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林
梁殊順利拿下代言，這消息也很快傳到了《啞劇》劇組。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她和韓煙徹底熟絡起來。
她人剛回來，韓煙就起哄讓她請吃飯。
“請客！請客！請客！”
“你拿了新代言，不請客可就說不過去了。”
梁殊無奈攤手：“合同還沒簽，錢要等猴年馬月以後才能到賬，現在請客是不是早了點。”
韓煙不以為然搖手指：“那可不行，沾喜氣得沾熱乎的，你先個人墊付，錢到賬了再補上，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韓煙說完還搡了搡邊上的蘇冒：“蘇冒你說是不是。”
蘇冒笑了笑：“是啊，聽說這個代言很有含金量，圈裏有幾個小花的團隊還主動去接觸過。”
“聽，蘇冒都知道，快點，就說到底要不要請客！”
梁殊只得妥協：“請，但這附近我不熟，想吃什麽你們自己定，去吃的時候帶上我，我買單就成了。”
韓煙滿意得很：“那行，我這就去找地方，苗苗看好你家梁大美人，到時候付賬可不能跑路了。”
淩苗苗果斷倒戈：“保證完成任務！”
韓煙的行動力極強。
下午起哄說這事，晚上就找好了地方。
梁殊下午剛參加完劇組的劇本研讨會，準備回房間再自己琢磨琢磨，一不留神就被韓煙拉到了她車上。
韓煙：“你先坐車上，我去和他們說一下吃飯的地址。”
梁殊頭朝外面探，大老遠就見淩苗苗已經拿着她的鑰匙把車開了出來，降下車窗還朝她比了個‘ok’。
梁殊：……
看樣子她被賣的很徹底。
今晚還有夜戲，去吃飯的人不多，韓煙開車帶着梁殊，剩下的人淩苗苗開一輛，劇組司機開一輛車帶過去。
她手機和錢包都放在了淩苗苗那。
幹坐着沒什麽意思，梁殊無聊地打量着車裏的內飾。
純黑色的皮質座椅，方向盤，克萊因藍漸變色的燈帶，裝飾很有個性，不過和韓煙本人看起來有些違和。
車裏唯一比較接地氣的裝飾就是挂着的紅色平安福吊墜。
她盯着看了會，上面好像還寫了字。
“那是我媽去廟上求來的，說是開過光的一定要讓我挂車上，是不是不太符合我車的風格。”
梁殊中肯評價：“這車和你本人的風格也不怎麽匹配。”
“哪裏不匹配？”韓煙拉開車門坐上了駕駛位。
梁殊：“開豪車的千金大小姐和需要蹭飯度日的劇組編劇。”
韓煙：“……”
梁殊見韓煙不反駁，調侃道：“怎麽了？覺得我比喻的很形象？”
韓煙：“不是。”
“我是在想你這毒舌技能是先天點亮的，還是被你們家樓老板帶壞的。”
這次換梁殊：“……”
吃飯的地點選在了城中心，韓煙出發之前磨蹭了一會兒，開到城裏的時候正趕上晚高峰。
她和梁殊兩個人是最後到的。
梁殊一進包廂就發現裏面的氛圍有些不對勁。
但大家也都在閑聊着，她就沒太當回事。
很快也都加入到閑聊中。
等點上來的飯菜都吃過一輪，韓煙叫來服務員加菜，梁殊跟着掃了一眼，才發現蘇冒餐盤裏基本都是空的。
她後知後覺蘇冒今天無論說什麽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等蘇冒去洗手間，梁殊才小聲問了淩苗苗一句。
“我和韓煙來之前發生什麽了？我看蘇冒好像不怎麽高興。”
淩苗苗也不說話，直接拿手機點進了蘇冒的微博評論區。
“還是那事，本來都翻篇了，但過來的時候魏姐她們發了條微博，說今天你要請大家吃飯，大家看見照片裏面有蘇冒，就又說了些難聽的話，說她蹭資源還不夠連飯都蹭。”
“那群人本來就是職業黑子，而且嘴長在他們身上，也不能捂嘴，沒什麽好辦法。”
“要我說也不能太在意，畢竟公司也不準備管，哎，梁殊姐你去哪兒……”
梁殊：“我也去趟洗手間。”
走廊盡頭的洗手間裏傳來一陣陣流水聲。
蘇冒正捧着冷水洗臉，擡頭就看鏡子裏站在自己身後的梁殊。
蘇冒愣了一下，随後不自然地扯出一抹笑：“要補妝嗎？我給你讓個位置。”
“我想和你聊聊。”
蘇冒抽紙巾的手短暫地停了一下，然後回頭：“怎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梁殊直切主題：“我的微博賬號現在在我自己手裏，你如果有需要，我可是随時幫你澄清。”
“澄清什麽？”
梁殊：“你拿角色是自己努力試戲的結果，與我無關。”
蘇冒：“是裴敏姐的意思，還是樓總的意思？”
梁殊沉默了。
無論是裴敏還是樓宴之，都不同意她這麽做，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
