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原因還不是因為佐伯一秀如今已然是人氣頂流。
丁聆看了一眼周遭人的目光,快速的奪走佐伯一秀手裏的兩張邀請函,道了聲“謝!”轉身就走。
“喂!”佐伯一秀難得會笑,結果丁聆竟然連看都不想看。
佐伯一秀連忙将她攔住,略顯尴尬的咳嗽了一聲,說:“你不打算邀請我一起嗎,這裏可是有兩張邀請函呢!”
丁聆拿起邀請函看了看,狐疑的将佐伯打量了一遍,反問道:“既然是孑穎的朋友,她的畫展豈會不給你準備邀請函的道理?”言下之意丁聆就是告訴他,乖乖的,別鬧了哈。
佐伯一秀看着丁聆的離開的背影,忍不住雙手叉腰,顯然是拿她毫無辦法。
“喂!”佐伯再次攔住了丁聆的去路,開口對她說:“不如一起去吧,兩個人正好有個伴?”
丁聆腦袋上立馬飄過去一排問號。
低頭下去,丁聆二話不說轉頭就走:開玩笑,結伴?萬一被哪個狗仔拍到她還不得讓佐伯的那些親娘粉們給撕成一條一條的?
丁聆神一般的反應讓佐伯一秀再次的措手不及,都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麽讓人家立馬轉頭就走,都不帶停頓的?
“實習生,你……”然而這一回佐伯一秀尚且來不及阻止,就讓另一具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喂,大家都挺忙的,別來添亂好嗎。”季獲一臉不耐煩的站在佐伯一秀面前警告道。
佐伯一秀呆了一呆,張着嘴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喂季獲,你不是挺酷的一崽麽,突然冒出來是來逗比的吧?”
丁聆前腳才剛邁出去,後腳佐伯一秀就和季獲兩個人莫名其妙的碰上了。
真是見鬼了!
眼看着面前的兩個幼稚鬼眼刀來去之間電光火石,丁聆簡直感到絕望。
上前伸手随便拉上一個想着趕緊帶走。
“丁聆,你……”季獲愣了一愣,目光錯愕的盯着丁聆一把拉住的手。
沒錯,這回丁聆竟然拉住了佐伯一秀。
佐伯見到丁聆竟然主動拉起自己的手,先是一陣意外,緊接着卻被驚喜所取代,他得意的給季獲抛了一記媚眼,告訴他:“怎麽樣,知道誰在是多餘的了吧!”
“少廢話了快走!”丁聆根本就是把佐伯一秀拖進電梯的。
“看不出來嘛,嘴上不說,你心裏其實也是喜歡我的是吧。”佐伯一秀認為自己果然猜得沒錯,丁聆雖然表面上對他很敷衍,一副不當一回事的樣子,但其實不過是在他面前故意裝裝樣子,目的就是為了能夠吸引自己的注意嘛。
佐伯下意識的撥了撥自己的劉海,忍不住為自己的優秀感到驕傲,啧啧,我是誰啊,全民偶像佐伯一秀啊,自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不選我難道還選那只大金毛麽。
丁聆就這樣面帶微笑的看着佐伯在電梯裏戴上口罩,戴上墨鏡,戴上帽子,照着電梯裏的鏡子還特意的拉低了帽檐。
“現在我們要去哪裏,不如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怎麽樣?”面對這樣忽如其來的約會,佐伯興奮得像個十七八歲正在初戀的毛躁小夥子。
“随便,你說去哪裏就去哪裏。”丁聆顯得十分體貼大方。
電梯到了一樓大廳,佐伯一秀已經将自己包得嚴嚴實實。
他們走出了風華大樓,人來人往的大馬路上,路上的行人紛紛同他們擦肩而過,似乎誰都不會刻意的去猜測那些同自己擦肩的人都有些怎樣的身份和地位……
丁聆和佐伯,行走在吵雜熱鬧的街上,如同芸芸衆生裏的一束,平凡無奇。
“聽說你很紅是嗎?”丁聆突然對佐伯發問道。
“嗯?”佐伯一秀先是愣了一下,擡頭就看見商場巨大屏幕上正播放他代言的廣告。
“這幾年通告太多了都沒有停下來過呢,說起來,我都好久沒有談過戀愛了,上一次談戀愛對象還是個網紅,身材火辣還很會撒嬌,在看看你這樣的……”佐伯一秀忍不住瞥了一眼丁聆,身材明明就是又幹又瘦,長得也不是很驚豔,寡淡疏離的小樣子,在她的眼睛裏似乎人和人之間并沒有太多的區別。
也許這就是佐伯對她感到好奇的原因,因為他想要知道如他這般在星河裏最為璀璨的星光,萬衆矚目的寵兒,落在了丁聆的眼裏又是怎麽的形象呢?
