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玉滢軟磨硬泡,郝銘很勉強地同她手牽手,沿着街道的一側往裏走。
他盡量避免碰到人,小心翼翼的樣子讓紀玉滢看着好笑。
“這些人又不是老虎,會吃了你呀?”
“趕快找個地方吃飯吧,吃完了就走。”看着街邊的一家家人滿為患的飲食店鋪,他皺了皺眉。
紀玉滢知道他這人有輕微的潔癖,于是挑了間看上去還算潔淨的小店,去到二樓,正好臨窗的一張桌子剛剛空出來。
叫了幾樣當地的小吃,又點了咖喱螃蟹和兩份魚翅撈飯。
“這些在酒店裏吃不是更好?環境和衛生條件也好很多。”郝銘一臉的嫌棄。
“嘗嘗味道再評價嘛。”紀玉滢夾了一條螃蟹腿在他碗裏。
“我不愛吃這個。”郝銘的飲食比較清淡,從不吃辣。
“嘗嘗嘛,真的很好吃哩。”紀玉滢一手一條螃蟹腿,啃得正香。
“辣不辣?”
“有點兒,試試嘛,你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生活還有什麽趣味?”
郝銘猶豫再三,終于用筷子夾起一條螃蟹腿慢條斯理地啃起來。
“味道還不錯,就是……”他忽然被辛辣味刺激到喉嚨,劇烈地咳嗽起來。
紀玉滢趕快喂了一口魚翅撈飯在他嘴裏,又輕拍他的後背。
“你想噎死我啊?”他嘴裏嚼着飯粒,含糊不清地說。
“那喝點湯。”她又瓢了一勺湯遞到他嘴邊。
郝銘尴尬地四下看看,接過她手裏的勺子自己喝。
他只吃了幾口魚翅撈飯,便再不肯碰其他菜肴了。
紀玉滢也懶得再勸他,自顧自地吃飽喝足,然後買單走人。
剛一走出小飯館,郝銘就捂住肚子表情古怪。
“你怎麽了?”紀玉滢好奇。
“你沒事兒?”他反問。
“我能有什麽事?”
“我肚子痛,你站在這兒別到處亂走,我回頭來找你。”他急匆匆說完,額頭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哎,金主大人的腸胃太嬌貴了,吃吃街邊的小館子也會拉肚子。
郝銘着急忙慌地往小飯館裏沖,和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撞了個正着。
“你趕去投胎啊?”胖女人捂住撞痛的手臂,瞪着眼罵,完全無視面前的男人是個極、品帥哥。
郝銘的表情既惱怒又尴尬,無奈趕着去洗手間解決問題,只得忍氣吞聲地繞過胖女人繼續往裏走。
胖女人不依不饒地跳着腳沖着他的背影又罵了幾句。
金主大人高高在上慣了,幾時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紀玉滢覺得痛快極了,又聯想到剛才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忍不住當街大笑起來。
郝銘出來後提出要回酒店,紀玉滢不肯,拽住他的胳膊撒嬌:“好不容易出趟國,陪我到處逛逛嘛。”
“酒店後面就有幾家免稅商場,你想去哪兒逛?”頓了頓,他又說,“東南亞的彈丸小國,有什麽好逛的?”
“那等你有空帶我去歐洲國家?”她半開玩笑半認真。
他晲着她,漆黑的眼眸深邃幽沉,喜怒難辨。
她正想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他忽然冷哼:“你要求還真多。”
紀玉滢腆着臉說:“關柔說王戬下個月要帶她去法國玩,我也想去。”
“你是不是很羨慕關柔?”他答非所問。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一個男人把自己的女人寵成了公主,對她幾乎有求必應,還變着法子讨她的歡心。
說不羨慕就太矯情了。
“我幹嘛要羨慕她?各人有各人的幸福。”她違心說。
她的幸福在哪兒?和面前這個可以随意把她當作是賭注的男人?她紀玉滢再賤也不會自欺欺人。
“你們女人就是膚淺,喜歡一些表面的東西。”他忽然說。
廢話!難道愛一個人不是直截了當地表達嗎?玩什麽深沉。
紀玉滢對金主7;150838099433546大人的話嗤之以鼻。
小吃一條街連着的街道是專門賣工藝品和紀念品的,有商店也有不少擺在外面的攤位。紀玉滢不時停下腳步,興致勃勃地翻看攤位上的小東小西,居然發現了不少中國制造的玩意兒。
“呀,我出趟國,買些中國制造的東西帶回去,會不會太搞笑?”她用手肘碰了碰郝銘。
郝銘已經陪逛得相當不耐煩了,敷衍說:“喜歡就買呗,又不值幾個錢。”
“我要那個人偶,你買給我。”她拿起一個軟陶小人兒朝他晃了晃。
“只要一個?”
