麽人都可以勸阻的,丁聆一邊畫着線條,一邊想着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至少可以為他多想一條思路将他從深淵邊上帶出來。
“叮咚!”季獲的手機正當在此刻響了起來,是今日的《每日一漫》。
今天的日志,已經不是之前的晦澀陰沉,當頭的太陽,意氣風發的偵探,今天,是一個叫做劇本殺的故事。
福爾摩斯和華生,這是一個家喻戶曉的故事,面對邪惡的莫裏亞蒂博士,抽絲剝繭的推理,巅峰的對決,每一處的處理都淩駕于如何切屍藏屍的快感。
季獲面無表情的看了一遍今日的漫畫,傳遞而來的信息顯而易見,所以翻了翻,最後只是動手按掉了,畢竟致敬經典誰都可以,這樣的水準已經很高了。
藏屍游戲(下)
+新增收藏類別
丁聆對于劇本殺并不熟悉,或者說,她對于整個游戲行業都一竅不通。
她從不玩游戲,平常幾乎将所有的時間用來發呆和畫畫,除此之外的其他娛樂對她來講都是一些無謂的消遣,特別是游戲,因為那需要消耗許多的時間和精力,如今她卻正在孜孜不倦的試圖去學習它,分外的虔誠。
丁聆躲在沒人在意的角落,努力的觀察季獲接收到信息的反應,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什麽特別的變化。
“看來是不感興趣啊。”丁聆不免有些失望。
沮喪了幾秒之後決定再接再勵,拿起畫本重新畫了起來。
季獲在一天之內這已經是第三次接收到《漫畫日記》了,這回是一個迷藏游戲,類似于躲貓貓的那種,屬于無限流的故事,呆毛女孩躲進了門裏遇到了很多離奇而詭異的事情。丁聆還在裏面配了對話,呆毛少女正在面臨危險,她抱着弱小的身體驚惶無措的大叫道:“會有人來救我嗎?”
合上了畫本,這是丁聆第N次的沮喪了。
也不知道這樣的辦法到底有沒有用,能不能讓季獲放棄那種制作殘酷游戲的念頭,丁聆這一天下來都已經死了多少腦細胞了。
“到底行不行啊!”
丁聆這邊正在絞盡腦汁,那邊季獲卻是無動于衷。
突然,“叮咚”一聲,丁聆的手機收到了一條信息,赫然是從來都不回她信息的季獲發來的。
季獲:會!
丁聆:……
什麽意思?丁聆收到這樣的信息,半天都沒反應過來是個什麽意思。等丁聆反應過來的時候,季獲已經經過了她的臺席,回去了。
他回去了?
他回去了!
不單單是他走了,其他那一波設計部的狗子們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也緊随其後的離開了。
丁聆感覺莫名其妙,連忙轉頭去問小卓妮。
“設計部都怎麽了,現在上班時間他們這樣是要去那裏?”丁聆問道。
小卓妮抿了抿嘴,一副也沒什麽主心骨的樣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終于別扭的告訴她:“他們下班了。”
丁聆聽完了,回給小卓妮一個善意笑容。
小卓妮別開了臉,裝作沒看見對方對她示好。
丁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打開季獲發給她的這條信息,反反複複的看了又看,雖然人家就只給她回複了一個字,丁聆也覺得這對她來講十分的珍貴,想了一想,打開畫冊,又在上面畫了幾筆。
傍晚的時候,丁聆接了一通電話,是他們院系的一個教授打給她的,結束通話之後丁聆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思考。
佛羅倫薩丁聆不去,現在院系的老教授讓她畢業以後留校。在沒來風華游戲之前,可能丁聆對留校這種事情根本想都不想就要拒絕,但是現在她卻需要好好考慮老教授給的建議了。
一眨眼過去了幾個月,丁聆的實習期即将結束。這段在風華上班的日子,雖然忙碌,束縛,卻也讓丁聆體驗了一回大多數社會群體的生活方式,朝九晚五,勤勤懇懇。
畫本上面還有丁聆畫了一半的小人兒,這是《漫畫日志》裏的新成員,一個有着兩條細細長長的筷子腿的酷BOY……
丁聆蓋上了畫本,想來這段時間自己長大了許多,恐怕也是時候為自己的實習期畫上一個完美的休止符了。
咬着筆頭,丁聆又開始想起了另外一件對她來說,特別特別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一定要在回去之前鄭重其事的對季獲表白啊啊啊啊啊……
水逆什麽的,丁聆本來是不信的,然而現在她信了。
因為她的畫本不見了?