蘇冒指尖不自覺地扣緊手心：“既然裴敏姐和樓總覺得不需要澄清，我尊重公司的決定。”
“可是……”
“還是你不喜歡和我捆綁在一起上熱搜，怕我蹭你熱度？”
蘇冒問得實在太平靜了，換做往常梁殊一定會把這句當作蘇冒的玩笑話，但現在她可以确定蘇冒是說認真的。
梁殊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現在圈裏有這種營銷手段，但如果一定要捆綁，我希望我們起碼是正向捆綁，而不是現在這樣你被人誤解，而且我始終覺得你只是差一個機會，你的演技并不比任何人差。”
蘇冒聳了聳肩，故作輕松：“那就當這次也是個機會吧，他們想罵就罵，黑紅也是紅嘛，好啦，我們回去吃飯吧，我真沒事。”
梁殊還想說什麽，但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之前樓宴之對自己說的。
“…蘇冒是聰明人，她可能也不希望你澄清…”
“…争議也是流量的來源，你的澄清會攔了人家的路…”
她一時語塞。
這次飯局來的基本都是劇組的女孩子們，大家只吃飯不喝酒，來得快回去得也快。
梁殊徹底打消了發微博的念頭，回住處後就一個人抱着手機坐在飄窗上發呆。
淩苗苗舉着手機滿屋子走，晃到梁殊眼前她才回神。
梁殊擡眸：“怎麽了？”
淩苗苗痛苦面具：“梁殊姐，房間裏好像又沒信號了。”
“是嗎？”梁殊擡手看了眼自己手機上的信號，四格信號都空了，昨天還有兩個信號呢。
梁殊：“不是說信號問題今天就能修好嗎？導演那邊怎麽說。”
淩苗苗：“說是附近的基站出了問題，昨天劇組就叫人來修，下午手機都有信號了，這會兒又不知道怎麽了。”
淩苗苗吐槽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了一條消息，臉上一喜。
“好了好了，又能收到了。”
“哎，怎麽這麽快就……”
梁殊疑惑：“什麽這麽快？”
淩苗苗‘啊’了一聲，想了半天只搖頭說自己看錯了。
梁殊沒發現淩苗苗的緊張，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樓宴之還是沒回複。
倒是蘇冒的微博又更新了一條。
@我是蘇冒：“今天梁殊大美人請吃飯！有我最愛的筍絲炒肉！【愛心】【愛心】【愛心】”
配圖是韓煙拍的那張劇組大合照。
沒@她，但她和蘇冒微博互關，蘇冒發的每一條微博都會推送給她。
想着蘇冒口中的‘黑紅也是紅’，她默默地退出界面，關了手機。
這一整晚她睡得都不算好，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上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好在這天白天基本都是女一和女二的戲份，她的戲份安排在了傍晚，她一整天除了吃早飯的時候，其餘時間都在房間裏休息。
昨天沒回他消息的樓宴之，下午打來了一通電話。
梁殊接電話的時候人正仰頭癱在沙發上，想起身的時候沒撐住沙發，整個人直接順滑地掉到地上。
她被吓到了，輕聲‘啊’了一下，然後迅速收音。
梁殊故作鎮定，只當樓宴之沒聽見：“那個，怎麽這個時間打電話，你是不是出差快結束了。”
樓宴之像是隔空安了監控，說了句：“坐沒坐相。”
梁殊本來還在尴尬着，被樓宴之這麽說了一嘴，理不直氣也壯：“好像你看見了似的？你有事嗎？沒事我挂了。”
樓宴之：“下周配合服裝拍攝工作，裴敏給你請了一周假，到時候回城南。”
“你下周就回來？”
樓宴之看向窗外：“嗯，下周回。”
梁殊：“那行……我，哎，我這信號又不怎麽好了，那你回來提前告訴我……”
梁殊話還沒說完，手機就滴滴滴地提示，電話這邊也完全聽不見樓宴之的聲音了。
又沒信號？
淩苗苗拿着車鑰匙走進來的時候，就見梁殊光腳站在沙發上舉着手機。
淩苗苗：“梁殊姐你別找了，劇組說今天都不一定修得好，前面那一片施工把附近電纜挖壞了。”
“哈？”
淩苗苗：“你沒聽錯，本來今天想網購點生活用品，現在看來只能我開車出去一趟了，你自己在這裏可以嗎？我夜戲開始前就趕回來。”
梁殊：“成，你去吧，不用買太多，下周樓宴之回來，我們還要進城一趟。”
“下周？啊，啊，好，我知道了。”
淩苗苗急匆匆地走了，包落下也沒發現，梁殊看見了開門想叫人，人早就不見了。
怎麽走的這麽急。
梁殊倒也沒多想，見房間裏就剩她自己，拎着毯子去了沙發上。
她昨晚沒怎麽睡好，正好趁着這會兒補一覺。
