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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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女生的聲音很執拗“老師，我想選文，就想選文。”
謝青玉“沈顏，你怎麽那麽犟呢？憑你的成績去理科班，保送清華不是問題。”
沈顏擡眼，“那您怎麽知道我去文科班就一定不會報送清華呢？”
沈顏跟他差了兩個身位，
他趴在桌上，正在寫檢讨書，宋衍生豎着一只耳朵偷聽，
“老師，我想選文，義無反顧。”她固執的可怕。
謝青玉作為老師，不好左右學生的選擇，只能起到一個提醒的作用“好吧，既然你決定了，老師就支持你。”
“謝謝老師。”沈顏淡聲。
窗外有學生們的吵鬧聲，
宋衍生心不在焉，班主任拍了拍桌子，“宋衍生，寫檢讨呢，能不能專心點？”
他歪頭嬉皮笑臉“能，保證這檢讨寫的驚天動地泣鬼神。”
班主任“……”
“宋衍生，我看你數學學的不咋地，語文學的也不行呀，這成語讓你用的嘎嘎亂殺。”
“老師，寫完了。”他胡亂地在紙上寫。
最後一個字拉出了線外，
檢讨書留下，宋衍生着急忙慌的起身就往外走，“宋衍生，你這檢讨，我還沒看呢，怎麽知道夠不夠格？”
“放心，肯定夠格。”他的聲音從門外傳出。
走廊裏，沈顏在前走，宋衍生就小步跟在她身後，
他們的影子挨住又分開，
他拿手比劃沈顏的身形，
“沈顏，”轉角處，迎面碰到了沈易烊，
“沈易烊，”
宋衍生眼神裏多了幾分警惕，他慢慢的挪過去，不動聲色的站在兩人身後，目光兇神惡煞地盯着沈易烊，呲牙咧嘴的要咬人家，
沈顏感到身後有異樣的目光，
她回頭，
少年就站在斑駁的光裏，穿着藍白的校服，第一個扣子沒扣，
和沈顏對視的那一刻，
他的桃花眼彎了彎，眉心松動，“糾察員，主任好像喊你。”
張口就瞎說，
“哦，”沈顏語氣很淡，轉頭又繼續跟沈易烊說話“這次考試考的怎麽樣？”
沈易烊“還行。”
“我也還行。”
沈顏完全把他忽視掉了，他不甘“沈，沈，沈糾察員。”
宋衍生語氣打着磕絆，底氣有點不足，心虛的躲避她的眼睛“咱，咱主任喊你。”
沈顏默聲，他壓着眼睛，嘴唇扯了扯，
抽風了的中二少年，
沈易烊“你跟那人認識？”
“不認識，”她定了幾秒，思索“不過那人挺愛遲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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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那年，沈顏胳膊上戴上了紅袖标，專門站在門口檢查遲到早退的人。
他彎腰站在門口系鞋繩，故意等着鈴聲響了才往裏進，
沈顏擋住他的視線，敲了敲本“同學你遲到了，”
“叫什麽名字？”
她眼睛始終盯着自己的本沒有往上擡，
“宋衍生，”他拖着音，“繁衍生息的衍生。”
好像在哪聽到過？
“好，謝謝你的詳細自我介紹，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兩個字呢。”
沈顏嘴唇不明顯的彎了彎，帶着極短的笑意，
“年級第一還有不會的字呢？”他翹着腳“嘲諷”她。
“同學，誰規定了年級第一就得是百科大全了？”沈顏擡頭。
“宋同學，沒什麽事，趕快去上課吧。”
他軟着身子糾纏 “咱不再聊十分鐘的了嗎？”
“我要去上早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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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名字有點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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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周三周五，宋衍生都會遲到，因為那天沈顏是記名字的人。
“生哥，你這遲到的還挺有規律呀。”路魚抱臂，目光審視。
“诶，”他嘆氣“沒辦法我家鬧鐘總在那幾天壞。”
路魚無語的給了個白眼“生哥，我是學習不好，但我不是傻子。”
宋衍生“哦，是嗎？”他語氣持有懷疑。
路魚摩拳擦掌，
“沈顏，”