這對丁聆來講簡直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因為裏面畫的全部都是季獲,一大本的季獲。事情可大可小,如果落在其他人手裏還好,可能就翻翻看看,但是萬一落在了季獲手裏,那自己豈不是馬上就要露餡了?
“完了完了完了……”丁聆抓着頭皮急得團團亂轉,找遍了她位置上所有的角落,自己的包包都要翻爛了還是找不着她的畫本。
如今她急火攻心,周圍同事那些不經意間投過來的目光,在丁聆的眼睛裏都覺得像是帶着幸災樂禍的意味。
嘩啦啦的一聲,一大堆的私人物品像是傾瀉的洪水倒在了地上,某人正巧經過,直接埋住了對方一只腳。
丁聆連忙給對方賠不是,結果一擡頭就看見是季獲,賠笑的的嘴臉變得別提多難看了。
好在季獲也并沒有和她計較,順手将落在他腳上的幾本東西彎腰撿起,遞給了丁聆。
“謝……謝季總?”丁聆接過的同時,不忘偷偷的觀察季獲的表情。
只見他面色平淡,稍稍有些頹廢的痕跡吧,好像跟平常也沒什麽兩樣,看來目前他也并不知道畫本的事情。
也對,丁聆突然想起平常自己都是偷着畫的,即使讓人撿了,上面又沒落自己的署名,只要她不承認,也沒人知道這東西是她的。
丁聆微微嘆了口氣,雖然這幾個月留下的痕跡都在畫冊上了,丢了免不得會難過不舍,但是反正自己也得離開了,丢了也就丢了吧,潇潇灑灑的算是自己在風華工作的這幾個月的一個了斷。
葛眉佳是風華游戲設計團隊裏的成員之一,負責美工設計。
不過才二十幾歲正是一個女孩花一般的年紀,卻天天眉頭深鎖,憂郁憔悴的樣子。特別是這段時間,季獲老大要他們做幾個關于殺人藏屍方面的設計樣圖,逼得自己不得不去網上查找了許多殺人案例,死人圖片什麽的。
有好長的一段時間葛眉佳閉上眼睛腦海裏出現的都是各種斷肢、碎肉和腦花兒,不然就是人皮或者巨人觀,現在她聞到烤肉那滋滋的香味都還想吐,可想而知精神是遭受了怎麽樣摧殘和虐待。
好不容易老大果斷宣布這個項目不做了,現在突然又換成了奇異門的迷藏游戲。葛眉佳這幾天單單主要人物的設定圖稿就打了不下二十個,老大全都沒得商量的否定了,簡直折騰得筋疲力盡,季獲唯一還算是有點良心的就是給了她其中一個女性角色的雛形和大方向的設計基調。
葛眉佳愁眉不展被逼得沒有辦法,幸虧終于在打了第二十一版的人物樣圖之後過關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老大在看到自己的樣圖之後,表情莫名的變得十分微妙,這讓葛眉佳到現在依然十分介懷。
最近不論是季獲的設計團隊還是季獲本人都是透着說不出的古怪。雖然說這個游戲公司季獲是老板,但是平常基本就不會出現,有時候一個禮拜都不會出現一次,一個月若是可以見到四次以上的就已經是一件特別不得了的事情了。
季獲有他自己的工作房,平常除了公司,他更喜歡一個人呆着。像現在這樣幾乎天天來公司上班打卡,從早上到半夜一待就是一整天的事情,這種一反常态的行為幾乎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
施羅珊對于季獲這些日子以來古怪的行為舉動早早的就看在了眼裏,然而這段時間季夫人頻繁的帶着她去參加一些高級的藝術鑒賞,古董拍賣以及一些上流聚會之類的活動這讓施羅珊簡直受寵若驚以至于也無暇顧及其他,一門心思的全放在了這些事情上面,努力争取在季夫人面前好好表現。
一直到昨晚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來了一趟公司。發現偌大的一間游戲公司,大半夜的只有季獲和那個畢加索少女兩個人。
那女孩正在話務區獨自一個人接電話忙得不可開交,渾然未覺在某處還有個人的目光對她眷眷不舍。
施羅珊當時站在那個角度,什麽東西都看得一目了然。心頭簡直是萬種滋味,一夜難眠,第二天一早就直奔辦公室找張茜。
“我看了最近幾個月的話務報告,這個數據是怎麽回事?不論是投訴率,還是話務接通率,全都是歷年最低,還有這個丁聆,遲到早退、話務超時長暫線,一個晚上超額完成了全年投訴的百分20%,竟然還敢在電話裏跟人吵架?”