丁聆磨了磨牙,對于佐伯一秀拿自己的身材和前凸後翹的網紅相比這件事情,表面依然十分平靜善莫大焉。
“喂佐伯一秀!”丁聆突然叫了他一聲。
“怎麽了?”佐伯好奇。
丁聆問道:“你說你紅到什麽程度呢,你猜這裏又有多少人能認出你來?”
佐伯一秀:……
腦袋上飄過去一排省略號,面對丁聆突然的靠近,佐伯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在他的心裏立馬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一個猝不及防。
丁聆扯掉了佐伯的口罩,掀掉了他的帽子,還抓下了他的墨鏡。
三個動作幾乎一氣呵成,佐伯一秀尚且沒有反應過來,就讓丁聆狠狠的往前推了個踉跄。攏着嘴,尖叫了一聲:“啊!真的是佐伯一秀,好……帥……啊……!!!”
丁聆這一聲尖叫帶來的效果非同小可,短短幾秒的時間幾乎全世界都發現了他們。不,是發現了佐伯一秀。
他仿佛赤luo luo的暴露在了衆目睽睽之下,驚愕之下大腦一片空白。
“啊啊啊!真的是佐伯一秀!”
“佐伯一秀好帥啊!”
“佐伯一秀我愛你!”
……
廣場上的人潮越聚越多,佐伯一秀那難以置信的表情極快的被烏泱泱的人潮所淹沒。
丁聆冷嗤了一聲,那場全民偶像的狂歡在自己的身後漸漸模糊。
突然,丁聆終于繃不住開心的笑出了聲來,“哈哈,一下子甩掉了兩個煞筆,真的好、開、心!”
此刻她吹着口哨,步伐輕快的走在大街上。興許是太過得意忘形,就連不遠處窨井維護的提示都被忽視掉了。
她的背後不知什麽時候罩上了一團陰影,一雙手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身後。
丁聆渾然未覺背後的黑影正在朝她步步逼近,突然腳下踏空,“啊……”的一聲,傳來了丁聆驚心動魄的尖叫。
關鍵時刻,丁聆被人從身後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了回來。
丁聆臉色慘白瞪着面方那個黑洞洞的窨井,剛剛那險象環生的一幕仍然令她驚魂未定。
“你還好吧,丁聆?”季獲那張寫滿了擔憂的臉龐正在漸漸的變得清晰起來。
丁聆這才發覺自己正靠在季獲的懷裏,連忙掙紮起來,這才想起季獲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裏?
“你竟然跟蹤我……”丁聆話沒說完,就被季獲掏出的兩張畫展邀請函堵住了嘴。
“你把這個落掉了!”如今看來季獲只是好意的将撿到的兩張邀請函歸還給丁聆。
最後丁聆還是帶上了季獲,兩人一起去了孑穎的畫展。
任孑穎的畫展辦在了這裏十分著名的藝術館裏,它所在的位置,是在素有“東方朱利亞”之稱的藝術大街的正中心。
丁聆仿佛置身于缤紛斑斓的昆蟲世界,在如此的光怪陸離裏震驚得久久無法回神過來。
這次的畫展主題是《翅》,整個場館都被各種各樣昆蟲的羽翅所包圍。它們色彩豔麗,它們奇形怪狀,天馬行空的幻想,詭異斑斓的顏色……
孑穎如今不論是技巧還是風格都已經自成一格,個性鮮明,不愧是滿負贊譽的畫壇新銳。
有那麽一瞬間,丁聆仿佛靈魂出竅。
她身體輕盈,越升越高,升上了迷霧重重的雲層裏,既看不清過去也看不見未來。直到耳邊猶如魔鬼與天使的竊竊私語漸漸的拉着她回到了現實。
“您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是非常有誠意的邀請您的。”
“不必了,我沒有時間。”
“什麽事情都有第一次的,這真的不會耽誤您太多的時間。”
……
丁聆回神過來,這才一會兒工夫季獲就又和女孩子勾搭上了。
只見那女孩正一臉懇切的不知道在同季獲說什麽。
“不然我們互相加個微信好不好,我是真心誠意的邀請您的,您可不可以不要拒絕我。”
學生模樣的女生依然锲而不舍。
這時候丁聆走過來,一把環上了季獲手臂,模樣親昵的問道:“什麽事情?”