她想了想,又挑了一個軟陶的女娃娃和剛才那個男娃娃并排放在一起。
“喏,正好配成一對。”
她笑得眉眼彎彎,那雙平日裏透着冷豔的丹鳳眼也柔和了不少。穿着簡單的牛仔褲白T恤,咋一看,倒像一個還未出校園的女大學生,氣質幹淨清透。
這樣的她只留在他的記憶裏。
這幾年來,她越來越像一位合格的情人,懂分寸,知進退,在床、笫間妖嬈風情,讓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樣的她不正是他想要的嗎?一個知情識趣,風情萬種的美麗情、婦。
可他為什麽偶爾會覺得若有所失?像是遺失了什麽彌足珍貴的東西。
“小姐,這對軟陶娃娃是來自中國的工藝品,只需要付兩百元美金你就可以帶走。”攤主用純熟的英文說。
“兩百美金?這麽貴?”紀玉滢吐吐舌頭。
她正準備讨價還價,郝銘已經取出錢包,抽了兩百元美金遞過去。
攤主飛快接過錢,又麻利地拿出盒子來包裝。
“你這麽着急幹嘛?我還沒有砍價呢。”紀玉滢朝他埋怨道,“頂多一百美金就能拿下,你還真是冤大頭。”
“我的時間不是錢?我浪費在這兒砍價的時間才值一百美元?”他振振有詞。
“那你今天浪費這麽多時間陪我逛街,我是不是也應該給你錢?”紀玉滢撇撇嘴,從錢夾裏抽出200元人民幣遞給他。
“幹嘛給我錢……昨晚我的辛苦費?”他語氣暧昧,唇角勾出一抹捉狹的淡笑,“我的勞動力就這麽廉價?”
紀玉滢的臉臊得通紅,A國的賭客大部分來自中國,她很懷疑攤主能聽懂中國話。
郝銘唇邊的笑意更深,似乎捉弄她是件有趣的事兒。
她磨磨牙開始反擊:“喔,我倒忘了。請問郝銘先生,在A國像你這樣的男公關,陪睡一晚我得給你多少錢?”
他伸手在她膠原滿滿的臉蛋上狠捏了一把:“呵,膽子生毛了,敢消遣我?”
“啊。”紀玉滢吃痛叫喚一聲,捂住臉指着他控訴:“只需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說對了,我就是這麽霸道。”他挑挑眉。
回酒店的路上,紀玉滢拆開包裝盒,拿出那對軟陶娃娃愛不釋手地把玩。
她一臉的歡欣喜悅,郝銘心想送過她好幾個限量版的鉑金包,也送過她價值不菲的名表,也沒有見她高興成這樣。
女人的思維方式還真是奇特。
關柔、王戬,廖淮安和那個小嫩模安琪正坐在酒店大堂裏等他們倆。
紀玉滢見他們都帶着行李,好奇地“咦”了一聲:“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兒?”
“昨晚在游艇上聽人說A國的東部有個月亮島,這個季節去最好玩了,能出海捕魚,下海潛水,蹦極,跳傘,快艇……島上玩的花樣簡直不要太多。”關柔說。
她旁邊的小嫩模安琪也是一臉興奮,看來對這月亮島也很向往,而王戬和廖淮安則無奈地對郝銘聳聳肩。
紀玉滢啞然失笑,對這兩位大男人來說,再驚險的娛樂項目也遠遠不及賭博來得刺激。
“寶貝兒,你和我們一起去嘛,昨晚你都沒有陪我上游輪。”關柔搖着紀玉滢的胳膊。
紀玉滢挺心動,轉眸看了郝銘一眼。
“想去的話你趕快回房間收拾行李。”郝銘說。
紀玉滢見他似乎很勉強,生怕他會改變主意,馬上便朝樓梯間跑。
“不用帶太多行李,島上什麽都有賣。”關柔在她後面喊一句。
一行七個人上了一艘白色的游艇。
伊萬外表粗犷,卻心細如發,上了游艇後第一件事就是四處查看游艇的安全措施,鷹隼般的黑眸警覺地從兩個本地人的臉上掠過。
行李統一放在後倉,伊萬在最末的座位坐下,拿出一副高倍望遠鏡往海面上梭巡。
海面上風平浪靜,游艇一路乘風破浪,直往月亮島的路線急速前進。
碧海藍天,成群的海鳥在海上盤旋低鳴,偶爾從海水裏跳躍出一兩只美麗的海豚,這畫面美極了。
關柔興奮地尖叫,站在游艇前方張開雙臂,海風吹起她的長發和薄薄的風褛,從後面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白色蝴蝶。
王戬怕她失足掉下海,從後面摟緊她的腰,下巴颏抵在她的頭發上。
“你丫的小心點,萬一掉下海去淹死你。”
“我要淹死了你再找一個新的呗。”關柔笑道。
“瞎說什麽啊?你要淹死了我馬上跳下海去殉情,到下面了咱倆還做夫妻。”王戬說。
“啧啧啧,雞皮疙瘩抖了一地,王戬,你還真說得出口,不嫌肉麻啊?”廖淮安笑話道。
“女人就吃這一套。”郝銘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着紀玉滢。
她避開他的視線,身子軟綿綿地靠在他懷裏,藍天、白雲、大海、浪花、海鷗、海豚……不管未來,不問明天,她只想安安靜靜地享受這一刻。
游艇停靠在月亮島的碼頭,伊萬伸手去拎行李,後面的一個本地人很突然地朝他發出襲擊,只是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伊萬的後腦勺被重物擊打了一下,不待他作出反應,黑漆漆的槍口已經抵緊他的太陽穴。
準備下游艇的郝銘察覺不對,攬住紀玉滢的手臂緊了緊。
她被箍得生疼,懵懵地擡頭,卻看見游艇前方的碼頭上已經嘩啦啦地沖過來十幾個膚色各異的彪悍男子。
一個腦袋上纏着一圈紗布的高個子男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前面來,輕狂地朝着郝銘和紀玉滢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
“嗨,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