施羅珊拿着一疊厚厚的報告摔在了張茜的桌上,“一天到晚惹是生非,這種人早該讓她回家了,怎麽現在還在這裏?你們人事都是幹什麽的?”
施羅珊色內厲荏,張茜也是低着頭挨着訓斥劈頭蓋臉的不敢吱聲。
訓了半天,施羅珊說:“下個月這個丁聆就不要讓她來了。”
施羅珊見張茜神色不安欲言又止,便問道:“怎麽,有什麽不妥麽?”
張茜抿了抿嘴唇終于對施羅珊說:“施總,老大有特別交代過,這個叫做丁聆的在這裏上班可以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出什麽問題就去找他。為了丁聆,老大私下裏還特別找了許芸銘,說是她們話務部丢的那筆激勵金他給。”
施羅珊:……
聽到這樣的消息施羅珊猶如晴天霹靂,張茜看不下去才忍不住問施羅珊,說:“施總,老大是不是認識這個丁聆啊,可是怎麽好像又要故意裝着不認識似的,怎麽都看不明白呢?”
表白是最後的告別(上)
丁聆雖然丢了畫本,卻也只是短暫的影響了心情一下而已,并沒有對此過于執着。
這幾日設計部的團隊真的是肉眼可見的在忙,從前晚上值夜班,空蕩蕩的一個大公司就她一個人,現在外面天都亮了,辦公室裏一群人都還依然再熬。
據說新的游戲設定是劇本殺加空間門的通關游戲,丁聆偷偷打聽到這樣消息,心裏忍不住竊喜感覺特別的得意。也不知道新游戲最後的成品會是什麽樣子,有時候還會忍不住拿出來季獲給她發的唯一那條簡訊。
他斬釘截鐵的說:“會!”并且現在正在用行動證明給她看呢。
丁聆每看一遍這條簡訊,都要抱着手機偷偷暗爽一下。
當然,好的事情也并不止這樣一件,丁聆幾日來一邊畫劇本殺的小漫畫一邊算是突破了各種腦洞,竟然讓她想到之前樂悠白接觸那件“僞裝自殺”的連環案件,有沒有可能罪犯是通過互聯網挑選的殺人對象?
那些通過網聊,表達出了絕望和放棄了求生意志的人,罪犯獲取了這類人群的個人信息和地址什麽的,找到他們,将他們殺死并且僞裝成自殺,這樣既滿足了自己完美殺人的變态心理同時還以救世主的姿态認為是在幫助他們解脫苦海……
丁聆将這樣的想法告訴了樂悠白,沒想到竟然為迷霧重重的案件找到了新的思路。警方的技術人員迅速破解了那些死者的交流軟件,竟然發現他們都曾經加過同一個好友。
“僞裝自殺”的連環案件警方目前正在偵破當中,相信很快就可以抓到真兇。而這邊丁聆在風華游戲的實習工作也即将告一段落。
學校的留校申請、畢業作品什麽的丁聆這幾日已經在積極的準備起來了,風華的辭職信她也早早的準備好了,只是在離開之前,她還有兩件事情是必須要做的。
上午九點多。
樂悠白這種時間正在上大課,因為課上的好,再加上風度翩翩,他上的大課,學生幾乎座無虛席。
這時放在講臺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丁聆的號碼。
樂悠白在課堂上不接電話這是他的職業習慣,但是丁聆在這種時候一連給他來了十幾通電話,到現在都還不放棄,毫無辦法,樂悠白也只能接電話。
“喂,樂悠白,幫個忙啊,讓你上大課的學生每個人都往我臺席上打免費電話,對,不停的打,越多越好,至少通話超過三秒在挂電話!”