丁聆好奇的看向面前同樣正在打量着自己的女生。
“她是?”丁聆開口問道。
季獲看了一眼自己被親昵抱住的手臂,說:“沒什麽,這個女孩想邀請我去她的畫室裏當一回模特。”
“哦”丁聆挑了挑眉,再次看向那女生便是頗為挑釁的挺胸擡頭對她說道:“真是抱歉,他已經是我的專屬模特了,有合約的那種,合同規定在期限內是不能随便擅自接受同行業的邀請。”
女孩傲慢的睥睨了丁聆一眼,仿佛并沒有将她剛剛的那番話聽進耳朵裏,只是自顧自的掏出一張名片塞在季獲手裏,說:“不管什麽時候我都十分歡迎你的到來,希望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選擇呢!”
正确的選擇?
丁聆愣了一愣,什麽正确的選擇,“喂你什麽意思,誰才應該是正确的選擇?說清楚啊你,瞧不起我嗎,你別走……”
然而那女孩根本無視丁聆,将名片交給季獲之後便離開了。
那女孩嚣張的樣子,氣得丁聆一把奪走季獲手裏的名片撕個稀爛。
突然發現自己的情緒有些過于激動,丁聆連忙拿手給自己扇了扇風,順勢的抽走自己剛剛還拉着季獲的胳膊。
這種時候季獲卻不動聲色的握住了丁聆想要抽離的手,故意跟她挨得很近。
男性熱烘烘的氣息貼在身上,讓丁聆臉都燒紅了。
“我選你!”季獲用只有兩個人才可以聽見的聲音小聲的說道。
丁聆低低的咳嗽了一聲,同樣小聲的告訴他:“別鬧!”
季獲握着丁聆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氣。
丁聆手被捏得挺疼,臉色不佳的把頭轉過來盯着他,說:“疼!”
季獲是第一次追女孩子所以感到特別不知所措,不敢勉強丁聆,即使滿臉的失望也還是松開了她的手。
然而下一秒丁聆卻重新抱住了季獲的手臂,豁出去了告訴他:“選我啊,你說的啊,是要脫衣服,擺姿勢,畫luo照的那種啊!”
……
藏屍游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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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投訴的那件事情,丁聆最終也沒有道歉,什麽原因丁聆也不知道,只知道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這裏的同事也基本和自己疏離了,雖然談不上被完全的孤立起來,但也都跟說好的似的,都不和自己說話,有什麽事情也都幾個人竊竊私語不願意讓她知道,恐怕原因還是因為那筆年底的激勵金。
這件事這在丁聆的心裏始終帶着內疚,總想着要想辦法在走之前把這筆錢為她們要回來。畢竟她在這裏上班,知道在這裏當客服的不易。
丁聆今天上早班,早上八點的班,她快到了九點才像是一陣龍卷狂風似的出現。
實在是她對于工作這種事情到現在都照樣沒有概念,這樣規規矩矩條條框框的工作方式,對她這樣放浪不羁愛自由的性子實在是太過勉強。
“完了完了……”早上八點的班,替換昨晚夜班的客服,她遲到一小時,當夜班的人就得替她多上一小時的班。
樂悠白昨晚上出了案子,丁聆跟着跑去看屍體。
是一樁兇手将現場僞裝成自殺的連環兇殺案,丁聆跟着樂悠白,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見到了死人的樣子,雖然這具屍體表面看上去十分平靜安詳,卻也夠丁聆吓得後半夜基本就廢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晚上睡不着,第二天果斷的遲到了。
“等一等!”丁聆就差那麽幾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電梯在她面前合上門。
丁聆剛想罵艹的時候,剛合上的電梯這種時候竟然又開了。
