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春祭：獻給大地的祭品
春祭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尾聲。
早上五點半, 村裏人又聚集在大祭司家門口。
今天是春祭的第五天，也是春祭的最後一天，大祭司會主持最後一次集體儀式：獻給大地的祭品儀式。
前幾次儀式靈犀和塔莎都去得太晚, 站在人群後面看得不夠過瘾, 今天特意早早出發, 想搶一個前排的位置。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塔莎在旁邊和靈犀介紹了今天的儀式內容：
“今天大祭司要帶大家往地裏撒蜂蜜牛奶，牛奶代表着奶牛的分娩, 意思是接下來的一年我們會像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茁壯健康、野蠻生長, 蜂蜜代表的是勤勞換來的豐饒, 寓意讓我們勤快耕種，在秋天換來豐饒的收獲。”
靈犀聽了塔莎的解釋，很是感動：“好喜歡你們賦予自然萬物的意義, 這才是真正的浪漫。”
塔莎微微一笑, 回應道：“我們全靠大自然的饋贈維持生活，花草動物都是我們的神明。”
不可否認，城市的現代化發展大大提高了人類的生活質量, 但一味無止盡地追求物質上的進步, 最後就只剩下貪婪後留下的虛無。
繁華和先進如果缺少了精神築基, 遲早都會坍塌瓦解。
月亮在左，太陽在右，大祭司準時出現在院子裏, 手裏依然拿着那支鷹頭法杖。
靈犀笑意盈盈看着大祭司布滿皺紋的臉，隐約感覺祭司也朝着她微微點了點頭。
見村民們都安靜了, 大祭司開口道：“今天是春祭的最後一天, 儀式結束後，大家就要從熱鬧中沉靜下來, 回到你們各自的生活裏，去紮根土地，用汗水揮灑農田，這樣才能在秋天收獲到足夠過冬的糧食。”
說完，他向右走回家門口的位置，那裏放着一口大缸，缸裏面是純白色的牛奶。
祭司把法杖置于牛奶缸的上方，念起咒語：“我們是天地之間的子民，此刻站在這裏，是為了向大地起誓，我們将靠雙手播種收獲，再将這收獲重新獻給大地。”
說完，他把另外一只罐子裏金澄澄的蜂蜜倒進牛奶缸，然後雙手持着法杖攪拌起來。
這時候，手裏拿着小碗的村民都開始自覺挪動雙腳，逐漸變成一條整齊劃一的隊伍，等待大祭司的指令。
大祭司停下手裏的動作，從牛奶缸裏取出法杖，靠着缸邊輕輕敲了敲，說道：
“現在請大家過來取蜂蜜牛奶吧。”
排在最前面的村民小跑着上前舀起一碗牛奶，到手就喝了一口，而後發出長長的一聲“哈～”。
大祭司先是撇他一眼，然後低沉笑一下，揮手示意他趕緊離開，別站在這裏擋路。
靈犀輕聲問塔莎：“儀式用的牛奶可以喝嗎？”
塔莎笑着回應：“有些村民覺得接受過祝福的牛奶是好意頭，他們就會喝一口沾沾喜氣。”
輪到靈犀上前舀牛奶的時候，她也有樣學樣小小嘬了一口，讨個吉利。
大祭司悄聲在她耳畔說：“聽說你前幾天帶了些好吃的去集市，等春祭結束了，是不是給我送一點來嘗嘗？”
靈犀眼珠子向四周轉了轉，确認周圍沒有人能聽見才開口應道：“明天我就帶好吃的來給大祭司，這幾天您辛苦了。”
大祭司心滿意足笑笑，示意讓下一位村民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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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裏，靈犀先去麥地裏撒了些蜂蜜牛奶，随後又在自己房屋附近也澆了一些。
之前種根莖植物的地塊她已經放棄，擔心費盡心思後又被阿廖沙搗亂白忙活一場。
灑完蜂蜜牛奶，距離午飯還有好幾個小時，時間充沛，所以靈犀準備做一鍋羅宋湯，搭配着剩餘的饅頭一起吃。
羅宋湯雖然是西伯利亞的傳統美食，但當地村民的烹饪方法相對比較簡單粗暴，香草和調味料用的少，吃起來味道比較寡淡。
靈犀做羅宋湯的秘訣是番茄膏。以前住在城市裏時，去超市就能買到包裝好的番茄膏，現在搬來山裏住，就只能自己熬制。
她取出前幾天換來的番茄，選了五個最紅最大的，快刀切成細細的番茄丁。
随後，她又去門外取了些曬幹的百裏香，碾碎混合進蕃茄丁裏。
熬番茄膏需要耐心，小火慢炖才能把番茄的酸澀味去幹淨，期間還要不停用勺子攪拌翻動。
一個小時過去，終于可以開始正式做羅宋湯了。
靈犀把牛肉、洋蔥、番茄、土豆、甜菜根分別切成麻将大小的塊狀。
然後取了一口深鍋，加熱融化足量的黃油，黃油開始冒泡時，先放牛肉煸炒到外表焦褐，而後加入洋蔥和番茄。
等鍋裏的洋蔥和番茄都軟透，把甜菜根和剛剛做好的番茄膏一起倒進去，這樣一來，滿滿當當的的湯底料就準備好了。
最後在鍋裏加滿水，蓋上鍋蓋，剩下的交給時間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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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羅宋湯的時間，靈犀回到餐桌前休息，桌上的衛星平板還停留在和任灏然的聊天界面上。
