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溫小雨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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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遲景愣住了。

視線仍然相對着,他在時懷的眼裏看到愛,看到痛,看到慈悲,看到最強大的共情力。

明明他沒有說過痛,沒說過他的冷血不是天生的。可時懷問他是不是痛,是不是痛讓他變得冷血。

時懷感知到了他埋藏在最深處的感情。

是他所認為的,痛苦的根源。

時懷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下次有時間和我說說吧,小魚,我想知道。”

虞遲景遲鈍地點頭:“……嗯。”

“還有,去和謝渝道個歉吧,他在等你。”

時懷反握住他的手,然後低頭用臉貼了貼他的手背。

“去吧,他可能等了你很久了。”

“好,比賽結束了,就去。”

下半場,虞遲景的狀态好了很多。對面一直被他們壓制着,很快就拉開了極大的比分差距,在最後一分鐘,虞遲景讓了他們一個球。

全場注目下,他在最後一刻拐了彎,把球投進了自己這邊的籃筐。

觀衆席有掌聲也有笑聲,虞遲景還是那樣我行我素,投進了球歇了一刻就轉身往時懷那邊跑,喘着氣撐在時懷身體兩側,把時懷圈在懷裏。

時懷往後退了一點,又側了側腦袋,白皙的脖子泛上粉。

偏偏虞遲景還要故意問:“崽崽,為什麽後退?”

時懷沒理他,拿起腿上的毛巾幫他擦汗,時懷擦一下,他就湊近一點。

時懷退不了了,氣得用毛巾捂住他的臉。

“不準動!”

軟軟的聲音帶着惱羞成怒的意味,惹來虞遲景幾聲低笑。

“好,不動了。”

時懷踢了一下虞遲景的腳尖,拿開毛巾,又伸手捂住虞遲景的眼睛,才繼續幫他擦汗。仔仔細細擦幹淨後他又逗了時懷一下,才肯安分坐到旁邊,看比賽。

剛剛和虞遲景他們比的是五中,也就是虞遲景以前那個學校。現在五中要和清源再比一場。有人好像退賽了,虞遲景看着謝渝站了起來。

他安靜的等待着,等謝渝看了過來,然後擡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點了點眉尾。

謝渝頓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五中校籃隊的那幾個人,沒有主心骨。以前是有的,有一個虞遲景,現在虞遲景轉學了,他們就沒了。

所以打得不怎麽樣,虞遲景也能看出來謝渝已經盡了力,還是沒帶動那幾個人。

心不齊。

“我過去一下。”

虞遲景揉了揉時懷的臉,站了起來,往對面五中休息區走過去,幾個人看見他一臉的驚訝,都沒說話,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虞哥,就帶起了好幾聲“虞哥”。

虞遲景淡淡地應了一聲,問:“不會打球了?”

沒人敢說話。

“教了兩年,才幾個月,就忘了?”

虞遲景表情冷淡,說話也像淬着冰。

幾個人站在一起,個個垂着腦袋。

他嘆氣,難得軟了一次脾氣。

“誰攻,誰守,誰投籃準,誰傳球遠,需要我幫你們記起來嗎?”

“不,不用。”

“盡量把球傳給謝渝,他命中率比你們高一點。”

“知道了,虞哥。”

虞遲景看向謝渝,謝渝也正好看着他。

四目相對,誰的情緒也不單一,但誰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虞遲景先收回視線,說了最後一句,加油。

他轉身走回去,時懷正捧着一瓶汽水笑得很開心,看見他過來了,就塞到他手裏讓他喝。

虞遲景皺了皺眉,問:“哪來的?”

“是剛剛別人給我的。”

虞遲景的眉頭皺得更深。

“誰給你的?”

“他,”時懷指了指另一個球隊的某個人,“你認識他嗎?剛剛他一直在看着這邊。”

虞遲景的眼神暗了暗,時懷卻還沒察覺到他的情緒,笑着看那邊,告訴他那個人很好,還給他送喝的。

虞遲景周身的氣壓都低了下來,他把汽水放到旁邊的椅子上,又把時懷腿上的毛巾和水都拿開,抓着時懷的手腕一把把時懷扯了起來。

時懷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問了他一句“怎麽了”,沒得到回答,就不敢再出聲了。

虞遲景帶着時懷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這個時候,比賽正進行得激烈,更衣室沒人,虞遲景把時懷扯到自己前面,手往時懷腰上推了一把,看着時懷踉踉跄跄走了進去,才擡腳跟了進去,反手把門鎖上。

聽見身後門鎖鎖上咔噠的一聲響,時懷脊背突地有些發涼,他下意識地緊緊攥着袖子,剛轉身,就被虞遲景抱着壓到衣櫃上。虞遲景貼得很緊,他吓得想推開虞遲景,反被抓住兩只手腕,舉過頭頂,像是對他的抗拒很不滿意,虞遲景掐着他的手腕使勁往上提,他不得不用力踮起腳,這樣也剛好拉近了他和虞遲景的高度差,虞遲景停下動作的時候,他鼻尖正對着虞遲景的鼻尖。

時懷慌亂地眨着眼,眼睛已經紅了半圈,他有些委屈,不知道虞遲景為什麽突然生氣了。

虞遲景看着他可憐的樣子,冷聲問:“他人好?”

時懷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遲遲地“啊”了一聲,就被虞遲景掐着下巴粗暴地吻住。

更衣室裏頓時只剩下他淺淺的嗚咽聲,和他因為雙腿發抖腳尖在地上滑蹭了幾下的聲音。

漂亮的手指原本攥成一團,淡粉的指甲抵在手心,後來又無力地展開,蔓着青筋的手指就順勢壓進他手心,瓷白的手腕已經被掐紅了一圈,一塊漂亮的玉墜在手腕內側的痣旁邊。

羊脂玉的白,暗沉的小麥色,玉的青,痣的墨灰色。

和旑旎的紅。

一通全攪在一起,比調色盤還要混亂,又比宮格更整齊,是最簡單的畫,又是最充滿情欲的色情電影。

時懷被松開的時候,嘴巴都有些合不上,舌尖無力地搭在下唇。

眼淚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流的,全墜在下巴尖上,被虞遲景低頭用舌尖勾進嘴裏。

“他人好?”

虞遲景又問了一遍。

時懷還沒緩過來,眼神是失焦的,虞遲景湊過去吻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安撫着他,等着他收回意識。

但他的忍耐力從來不夠好。

“崽崽,說話,再等下去,我沒耐心。”

時懷仰着下巴,哽咽了兩聲,說:“不,不好。”

“嗯。”虞遲景咬了咬他的下巴,“以後不準收別人的東西。”

“我以為他是你的朋友,我才收的。”

“我沒有那麽多朋友。”

時懷委屈地眨了眨眼:“那……他想認識你,給你送喝的,也沒錯啊。”

“他是要送給你。”

時懷遲鈍地接話:“……送給我,也沒關系啊,可能他只是想交個朋友。”

這一句,虞遲景心裏滅下去的火又燃了起來。

“那當初那個女生給我發消息,你為什麽不讓我去,她可能也只是想跟我交個朋友。”

“你有很多人喜歡啊,”時懷哭了起來,“而且她是女生啊,很多……很多女生喜歡你,你不知道嗎?送汽水的人是男的,我以為他只是想交個朋友。可是那個女生,她明明就是想……想說喜歡你,然後親你。”

時懷的眼淚越掉越多:“我……我不要,不要別人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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