挂上了電話,丁聆同時還給她各路好基友去了電話,讓他們組織起來,往她臺席上打電話,接通時長超過三秒,越多越好。
沒錯,這就是在作弊。
因為按照規定,客服電話的客戶投訴率不得超過全年話務接通的百分之十,現在是八月份,目前來看,話務投訴率已經超過了話務量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投訴率是根據話務量的浮動而計算的百分比。
只要投訴量不變,仍然控制在目前的數量,那麽在今年結束之前大量的增加話務量,仍然可以讓投訴率因為總話務量的增加而下降,從新回到百分之十,甚至更低。
丁聆原本是打算讓這幾天上班的幾個人跟她一起辛苦幾天的,但是因為大家并不配合,丁聆也不願意勉強,畢竟這禍事當初也是自己闖下來的。
丁聆的臺席電話這幾日從早到晚滴滴答答……不停的響,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她一刻都不敢離開話務臺席,不停的接電話。
電話接到了深夜,丁聆幾乎筋疲力盡。她獨自在話務區裏忙碌,到現在電話依然跟催命符咒一樣不停的響。
然而夜深人靜的公司裏卻不單只有丁聆一個人,在偌大一間的公司裏遙遙的另一端季獲卻正在用辦公桌上的座機打電話。
打了十幾個電話對方那頭都在不斷占線,這讓季獲表現得十分的不愉快,眉頭微皺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怎麽回事都這種時候了怎麽電話還那麽多?
挂上了電話,擡頭刻意的伸長了脖子,季獲竟然發現遠遠的另一頭話務席上空無一人?
帶着好奇,季獲走出了辦公室。
話務席上的電話依然在不斷的響起吵鬧得不可開交,季獲心煩氣躁卻在見到趴在臺席上睡着了的丁聆,一瞬間所有的煩躁全都消散了,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
季獲站在丁聆的身邊,低頭看着她趴在桌上睡得無知無覺,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柔軟的頭發……
在夢裏的丁聆卻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校園裏,時間開始倒退,再一次的倒退到那個下課的傍晚,橘色的紅霞染紅了天際,那個家夥站在面前,逆着光,依然看不清楚的臉……
“這是你畫的嗎?”
“送給我吧?”
“你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麽?”
……
丁聆眉頭微微的皺起,她好像有什麽話忘記了要說,她在夢裏靜靜的站着,直到那個背影漸漸的在眼前消失,過了好久都仍然沒有想起來要對他說什麽,直到過了好久好久……
丁聆漸漸的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間,怎麽感覺看見了季獲就在她的面前,這該不會又是另一場夢境吧。
過了幾天,丁聆拿到了最新的話務數據,驚人的話務量相當的漂亮,丁聆滿意的拿着手指彈了彈這份成績單。
“總算是把大家年底的激勵金保住了!”
丁聆得意的嘆了口氣,這算是又完成了一件任務,接下來就剩下最後一件事了,那就是找個時間鄭重其事的跟季獲表白。
然而這份話務數據卻沒有能讓丁聆得意太久,短短幾日在同一個臺席上暴增了數千倍的話務量,直接驚動了集團公司。
轉臉丁聆就讓集團公司的HR約去喝茶了。
連着數日不眠不休的接電話,嚴重缺眠的丁聆呈現出來了一種半死不活,神情呆滞的狀态。
她像口老鐘似的雙手抱着胸,木讷的坐在長桌的另一面昏昏欲睡,在她的面前,正坐着三座大山橫眉豎目的審視着她,在這些人的目光之下,丁聆變成了一只鑽了漏洞,挖了牆角的老鼠臭蟲。
“丁聆,難道你就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解釋什麽?我都翻爛了公司的工作準則,上面可沒有寫着不準接太多電話的規矩呢!”丁聆向來都是個張揚潑跋的魔王,別看她平日裏懶洋洋的,好像也不怎麽發脾氣,可一旦撒起野來那可是誰都拿她沒辦法。
“怎麽,我說了哪裏不對嗎?所謂的有效電話是指,接通之後通話時長超過三秒的電話被界定為有效電話。我辛辛苦苦的,可都是按着規定來的,你們反倒來告訴我,公司制定的那些針對客服的績效裏,哪一項,哪一條是不能接太多電話的?”