重新開啓的電梯門,季獲的臉竟赫然出現在丁聆的眼前,他正一手摁着電梯鍵,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這人物出現的得太突然,吓得丁聆站在電梯外面小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還是有人不耐煩的喊了她一句:“到底上不上?”才硬生生的把她喊回來了魂。
夾着尾巴灰撲撲的進了電梯,挨着季獲兩人站在了一起,丁聆緊張得面色如土身體硬邦邦的動都不敢動一下。
一直到“叮”的一聲,電梯門應聲而開,電梯裏的人盡數從裏頭走了出來,也包括季獲的時候,看着他潇灑而華美的背影離自己越走越遠……
丁聆一個激靈才又仿佛活了過來,想起自己遲到了一個多小時忍不住罵了一聲,重新化作了一陣龍卷狂風卷進了客服區。
“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我的錯……”人沒到,聲先到。
丁聆一陣風似的飙回了臺席,等着她的是黑着一張臉的陸小晴。
“小晴,不好意思啊,後天你的晚班我幫你值。”丁聆雙手合十,笑得一臉讨好。
陸小晴撇了撇嘴,抓起早就整理好的包,說了一聲:“真倒黴,也不知道一直賴着不走幹什麽。”氣呼呼的走了。如今這裏所有人都将她視作公害和病毒,除了厭惡就是避之唯恐不及。
人走了,丁聆這才大大的松了口氣。
一屁股坐回了臺席上,大大的打了個呵欠,意識迷迷糊糊之間卻又突然驚醒了過來。
丁聆伸長了脖子,通過好幾扇厚厚的玻璃門這才好不容易的窺見了正在辦公室裏工作的季獲。
想起來他今天一身素淨的襯衫,筆挺的西裝長褲腳上竟然配了個限量款的籃球鞋,這穿搭也真的是稀裏糊塗游走在正經與不正經之間自由切換特別随心所欲了。
丁聆想起來,這是再次見到季獲之後又一次表白失敗。
有時候對一件事太過看重,卻反而畏首畏尾變得不夠坦蕩,丁聆也始終在預謀着尋找到最好的機會可以正式的向季獲介紹自己,表明自己對他的心意。
她實在是失敗怕了,所以寧願選擇按兵不動,仍然堅持着像現在這樣每天都要為他畫一張漫畫日記。
季獲這種時間總是在無所事事,除了玩游戲,就是睡覺。而且睡覺的地點也總是特別不固定,不是在家裏睡就是去公司睡。總之走哪兒趴哪兒就睡哪兒。
現如今他正在抓着手機玩着俄羅斯方塊,天上掉磚的速度恐怕已經到了極限……
突然“叮咚”的一聲,大流量的彩信圖片直接把手游給弄死機了。
季獲卻并沒有因此拍桌子罵娘,反而迫不及待的打開手機裏的信息圖片。
今天的《漫畫日志》卻顯得有些細思極恐。
依然是那個腦袋上長呆毛的雀斑小女孩,這回說的是她做的一個夢裏的故事。
在夢裏她拿着刀殺掉了一個人,刀尖上沾了血,她吓得六神無主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屍體。她看着屍體,腦海中想象出各種處理屍體的辦法,碎屍、焚燒、幹燥劑……
漫畫只有短短的四格,在季獲看來卻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不知道對方今天的內容為什麽是這個樣子的,這讓他忍不住想知道在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頭的丁聆卻各種昏昏欲睡,該死的噩夢。
還不是因為昨晚瞧見了死人刺激太大,讓丁聆到現在都還深深陷在那種無論是氣氛還是視覺沖擊的恐懼裏,爬不出來。
漫畫裏的夢境是真的,回去之後丁聆就夢見了自己殺了一個人,血淋淋的屍體躺在了她的面前,無所遁形之下,丁聆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丁聆的心情此刻無比煩悶,很疲憊,但卻只要一閉上眼就要出現夢魇。
季獲還在因為今日的《漫畫日志》內容過于詭異而陷入了思考,手機再次響起信息提醒,季獲想都沒想就打開了它。(這樣的時代,除了刷卡和詐騙短信,人們幾乎已經不用信息交流了。)
季獲打開了信息,這是熟悉的陌生號碼在今天給他發的第二條信息。
陌生號碼:昨晚做夢,夢見殺了個人到現在還找不出如何把屍體藏起來的辦法,你說怎麽辦?
季獲看完了信息不免松了口氣,原來是做了個噩夢。
然而對方做的夢境卻也成功的帶着他共同陷入了思考:到底如何才能成功的把一具屍體神不知鬼不覺的藏起來呢?