人睡得迷迷糊糊，隐約聽見外面有人敲門。
她沒看時間，總覺得自己睡了很久，還以為淩苗苗這麽快就回來了。
推開門才發現外面站的是蘇冒。
她手上還端着一份小蛋糕。
昨天剛發生過那種事，梁殊雖然說不上尴尬，但也有些小心地察言觀色。
“沒去片場嗎？”
蘇冒像是沒事人一樣把蛋糕給了梁殊：“去了又回來了，劇組王哥買的蛋糕，讓大家來拿，我看又沒信號了就給你送來一份。”
梁殊讓蘇冒進來：“謝啦，基站什麽時候能修好？上午應該沒有耽誤拍攝進度吧？”
蘇冒随手從包裏拿了一份拍戲日程表看了看：“應該沒怎麽耽誤，不過以防萬一，導演昨天在催道具組把防護林那邊的景搭出來，先拍那邊的戲。”
梁殊拿起日程表掃了一眼。
皺眉。
蘇冒：“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嗯，不過我有些不确定，等一下。”
梁殊急忙起身去拿淩苗苗上午拿進來的日程表，仔細比對兩張紙，上面內容一模一樣，但和她記憶中的時間卻有一定的偏差。
梁殊：“我夜戲提前了兩個小時？”
蘇冒：“這日程表昨天就發下來了，苗苗沒和你說嗎？”
梁殊也疑惑這件事，淩苗苗當她助理也有三年了，工作能力向來很強，幾乎從來都不出岔子，何況還是這種低級錯誤。
盡管梁殊還是将信将疑，但還是不自覺起身開始理東西。
梁殊：“可能這兩天手機一直沒信號，她給我的消息我沒留意。”
蘇冒：“那倒有可能，那你先收拾着，我那邊還有事就先走了。”
“嗯，好。”
具體什麽情況她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梁殊出門前又看了眼手機，上面還是沒有信號，淩苗苗還有一陣才能回來，她想着萬一到時候有信號了還能給淩苗苗發消息，沒信號也沒事，手機放導演那讓他幫忙保管下就行了。
梁殊這麽想着，背着自己的包下樓。
等到了劇組安排的臨時化妝間，梁殊發現裏面東西在，人卻一個都沒有。
真奇怪。
她看了眼手上的那張劇組今日日程表，化妝時間就是這會兒，又仔細看了兩眼，才發現場地那個位置标注了一行字。
“化妝間暫時遷移到西北側場地。”
西北側？
是靠近防護林的那邊，梁殊前幾天和韓煙閑逛走去過那邊。
只是前幾天看還在搭建，這麽快施工就結束了？
梁殊眼看着時間快到了，盡管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但她實在怕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劇組拍攝，還是又朝那邊走了過去。
這個季節北城已經開始熱起來了。
下午三點，太陽還明晃晃地照着地面。
梁殊撐着一把傘，沿途都沒看到什麽人。
要不是遠遠地看見那邊搭的景真有一個化妝間，她都想回去了。
她提起收了傘往那邊走，眼見着要到了，路上的石子突然絆了她一腳，她人倒是沒摔，就是幾個踉跄直接從馬路中央一腳踩進了邊上的草叢裏。
那草叢再往上走走，穿過一層紗網就是北城邊緣的防護林，前天下了場雨，林子裏的水倒灌在草叢裏，梁殊的鞋濕了半截。
她把腳從草叢裏拔出來，右眼皮就開始一直跳。
她第六感向來很準，明明已經走到附近了，卻停在了原地。
她到現在為止還沒在裏看到人。
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梁殊下意識的掏出手機看，很巧的是這會兒的手機信號突然滿格了。
她走到樹蔭下給淩苗苗打了通電話。
淩苗苗正在開車，見來電顯示是梁殊還有些緊張。
淩苗苗：“梁殊姐，怎麽了？我正開車要回去呢，估計兩個小時後到。”
梁殊：“我今天的夜戲是幾點開始？”
“七點啊。”淩苗苗說得理所當然。
梁殊看了眼手上的單子：“昨天你拿回來的那個日程表上，我剛才看了，寫着五點。”
淩苗苗疑惑地‘啊？’了一聲：“不可能啊，昨天我拿回來的日程表也寫着七點，我走之前還和副導演确定過時間，肯定不會錯的。”
“這樣嗎？”
淩苗苗這兩天一直都有些緊張，梁殊這麽說，她雖然嘴上說着确定，但心裏突然不那麽肯定了。
難道她真記錯了。
“要不我再給副導演打個電話問問，片場那邊的信號基站是不是修好了？”
淩苗苗按了擴音。
“你安心開車，我自己問吧。”
聽梁殊說完這句，那邊就沒音了。
看着屏幕亮了最後一下後徹底滅了。
淩苗苗順着後視鏡看向後座的男人：“樓總，梁殊姐不是挂了電話就是又掉線了，最近片場的信號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