靈犀：「前兩天在山上換了好多吃的，中午我做了一鍋羅宋湯，太！香！啦！」
任灏然：「獨食不肥，也給受傷的我分一碗吧。」
靈犀：「看我心情，如果心情好，就讓伊萬給你帶一碗回去。」
任灏然：「那要怎麽樣你心情才會好？」
靈犀：「嚯！你這行為和高考找出題老師要答案一樣啊！」
任灏然：「這可不一樣，讓你開心可比高考難多了。」
靈犀：「…」
任灏然：「點點點是什麽意思？」
靈犀：「無語的意思，我發現你現在說話一套一套的，跟剛認識的時候判若兩人。」
任灏然：「那剛認識的時候我是怎麽說話的？」
靈犀：「冷若冰霜，高高在上。」
任灏然：「這是妥妥的偏見。」
靈犀：「不信你自己去翻翻聊天記錄，看看阿廖沙在我家放蜂蜜罐子那天，你都說了些什麽垃圾話。」
任灏然：「我錯了，那次确實是我不對，所以我才跑去山上打山雞想賠禮道歉，結果老天爺都不想原諒我，把我送進了獸夾子裏。」
看到這裏，靈犀突然笑出了聲，心情确實好起來了，她想了想回複道：
「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下午我讓伊萬給你帶些羅宋湯回去，不過這邊沒有密封盒，只能帶些湯料給你，你要是想喝熱湯，就自己加熱水煮一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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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不用出集市，靈犀和塔莎約了伊萬下午一起去後山的溪流抓魚野炊。
中午在家吃完午飯，靈犀裝了滿滿一碗羅宋湯裏的牛肉和土豆，在碗口覆上一層樹皮，最後用繩子緊緊固定住，這樣即使要走山路，碗裏的菜也不會溢出來。
塔莎看見打趣着：“做你朋友真幸福，隔着一座山都能吃到你做的美食。”
靈犀翻了個白眼，說道：“整個西伯利亞就數你最幸福，居然還學會笑話我了！”
塔莎挽起靈犀的手，一邊拉着她朝門外走，一邊說：“你對我最好啦！”
山徑穿過樹林一路向上，太陽映照在身上暖暖的。
靈犀和塔莎走到溪流邊時，伊萬正拿着小斧頭在做魚叉。
見她們來了，伊萬擡頭說：“你們去撿些樹枝，搭個火架出來，一會兒抓到魚就可以直接上火烤了。”
靈犀急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搶話道：“塔莎，你留下和伊萬一起做魚叉，反正我也抓不到魚，我就負責撿樹枝和烤魚。”
沒給塔莎開口拒絕的機會，靈犀轉身快步走進樹林。
用來搭火架的樹枝不能太粗，以直徑一指寬為最佳，靈犀慢悠悠地撿着，想給塔莎和伊萬多一些獨處的時間。
這片林子來得少，她看得格外仔細，竟真的在一棵冷杉樹後面找到些新鮮金銀花。
金銀花是清熱解毒的好幫手，曬幹後浸泡熱水還能緩解皮膚過敏。
靈犀蹲下，輕輕用小鏟子把幾株金銀花連根挖起，準備帶回去一起種在家門口的香草地裏。
收好金銀花，她估摸着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便返程回了溪流邊。
靈犀腳步放輕偷偷靠近他們後才開口：“我回來啦，你們抓到魚了嗎？”
塔莎和伊萬都被她吓了一跳。
塔莎用手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靈犀還記得出門前塔莎對她的打趣，于是故意調侃：“我想給你們留點私人空間，畢竟有些話在我面前不好說出口。”
塔莎一下從耳根紅到脖子，伊萬則假裝認真抓魚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只是那魚叉回回都紮在了石頭上。
眼看目的已經達到，靈犀沒有再繼續捉弄兩人，拉着塔莎一起在旁邊搭起火架。
映着落日的餘晖，三人把新鮮抓上來的魚串在細細的樹枝上，一條一條放在火上炙烤。
魚皮在火架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油脂點點滴滴掉落在地上，魚香混着柴火的煙熏味直沖鼻腔。
比起紅肉，魚肉熟得快多了，沒一會兒，他們就烤好三只魚，拿着樹枝吃了起來。
靈犀：「伊萬，後來你們有沒有打聽清楚，灏然踩中的那個獸夾是誰家的？」
伊萬：「沒有，他受傷時正趕上春祭，大家都忙成一團，我們酋長說等春祭結束後再查問。」
塔莎：「所以…你已經告訴酋長了？」
伊萬：「嗯，畢竟他傷得不輕，還是跟酋長打個招呼穩妥一些。」
靈犀：「他傷口恢複得怎麽樣了？可以下地走路了嗎？」
伊萬：「恢複得差不多了，應該再有三四天就可以下地，現在還不敢讓他用力，怕把剛結好的痂給弄破了。」
靈犀：「辛苦你這幾天照顧他，我今天做了一鍋羅宋湯，帶了一碗給你們，你們明天加些熱水滾開了配着饅頭和列巴一起吃。」
伊萬：「上次你托我帶回去的饅頭，他一口氣全吃完了，吓我一跳，來了這麽久，從沒見他有過這麽好的胃口。」
靈犀本就被夕陽染紅的臉頰變得更紅了，怕被塔莎和伊萬看出來，她沒再接話，低着頭認真吃起了烤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