丁聆忍不住給季獲發了信息,也不過是想要找個人傾訴一番她內心的壓抑。現在好不容易終于把自己心裏的恐懼告訴了季獲,卻始終還是十分煩躁無法平靜下來。
這時候人工電話十分配合不斷呼入進來,丁聆一通一通的接電話,竟然發現,忙忙碌碌可以暫時忘記掉那些陰暗恐怖的念頭。
過了黑夜,丁聆早已筋疲力盡的昏睡了過去,然而電話卻在一通一通響個不停。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已經走光了,只剩下她一個人依然還在通宵值班。
修長好看的手指敲了敲她的桌面,發出了“咚咚”的聲音。
“嗯?”丁聆擦了擦口水,迷迷糊糊擡頭就看見一個模糊人影漸漸的清晰起來。
“吓!”丁聆一看見季獲站在她的面前吓得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連忙慌慌張張的站起來,差點連桌子都給掀翻了。
“季……季總!”丁聆吞了吞口水,心髒快得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了。
季獲對她說:“我餓了想出去吃東西,等等還回來,你想要我給你帶些什麽嗎?咖啡?”
“這個怎麽好意思呢,額……”丁聆稀裏糊塗的,一說起吃腦子裏立馬就跟個零食鋪一樣出現了各種什麽搖奶凍、炸雞、小龍蝦、蔥爆拉面啥啥啥……猛然看向季獲的臉這才驚恐的想起來,面前站着的真的是季獲。
丁聆吓得連忙用力揮手道:“不必不必,怎麽敢讓您給我買吃的。”低着頭,脖子都燒紅了,都不敢擡頭去看他。
“好吧。”季獲見丁聆回絕了他,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就這樣走了。
走了?
是真的走了!
丁聆站在那裏,過了好久才回神過來,簡直不可思議:尼瑪你要是再勸勸我我就會告訴你給我來碗面條了!
現在好啦,一整天什麽都沒吃,餓得胃一抽一抽的疼。
臺席上的電話還在锲而不舍的響着,鬧心得丁聆想要點個外賣都空不出手來。
嘆了口氣,丁聆只能十分無奈的接起電話,好好上班,然而這種工作她真的是越來越缺乏了耐性。
枯燥煩悶的工作,被孤立,被嫌惡,被否定,做什麽都不對,做什麽都要錯,和自己的理想背道而馳越離越遠……這些都要讓丁聆不斷的去思考,不斷的去反複問自己,究竟值不值得,有沒有意義,現在就連丁聆都變得迷茫了,當初也許是她太過天真。
一邊接着電話,一邊忍着胃疼,丁聆随手翻開了畫冊,腦子裏竟然有了些許的思路。
“你在幹什麽?”
“吓!”丁聆吓得反射性的蓋上了畫本,速度極快的将它藏了起來。擡起頭來,瞪着季獲的臉努力的吞着口水,說:“沒,沒!”
他帶了一杯冰咖啡随手放在了丁聆的桌上,說:“給你的。”東西放下了人也就離開了。
丁聆松了好大一口氣,剛剛差一點點就讓他給發現了那本畫冊。
幸虧她手快,不然真被發現了怎麽解釋?
丁聆心有餘悸,但歸根結底還是:尼瑪,怎麽跟個鬼似的,走路都不出聲的?
丁聆嘆了口氣,這才将視線放在桌上擺着的咖啡上,伸手捧起來還是冷冰冰的,丁聆實在欲哭無淚:尼瑪老娘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你給我整咖啡?咖啡也就算了你還給我買個冰的?丁聆瞬間感動得眼淚汪汪,cha進吸管咬牙喝了一口,“嘔”的一聲下一秒全給吐了。
挖艹,這咖啡怎麽是苦的?
尼瑪誰跟你說咖啡可以不加糖不加奶的?