沈顏立馬捂住了胸牌上的名字，“別那樣叫我，我們不熟。”
她冷聲，
宋衍生聳肩傻笑“我們熟啊，畢竟你隔三差五的要寫一次我名字。”
沈顏僵住了，
她哼一聲“你這人臉皮倒是挺厚的。”
他自然的接話“厚着臉皮才能跟我們沈糾察員做朋友呀。”
沈顏，我算是被打敗了。
“沈顏，”
宋衍生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她身後，念她的名字時，又響又亮。
沈顏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回頭，
“同學，你這樣跟着我，我很煩，知道嗎？”
差一點，他就要貼上來了，
“好，那我消失。”宋衍生這人見好就收。
高二那年，
文理分科，他們竟然成了一個班的同學。
沈顏居然有點小竊喜，他跟她成了同學。
宋衍生這人不學無術，打架鬥狠，做人從來沒個什麽目标。
自從知道沈顏要選文之後，吵着鬧着自己也要學文，
每天早上雷打不動的背書，
周六日休息的時候，還拉着路魚上山進香，路魚一臉沒睡醒頹樣，
他在心裏禱告，默念“上天保佑，上天保佑，一定要讓我跟沈顏一個班。”
“宋衍生，我真懷疑你該讓你爸帶着你去精神病科看看了。”
路魚合着眼，拿話刺他。
宋衍生“切”的傲嬌的扭過頭，
“心誠則靈，心誠則靈，”寺廟裏傳來回音“我這麽用心，上天一定不舍得讓我心願落空。”
路魚點着下巴“但願如此。”
宋衍生回頭，對上路魚的死魚眼，“咱能回去了嗎？”
宋衍生稍感抱歉的笑“回啊，咱現在就回。”
後來，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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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學校舉辦了一場春季運動會，
“班長，還有一個三千米沒人跑，”李晴咬着嘴笑，不懷好意，她壯着膽子提議“要不然班長你填一下這個空缺。”
沈顏停下筆，擡頭神色淡然，
“好啊，都可以。”語氣是那樣的無所謂。
李晴高興地鼓掌叫好，“班長，你人真好，”她快速的寫下名字。
宋衍生站在門外，環着雙臂，目光“又惡又兇”，
他坐在沈顏對面，敲了敲桌子，
“班長，擡頭，”
“你很閑嗎？”沈顏在冊子上寫了個解字，他膩膩歪歪的喊“班長，”
鈴聲響了，
沈顏偷笑，“宋衍生，上課了快回你座位上去。”
他不情不願地擰巴着走了，
運動會那天，氣溫不斷高升，
沈顏熱的臉頰滾燙，她穿着寬松的白色T恤，黑色的大褲衩子，藍白相間的運動鞋，
簡單幹爽，
她胸前的數字是“11”
頭發熱的被汗侵濕，貼在脖子上，又癢又粘糊，
宋衍生站在跑道側外，
望着沈顏的時候神情擔憂，
對面的人群裏，沈易烊探出頭，揮着小手，給沈顏加油，
“沈顏，”
“加油。”
沈顏臉上有了明顯的情緒變化，她的笑容很淡，落得也快，她向上擡手，揮了揮“加油。”
沖鋒槍一響，
沈顏撒開腿跑，立刻把競争對手甩在身後，
她有節奏的呼吸，兩邊都是人流，加油聲此起彼伏，
宋衍生的聲音溫厚瓷實，“沈顏，加油。”
沈顏被陽光曬得睜不開眼，虛線的目光裏，看到他就在前方領跑，
他是倒着跑的，
就想和她目光有所交接，
（我的阿生啊，你那麽用心，上天會聽見你的愛，讓你得償所願。）
沈顏小腿腫脹，小腹隐隐傳來陣痛感，她咬牙堅持，勇往無前，
她張開雙臂，沖破了那道屬于她的勝利的線，
沈顏整個人也倒在了終點線，
她喉嚨又幹又啞，
“沈顏，”
她感受到有人在叫她，熾熱又急迫，
沈顏被人抱起，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他此起彼伏的心跳聲，又急又亂，
她虛弱地向上擡手，宋衍生濕熱的汗滴滾在她的手臂上，
“宋衍生，”
沈顏在醫務室裏醒來的時候，宋衍生枕着雙臂，趴在床邊睡得香甜，
口水落到了床被上，
沈顏扯了扯被子，
“宋衍生，運動會結束了嗎？”
宋衍生在睡夢中迷糊地嗯了一聲，他揉了揉眼睛“班長，你都來例假了，還跑3000米。”
沈顏感受到身下有一股溫熱的暖流在流，
宋衍生起身去給她倒熱水，
“熱水，小心燙。”
“不得不說，沈班長，你可真有韌勁，在場上跑的比狗還快，”他冷嘲熱諷，其實含了一層深深的心疼的責備“你就不能裝的柔弱一點嗎？”
沈顏咽了口水“宋衍生，我得第一了是吧？”
“我們去領獎吧！”
宋衍生“……”
烈日炎炎中吹來一絲涼風，呼到人身上還帶着熱。
李晴“班長，對不起啊！早知道還不如我自己跑三千米呢。”
沈顏笑着說“沒關系。”
她舉着獎狀，被一二名夾裹着，笑着面對鏡頭，
路魚撞了撞宋衍生的肩膀“阿生，你不會對沈顏是認真的吧？。”