“你們不是HR麽,這些條條框框行為準則公司條令什麽的你們可是全都比我這種實習生更熟悉得很,你們告訴我,我到底觸犯了你們那一條規矩?”
丁聆看了一眼這些人,一個個的臉上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顯然丁聆這種一上來就咄咄逼人跟你掰扯公司規定一副老子一點錯都沒有的氣勢讓他們完全是始料未及。
“我并沒有違反公司的任何規定,你們可以因為我的冒犯或者是工作态度什麽的開除我,但是從現在一直到年底,只要全年的投訴率不超過10%,你們就沒有理由扣除游戲客服部任何一個人的年終激勵金。”
最後的結果是丁聆不但被風華開除,還一并扣除了客服部所有的年終激勵金,并且集團內通報批評。
丁聆如今已經成功變成了整個客服話務部的害群之馬人人眼裏的頭號公敵,她被開除簡直不要太活該簡直應該撒花慶祝。
可是丁聆卻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怎麽越弄越糟,所有不順心意的事情幾乎一下子全都沖着她來了,然而噩耗還是沒有打算放過她,在她接到開除通知的當天她受到了最致命的一擊。
季獲和施羅珊要訂婚了。
這個消息一公布,當天就在整個集團炸開了鍋。集團上下所有未婚女性哀嚎一片,心全都碎成了渣渣,這其中也包括了丁聆。
事情雖說宣布得太突然,但是據說婚事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訂下來了。風華四少裏面除了老四季寒還沒成年,其他三個,季萌太矜貴,季炎又很兇,只有季獲雖然比較酷,但卻是性格最溫和最接地氣的那一個了。
整個集團上下多少适齡女性都在打他的主意,結果最後竟然讓一個連出身都不怎麽樣的施羅珊給高攀了,而且據說季夫人對她十分滿意,也不枉施羅珊從大學開始一路這樣陪着季獲矜矜業業搞事業。現在算是是扶正了,施羅珊也算是修成了正果,這還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加上死磨硬耗的最佳案例了。
反觀丁聆這邊,辛辛苦苦熬了半條命做出來的數據打了水漂,現在激勵金沒拿到還被通報開除。
作為一個實習生,小透明,僅憑一己之力轟動了整個集團,姓名被大寫加粗、不但成了集團黑名單,還一下子成了整個話務部的頭號公敵這些就算了,現在就連季獲都要結婚了。
丁聆被成年人的世界抽打得筋疲力盡欲哭無淚,從來不懂得“後悔”兩個字怎麽寫的丁聆現在竟然在想着要是當時自己不要那麽沖動,在集團那幾個HR面前乖乖的低頭認錯是不是事情還能有些餘地?
當初自己為了想要表白季獲才混進這個游戲公司的,結果鬧了一圈以後……
“恐怕到最後還是得放棄了吧!”丁聆喃喃的說道。
表白是最後的告別(下)
+新增收藏類別
然而就算都這樣了,社會的鞭打并沒有徹底放過丁聆,就像跟她有仇似的非要将她打壓得不能翻身不可。
被開除的那天,丁聆回公司拿東西剛一回頭就讓另外一群人給堵住了。
丁聆認得他們,都是設計部的。
“幹嘛?”丁聆見到這群人一個個來意不善,她一個被開除的,自然也不必給他們什麽好臉色。
“丁聆嗎,我們是來請你跟我們回一趟會議室,走吧。”
說話的這個高高瘦瘦看起來斯文清秀,帶着一副眼鏡十分無害樣子的人叫做江趙毓,雖然從剛剛到現在跟丁聆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丁聆從一開始見到他總是莫名的心裏發怵。
丁聆跟着幾個設計部的人進了會議室,剛進門就看見季獲也在那裏。
他一個勁的抽煙,一整個人像是因為什麽事情十分煩躁,見到了丁聆,臉色不佳的看了她一眼。
會議室裏的氣氛十分的壓抑,在她進門的瞬間丁聆感受到這一屋子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這些人的目光有質疑、有猜忌、更多的卻是滿滿的厭惡。
丁聆被這群人瞪得簡直莫名其妙,有季獲在她也不想發作,想看就看吧,揚着下巴露出纖細秀雅的脖子,态度傲慢。