這一口又冰又苦的咖啡進到肚子裏,丁聆本來就慘白的臉色現在更難看了。
擡起頭努力往辦公室的最深處望進去,透過那一道一道厚厚的玻璃,就可以看見季獲在最裏層的辦公室裏獨自一個人。
深夜的游戲公司,同一個空間裏,分別處在兩端的彼此,正在各自的忙碌。
那些惱人的騷擾電話一波又一波的圍着丁聆透不過氣來,饑餓過了頭,血糖太低整個人頭昏腦漲,還有一陣一陣的胃疼……可即便是這樣丁聆卻仍然感覺說不出的溫馨和恬靜,兩個人,在同一個屋檐下呼吸相同的空氣……想來好像也不是那麽苦逼了。
而另一頭,丁聆的夢境卻為季獲帶來了新游戲的靈感。
無所事事的日常即将成為過去式,季獲已經開始着手新游戲的準備工作。
……
藏屍游戲(中)
每天早上十點鐘,季獲都會準時的收到每日一張的《漫畫日記》,今天的內容依然是關于長着呆毛的雀斑女孩藏屍的故事。
季獲早早的就已經出現在了游戲公司,這幾天他幾乎踩着正常上班的點出現在公司裏。
他同平常一般,頹廢的穿過辦公區,推開獨立辦公室的門。
季獲揉着眉心,昨夜也是一夜未眠,腦子裏全都是一些殺人和被殺的畫面令人心緒不安。
手機裏的漫畫今日的內容:小女孩将屍體藏進了隔壁過世老人的棺材裏,兩具屍體擠在同一口棺材,擡棺的人感覺棺材十分沉重,小女孩心驚膽戰十分害怕生怕他們将它打開一探究竟。
殺人之後的連鎖魔咒已經開始升級,犯人必須承受沉重的心理壓力。季獲閉上了眼睛反複的思考那些關于殺人藏屍的事情,越是想越是眉頭深鎖,越是心跳加速……
今夜又是丁聆值夜班。
從前值大夜,偌大一片的工作區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清冷的午夜裏,那些電話鈴聲如鬼魅般驚悚響亮,可這幾回,卻又多了一個季獲。
雖然兩個人像是若無其事的各自忙碌并沒有什麽交集,甚至季獲可能都會不知道她這個人。但是丁聆卻莫名的感覺安心,即使是這樣寂寥漫長的苦夜也變得不再難熬。
丁聆躲在話務席上,有事沒事總是要偷偷伸着脖子去偷瞄他兩眼,然後在暗暗竊喜。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打斷了丁聆獨自一人的顱內YY,随手摁下了接通鍵,丁聆對着個話筒的另一端用職業化的口吻說道:“你好風華游戲客服,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
“我殺人了!”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個平淡而冷靜的聲音,使得這樣的午夜突然變得詭異森冷了起來。
丁聆愣了一愣,“你說你……”
“我殺人了,屍體就在面前,怎麽辦?”電話裏傳出來的聲音,不見一絲驚慌,反而冷靜得讓丁聆感到害怕。
“那,那你需要我幫你報警?”丁聆小心翼翼的問道。
話音剛落,只聽見電話那頭,“咔嚓”的一聲,電話挂斷了。
莫名其妙!
這通電話變成了一個開端,從此以後的每一個丁聆當班的夜晚,她都會接到同一個人,打的同一個電話,平淡無瀾的告訴她:我殺了人。
“我殺了人,屍體就在面前,怎麽辦?”電話那頭再一次傳來這樣的疑惑。
怎麽辦?自首呗!
丁聆一邊腹诽,一邊順手關掉了錄音,對他說道:“您可以選擇報警,或者将它塞進冰箱裏,或者把它扔掉。”
“還有其他辦法嗎?”
“其他辦法?那我學你似的殺個人先?”
“咔嚓!”結束通話。
……
“我殺了人,屍體就在面前,怎麽辦?”
怎麽又殺人?天天殺人你不累麽?
丁聆關掉了錄音,告訴他:“第一,你不能讓它見血,因為但凡出現一點血跡都會有反應。其二,你不能毀屍,因為不管是碎屍還是焚燒還是怎麽樣除非把人給吃了,否則不管怎麽毀以現在的刑偵手段都可以檢測出死者的DNA。還有第三,在《希區柯克》的懸念集裏有這樣一則故事,某個傻逼跟你一樣殺了一個人,在那個還沒有DNA的年代,他剃掉了死者身上的肉,絞成了肉泥丢進了抽水馬桶,把骨頭烘幹了磨成了粉末去喂了雞,還碾碎了對方的頭骨……他完美的處理了屍體但在最後還是進了監獄,你知道為什麽嗎?”
對方沉默着等待着丁聆的答案。
丁聆告訴他:“因為他承受不了殺了個人這種心理上永遠不能磨滅的陰影,最終選擇了自首。”
“嗯!”對方挂掉了電話。
……
這兩天季獲顯得消瘦了不少,看起來也似乎有些陰郁。設計部的成員通宵的開會大家的狀态也漸漸的變得消沉了下去。
他們一個個的精神緊張,眼睛充滿了血絲,目光閃爍,眼神中透露了局促不安的神采。
話務區的那幾個女生正在一旁閑着沒事的時候八卦,丁聆仍然是被刻意排除在外的那個。
“聽說了麽,最近設計部在準備新的游戲制作了。”
“什麽新的游戲?”