宋衍生“比鑽石還真。”
事後，宋衍生硬要拉着沈顏合照，沈顏拗不過，只好勉強的同意了。
他刻意的想要挨着她，小手似有若無的想要觸碰她的手，沈顏有意識的避開，
她不笑，寡着一張臉站在鏡頭裏，
像倔強驕傲的野玫瑰，寒風凜凜的開在高嶺，一碰它的刺就會紮到你。
宋衍生笑，還教她“班長，照相就不要悶着張臉了。”
“要笑啊。”
沈顏極為牽強地扯了扯嘴角，
鏡頭裏，他偏頭看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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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束後，
宋衍生先是去網站上查了沈顏的成績，
他心髒突突的跳，摁着鍵盤的手不知覺的偏移，輸錯了好幾個小數點，最後又強裝鎮定的按回，
“705，”
他激動地從凳子上坐起，一路小跑到樓下，他摟着保姆張姨的脖子，
“張姨，她考上了。”他為她高興，為她的成績而落淚。
“沈顏，她考上了。”
“她能去北京了。”
他要把她的好事分享給全世界。
宋衍生松手，上樓拿手機打電話給她“沈顏，你得了705。”
沈顏笑笑點頭，很鎮靜“嗯，我知道了。”
“沈顏，你可以去北京了。”
“宋衍生，是我們能一起去北京了，”沈顏沒有查自己的成績，查的是他的成績。
“宋衍生，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去北京吧！”
“我們去故宮，去□□看升國旗，去看什剎海……”
“我們去，”
宋衍生打斷了，他說，
“好，我們北京見。”
他的熱情被一盆冷水澆的濕透，沈顏的話像一根刺一樣牢牢的穩穩的紮在了他的心裏。
她不要跟他一起去北京了，沈顏還玩起了消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世界當中，
沒有留下只言片語的解釋。
宋衍生沒有報志願，他選擇了複讀，
盡管宋秋雲不明白他的意圖，但是還是毫不猶豫的支持兒子的決定。
複讀那年，
宋衍生一改從前的性子，變得沉默寡言，和班上的人都很疏遠，
漸漸的，他都快活成了她。
路魚來學校看過他幾次，只是閑閑的扯幾句話，
宋衍生變的又頹又喪，就好像行屍走肉般暴布在陽光下，
複讀那年的成績，宋衍生考的很好，
他報考了四川警察學院，當了一名保家衛國的警察。
路魚問他“為什麽要當警察？”
他說“我跟沈顏說好的。”
沈顏，又是沈顏。
上大學那段期間，每到節假日回到鎮上的時候，高中就會組織一場同學聚會，
從期待到失落，
只是因為人群中沒有看到她的身形，
每一場同學會，宋衍生都會去，而沈顏每一次都不會到場，
所有人都徹底的相信了，
沈顏走了，
路魚勸他找個女朋友，書上不是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開啓下一段感情。
宋衍生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往嘴裏灌酒，他身子晃悠地走在路上，
腳下險些站不穩，路魚就拖着他，他說“沈顏，她為什麽不回來啊？”
宋衍生的眼睛又暗又傷，“阿魚，我好像有點想她了。”
他抱着路邊的垃圾桶吐，頹靡的坐在地上，手指撫摸着垃圾桶，
又醉又爛，
路魚就就安靜的陪在他身邊。
後來，
宋衍生就參加了工作，他身手好，打起架來又兇又猛，沒事就泡在訓練場上練射擊。
練了一手的好槍法，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要命的沖在前面，整個人升的也很快。
一年半內，就升到了隊長的位置。
每到8月16號，
宋衍生都會請假，隊裏其他人不知道，路魚明白，那天是沈顏的生日。
宋衍生會買一個大大的蛋糕，坐在燈紅酒綠的餐廳裏，點上一桌子的好菜，
點燃蠟燭，
替她許願，
每年的願望許的都一樣，願汝皆平安。
“你說你從來都不過生日，因為沒人陪你一起過，所以，沈顏，在你往後餘生的每一個生日裏，我都不會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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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顏，願沒有我在的日子裏，你也能夠開心快樂的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