直到最後一個進門的施羅珊,這下子整個設計部的人算是全都湊齊了。
施羅珊手裏拿着一張信封,她見到丁聆,便将信封交給了她,說:“看看吧。”
“給我的?”丁聆疑惑的接過施羅珊遞過來的信封,打開一看,裏頭赫然是一封控告風華游戲侵犯版權的律師信。
“《藏私游戲》的先行海報發布不到三天,我們就收到了對家的律師信,現在告我們未經允許盜用了他們游戲裏的人物形象,所以現在我們懷疑這是一場陰謀。”
丁聆正想送給她一個白眼,張口告訴她:“關我屁事。”的時候,卻因為看到了海報上的人物形象之後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怎麽會?”丁聆一把奪過海報,幾乎是貼在臉上一寸一寸的瞧的。
她沒有眼花,《藏私游戲》上面出現的人物形象,赫然就是丁聆之前畫在畫本上的呆毛女孩和長腿酷BOY。
“這是我畫的沒錯,可是怎麽會出現在海報上?又怎麽會侵犯了別人的動畫版權?”丁聆說完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什麽,捂着嘴,做賊心虛的看向季獲。
他們四目相對,丁聆發現季獲早就已經等她好久了。
“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丁聆像是在對季獲解釋一樣,眼神中帶着央求,這是只有兩個人才會懂的話。
“你到現在還要狡辯嗎?”這種時候施羅珊硬生生的打斷了丁聆,她使了個眼色,丁聆看見唯唯諾諾的葛眉佳走了出來。
葛眉佳懷裏抱着一本畫本,走到丁聆面前卻始終不敢擡起頭來,怯怯的說道:“這本畫本是丁聆給我的,《藏私游戲》之前畫了十幾版的人設老大都不滿意,結果那天下班的時候我就看見這本畫本躺在我桌上了。當時我也不知道這畫本是誰的,打開來看,就看到裏面的女孩形象跟老大給的設定相似度非常高,上面還有男生的設定草圖。當時我也是鬼迷了心竅……”
然而真相只有葛眉佳自己知道,事實上是那天正好碰見丁聆下班離開,畫本是從她包裏掉出來的。葛眉佳撿到畫本本想把東西還給丁聆的。如果不是當時因為好奇打開了這本畫本被畫本上面的兩個小人吸引,如果不是自己畫了十幾版的草稿都被老大否決,她也不會……
葛眉佳說到了最後幾乎聲不可聞,打開畫本,上面出現了和海報上一模一樣的呆毛少女和長腿酷BOY,不單如此,還有一整本的漫畫日志,主角除了呆毛少女,另外一個主角讓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往季獲臉上看。
丁聆捂着臉,簡直不想做人。
現在這種狀況丁聆恨不得立刻馬上原地爆炸,她一點都不怕跟這群人掰扯,卻獨獨不敢去看季獲此刻的臉。
律師信上被告侵權的是那個“長腿酷BOY”,可這個“長腿酷BOY”是怎麽回事丁聆卻比誰都更清楚它的出處,它誕生的故事。
侵權?
滑天下之大稽!
“你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的。”丁聆曾經幻想過無數種再一次和季獲面對面時候的情景,卻唯獨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
她慢慢的将眼眼睛一寸一寸擡起來看向季獲。
季獲同時也在看着她,俊美的面容看不出一絲表情。
丁聆眨了眨眼睛,季獲的臉猛的那麽一下在她的眼中糊做了一團,她努力的睜大了眼睛,他的臉卻依然又是那麽無懈可擊。
“你以為我們就只有畫本這一個證據嗎?”施羅珊一把推開幾乎要貼到季獲身上的丁聆,不緊不慢的拿出手機,将上面的視頻錄像當場怼在了丁聆的臉上。
視頻畫面裏立刻出現了丁聆的身影,她趁着下班沒人的時候行為鬼祟的來到了葛眉佳的工作席上,不但随意翻動了她的畫稿,就連一旁的紙簍都沒有放過……
“你一個話務員不是應該在話務席上接電話麽,為什麽會跑到設計部的美工桌上去翻東西?你到底是什麽人?混進風華游戲到底有什麽目的?”