“不知道呢,只知道最近他們一屋子的人都在研究怎麽殺人!”
丁聆在一旁聽得心頭一驚。
“你有沒有發現,最近那一窩人都怪怪的,看起來都怪吓人的樣子呢。”
“對對對,特別是季總,本來平常也都沒看見他有什麽表情,最近看到他更酷了,哎呀像個冷漠無情的殺手一樣,帥呆了!”小卓妮說着說着就捧着心口發起了花癡。
“啧,醒醒吧你。季總他們這回做的游戲據說跟藏屍有關系呢。”水兒鄙視的白了花癡小卓妮一眼。
“你們別亂說,設計部的立項可都是保密的,一點風聲走漏出去,就會有被抄襲的風險,禍從口出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議論這些。”陸小晴日常性的态度冷淡。
丁聆将身後幾個人的對話全聽進耳朵裏,記在了心上。
丁聆內心隐約的替季獲擔心了起來,這幾天他的狀态明顯不好,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身上隐隐透着戾氣。
這種狀态丁聆卻能特別感同身受,赫然就是前一陣子她跑去看兇案現場回來之後做了噩夢之後的樣子。魂不守舍,各種血腥的畫面如陰霾一般揮之不去,如影随形。
那段時間裏,丁聆尚且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花了許多的時間才能從陰影裏走出來,如今餘威還在,心有餘悸,更別說季獲了。殺人什麽的這種東西,越是深入,就越是壓抑,如同凝望着深淵一般,随時都有可能掉下去呢。
“這人腦子怎麽回事,做什麽游戲不好,做藏屍游戲?心得多大啊?”丁聆忍不住小聲罵了季獲一句。
透着幾層厚厚的玻璃,只看見他正一個人躲在不開燈的辦公室裏一根接一根的酗煙,濃郁的煙霧将那裏染得灰蒙蒙的一片。
到了傍晚下班的時間,公司裏的人陸陸續續的都下班了,這幾天設計部的幾個人通宵開會了幾天,今天也終于散會了。
大家拖着筋疲力盡的身體紛紛的離開,辦公室裏一下子又只剩下了丁聆一個人。
她起身看了看四周,神色自如的走向了設計部負責美工的葛眉佳辦公桌前,伸手抽走了幾張堆積在一起的畫稿,看了一眼又給放回去了,那不過都是一些沒有意義的塗鴉。
低頭看了一眼她的垃圾桶,顯然,裏面的廢紙也都已經清理了一波。不耐煩的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的時候腳上卻踢到了一個紙團。
丁聆彎下腰卻将紙團撿起來,攤開來看了一眼,裏面赫然畫的是一副殺人碎屍肉塊亂飛的場面,雖然只是寥寥的草稿,但是丁聆已經十分慶幸自己還沒來得及吃晚飯了。
“還真的是在殺人藏屍啊?”丁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随手便拿走了這張畫稿。
将它攤開了放在話務席上,丁聆盯着看得出神,雖然她不懂什麽游戲不游戲的,從前總覺得這些東西統統都是消耗着時間,消磨着生命,但如今看起來它被賦上了另外一層使命……
“這不是游戲啊喂!”丁聆滿眼疲憊的喃喃自語道。
丁聆想了想,摁掉了話務臺席上的接入鍵。拿起了畫本畫了起來。
電子游戲是個無比巨大的市場,全世界的玩家數以億計,游戲的內容也是無所不有。那些種花養草偷偷菜的游戲尚且可以打發時間修身養性,那些智力闖關尚且可以動動腦筋,還有電競類各種戰術的游戲……
這些游戲豐富了業餘生活打發了無聊的時間甚至衍生出了許多的産業,但同時卻也如同鏡子正反面,受各類電子游戲的暴力因素影響,青少年的犯罪率居高不下,甚至因為某些黑暗游戲更容易發展出某種信仰崇拜,黑暗地帶。
《藏屍游戲》的想法很好,可是卻太過于血腥和陰暗,游戲一旦開發,受衆群體便不能控制,丁聆不願意季獲真的去開發一款這樣的游戲出來,也許游戲的成功會帶來獎杯和成就,但卻極有可能帶來更大的負面影響。
現在季獲正是所有思維沉浸其中的時候,并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