,但她畢竟要生活,還要買複習資料,這學期開始這麽長時間,她的學費一直沒湊齊,就打起了班費的主意。

五百不多,但是夠她一學期的夥食費了。

“何必呢!學校不是可以申請困難補助麽?”連文樂問道。

鐘蘇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吧?她還有個弟弟,就在高一,一家只能申請一個。你看她弟弟,天天吃得可好了。”

說着,他揚了揚下巴,江期順着看去,穿着校服的高一男生跟馮靜宜有幾分像,成群結夥地坐在一起,桌面上擺着各種飲料。

他想起那天馮靜宜在教室啃饅頭的情景,微微嘆了口氣。

連文樂不想提這些污糟事,他看向江期,“哥,你運動會報的哪項啊?馬上截止了。”

這兩天光想着餘安的事,倒忘了這茬,統計報名的是體委崔立軒,還沒想好報哪項。

江期點開三班群聊,今天發生這事兒,裏面倒沒人讨論,他看了眼群成員人數,發現減少了一個,仔細一看,竟是餘安退了群。

“你退群了?”江期問他。

餘安點頭,“沒意思。”

話落,他瞅見江期果斷的退了出來。

确實沒意思。

連文樂一聽,“那我拉個新群吧!就咱們幾個,那群烏泱泱的,感覺沒幾個好人。”

秦玉姣立刻跟着道:“快弄,帶我一個。”

連文樂欲言又止,看到鐘蘇的表情,只好道:“行吧!”

捅咕一陣,幾人都被拉了進去,群名就叫:這個破學還要念多久。

最終,江期選擇了強項:跳高。

連文樂苦逼地被迫報了3000米,他在兩個群聊裏發牢騷。

破學群沒反應,看他自己發瘋,訓練群裏就不一樣了,戎馳率先支持。

戎馳:哥,你放心,我肯定給你寫首打油詩。

連文樂:我謝你啊,大兄弟,你記着終點線等着我就行。

江期關掉手機,不知怎的看到了打油詩三個字浮想聯翩。

他也想要一個。

餘光掃向一旁的餘安,幾分鐘後收了心思,這事兒餘安肯定幹不了。

過完周末,周一上學,班裏傳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彭岑被調到高一了,接三班的是趙鴻濤,語文組組長,好多年不當班主任了,不知道怎麽就把他弄來了。

趙鴻濤出過幾本書,文學素養是沒得說,他不似別的老師刻板,非常風花雪月。

往往上着課就喜歡聊些課本外的東西,可以說他的課挺招人喜歡的。

而他帶出來學生的作文,往往都是标杆,優秀作文比比皆是。

能把他說動做班主任,挺不容易的。

趙鴻濤上課前,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說話幽默風趣之外,也強調了高考的重要性,順便說了句,“國慶回來,二模考試。”

學生叫苦連天,不過轉瞬就被運動會沖擊了。

江期和連文樂作為三班唯二的體育生,自然備受愛戴。

能參加的都參加了,江期第一次感到了壓力,餘安回來了,他恢複了晚間加訓,餘安沒再跟着他一起,他要補這些之前積攢的卷子。

運動會為期兩天,二十九號這天拉開帷幕。

開幕式走得七零八落,臺上的領導對高三班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普通班盡出洋相,江期看見賀集他們九班幾乎都在cosplay,老張頭也不掃興,在隊伍最後扮了個金剛狼,裝束劣質,扮相倒有點那麽意思,抓着不知哪弄來的鋼爪子,賣力地亂揮擺造型。

不愧是狼叔,就是有點發福。

趙鴻濤還裝模作樣的羨慕起來,隔着老遠,一直巴巴望着,最後連文樂建議道:“要不閉幕式,你cos龜仙人?”

趙鴻濤氣得直想打他。

高三有優待,坐在看臺上,從頭至尾,挨着班排滿。

有互相認識的還能串班,秦玉姣幾乎賴在三班不走了,偶爾有女生湊過來,還能聊聊最近的潮流趨勢。

江期幾乎就沒在座位上待過,他和連文樂幫着體委安排事宜,拿着名單喊人,遇到他的項目就自己去登記檢錄,兢兢業業。

第一天累得半死,不過好在他進了跳高的決賽。

第二天就這麽一個項目,偶爾路過主席臺時,聽到一個又一個的打油詩,有些羨慕,他甚至都聽到戎馳給連文樂送的詩,驢唇不對馬嘴,應該是托關系了,要不主持小姐姐不可能念的。

他還是想要一個打油詩。

從最底層的座位向上看去,落在最後的餘安一直在低頭,偶爾擡頭思考一會兒,然後又低下去。

他猜,他肯定是在寫卷子。

上午十點,跳高決賽需要檢錄,他沒看身後,徑直朝另一側的檢錄處走去。

餘安看着他漸去的身影,緩緩起身,鐘蘇看見問他:“去哪啊?”

餘安笑笑,“随便走走。”

五分鐘後,他穿過人群,一階一階踏上臺階,在主席臺邊上的廣播處停下。

女生是一班的文藝委員,看到餘安的出現,詫異地捂住麥克風,“餘…餘安?你要送稿麽?”

“嗯。”

餘安遞上一張橫線稿紙,上面有一首打油詩。

“能加個塞麽?”餘安笑笑。

“當然可以了!”女生立刻問道:“你想什麽時候念呢?”

餘安看了眼時間,望着那邊人頭攢動,正準備比賽的運動員。

“五分鐘後吧!”

“好的。”

哧….吱!

“咳,下面播報來自高三三班餘安送來的稿件。”女生清了清嗓子,接着道:“給高三三班江期的加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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