施羅珊步步緊逼,這視頻上的畫面,一舉一動都讓丁聆百口莫辯,雖然她知道根本就不是像他們看到的那樣……
猛地丁聆再次一陣暈眩,比起剛剛,這一回反應更加的強烈。那群人的臉在她的眼前像是陡然間化開的墨水。
“怎麽樣,這一回你無話可說了吧……”
施羅珊話沒說完,丁聆伸手就将她猛地推到了一邊,并且在衆人尚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打開了會議室的門,徑自走了出去。
丁聆突然的行為讓在場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還是有人先反應過來,喊了一聲:“她想跑,快,攔住她!”
衆人這才一個激靈驚醒過來,連忙紛紛追了出去。
“丁聆呢?”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走廊上丁聆已經不見了,不單是走廊,設計部的所有人分散到了各處都沒有找到丁聆的蹤跡。
丁聆此刻抱着頭,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不知道這是哪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的頭正在一陣一陣的眩暈,眼前的世界出現了劇烈的震顫。
“嘔!”的一聲,丁聆忍不住一陣惡心,在角落裏吐了起來。
抹了一把嘴,丁聆感覺自己越來越難受,眼前甚至開始出現幻覺。
她看見一個巨大的漩渦濃煙滾滾的正朝自己席卷而來。漩渦的深處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鬼怪,他們争先恐後的伸着手像是正在舉行一場聲勢浩大的歡迎儀式,歡迎丁聆即将成為它們之中的一員。
丁聆沖着它們笑了一笑,擺了擺手,說:“這也太難看了吧,等我哈……”
她勉強的睜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圍,模模糊糊的見到角落裏有幾桶油漆和刷牆工具,勾了勾唇角,走過去,彎下腰提起一桶油漆,二話不說就奮力潑在了牆上。
雪白的牆面,一桶深藍的油漆猶如炸開了花朵,迅速塗滿了大半個牆面。丁聆撿起了刷牆的刷子,一個踉跄整個人撲在了牆上。
深淵裏的那些鬼怪仍然在叫喧。
丁聆讓它們乖乖的等一會兒。
“等一會兒啊,很快,很快!”丁聆說完,就開始用手裏的刷子沾着牆上濃稠的油漆開始瘋狂的作畫。
仿佛靈魂抽離一般的不斷渲染塗抹着畫面,在丁聆的面前赫然出現了一個無比巨大而深邃的漩渦,漩渦仿佛一頭張着大嘴的妖怪,丁聆置身其中,好像随時都會被一口吞噬進去。
突然一陣迫切的鈴聲響了起來,丁聆拿起了手機,上面出現的號碼是她再熟悉不過。
丁聆笑了一下,摁下了接通建。
“丁聆,你在哪裏?”電話一接通季獲便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咦,你居然知道我叫丁聆啊?”丁聆順手扔掉了刷子,臉上露出了難得的驚喜。
“你在哪裏?”季獲直接忽略掉了電話另一頭丁聆的驚訝。
“在哪裏啊?”丁聆眨了眨眼,在她的眼裏一切都幾乎已經糊成了一團。
“不知道!”丁聆擺了擺手說。
她不斷的往前走去,直到推開了一扇門,一陣風吹開了丁聆額前的劉海。
“丁聆……”季獲的聲音已經明顯帶着急促感。
丁聆站在頂層的天臺上,面前是一片蔚藍的泳池,清澈的池水在微風的吹拂下波光粼粼……
她的瞳孔已經出現了陶醉的癡态,“季獲,我叫丁聆。”
“我知道。”季獲抓着手機,他聽到了手機另一頭傳來了風的聲音。
“那你知道,我還有話對你說嗎?”
“什麽?”季獲微微一愣。
丁聆抓着手機,低低的笑了起來,說:“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問我的事情。”
季獲停下了腳步,仿佛觸動了靈魂深處的某個記憶。
“這話我一直都想跟你說,可是你說我們是不是特別的沒有緣分,怎麽一直都在錯過……”丁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季獲,我想跟你說……”
丁聆的話再一次只說一半,季獲聽見手機裏傳來了淩亂卻又壓抑的呼吸聲。
季獲心頭一凜,連忙追問道:“丁聆你要跟我說什麽?你怎麽了?你在什麽地方?”
“哈哈哈……”聽筒裏突然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