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劇

第 33 章 小旅館

小旅館

夜色籠罩下的酒吧裏。

金發碧眼的男男女女相擁着、沉淪着,享受着喧嚣中獨特的安寧。

暧昧氛圍下,只是視線的觸碰也難免擦出火花。

而看客對此向來喜聞樂見。

當地人聽不懂漢語。

臺上的吉他手卻懂。

她帶頭起哄鼓掌。

下面的人留意到最前面的一對璧人,也開始紛紛附和。

梁殊與樓宴之很快被人群圍進了一小寸狹窄的天地之間。

梁殊聽到那話的時候,人是懵的。

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望向樓宴之:“你喝醉了。”

樓宴之随意擱置手中的話筒舉起酒杯,杯中酒還是滿的,連一滴都未曾灑出過。

他周身萦繞着凜冽的松木香,半點不沾酒氣。

“我沒醉。”

“那就是我醉了。”梁殊毫不猶豫地否定着眼前發生的一切,搖搖欲墜地想逃離現場。

樓宴之卻拉住她,讓她不得不與他的目光對視。

“梁殊,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我不知道,我沒聽清。”

樓宴之掃了一眼吉他手,吉他手很識趣地跳下去關了酒吧裏所有的音響。

所有人都疑惑地四處看。

在短暫的安靜中,樓宴之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

“不要。”

梁殊想抽出自己的手,樓宴之卻拉着不放,她賭着氣地拒絕:“我不要,樓宴之你不是說永遠不會愛上你的搖錢樹,我們在一起又會有什麽好的結果,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樓宴之一語道破她內心深處的畏懼:“梁殊,你在怕什麽?”

“有沒有好的結果總要試試才知道。”

梁殊甩開樓宴之的手,快步走到酒吧門口。

此刻不安的心跳似乎要沖破胸膛。

而她整只手都是顫抖的。

這酒吧不大,她只需要再往前走一步。

就一步。

她就可以離開這裏。

但是然後呢?

她像是突然被困在雲霧中,看不到任何的去路。

她和樓宴之捆綁的已經太深了,她如今的生活中幾乎處處都是他的影子。

他們之間長久以來維持着微妙的平衡,她很怕打破這種平衡。

樓宴之說得沒錯,她就是怕了。

她梁殊也不能無畏向前。

梁殊你不應該是這種膽小鬼啊!

酒吧裏的音樂又重新響起,雜亂的說話聲蓋過了她內心的低吟。

她借着酒勁鼓起勇氣回頭去看他。

他的目光似乎始終都沒離開過她。

盡管在看到她拒絕他後,就又有熱情的金發女人貼了上去。

女人正熟練地朝他丢房卡,燙金的卡片在燈光下反射着不同的色彩,讓人炫目。

樓宴之沒接受卻也沒拒絕,只由着那金發女人肆意展示着自己的‘優勢’。

奶白的胸脯幾乎已經貼在樓宴之的身上。

嬌豔欲滴的紅唇正在步步緊逼。

梁殊該死的占有欲正在作祟。

她深吸了一口氣。

在女人的手搭将要搭在樓宴之肩膀上的那一刻,重新走到他面前。

“樓宴之你确定你是認真的?沒有耍我玩?”

“梁殊,我比你想的要認真。”

梁殊糾結地快把自己下唇咬破了,最後看了眼還站在樓宴之身邊的金發女人正挑釁地看着她。

就那麽一刻,她突然釋然了。

梁殊專注地看向樓宴之:“做我的男人就不能碰其他女人了,精神和肉體都要1v1,你确定你可以嗎?”

“可以。”

“還有什麽你可以一起提出來。”

“有,你湊過來點。”

樓宴之難得配合。

梁殊看了三秒,最後在他額頭上落了一枚吻,然後歪頭看向那金發女人,像是護食成功的小狗在炫耀。

女人聳肩,被拒絕了看着心情也不錯,重新走進了舞池裏熱舞。

梁殊像是莫名松了一口氣。

卻見樓宴之坐在那裏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她臉倏地一下就紅了,酒醒了大半。

兩個人關系微妙的偏移,讓周圍的磁場都發生了變化。

“那個,我覺得這裏有些悶,我們要不要出去走走?”梁殊指了指外面。

“好。”

酒吧外的空氣明顯涼快得多,一陣風吹來,梁殊像是被徹底扯回了現實。

她突然覺得有些尴尬,随意扯了個話題。

“那女人剛剛和你說什麽?”

“想知道?”

“随便問問。”

樓宴之思索了一下說道:“那女人說讓我嘗嘗鮮,她比東方女人更飽滿,可以讓我欲仙欲死。”

梁殊口渴的很,從酒吧出來之前拿了瓶水,這會兒想潤潤喉。

聽見眼前的男人一本正經說着‘欲仙欲死’,直接嗆得猛咳了幾聲。

彎腰咳夠了才直起腰:“國外的民風确實……确實有些奔放。”

“那你怎麽說?”梁殊問。

樓宴之笑着看她:“我說你要是不回頭,我就考慮一下,不然就算了。”

梁殊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白了他一眼就快步往前走,卻被更快一步的樓宴之攔住了去路。

阿姆斯特丹下面的小鎮上,昏暗夜晚,剛下過雨的路上還泛着潮濕。

樓宴之肆無忌憚地傾身吻她。

地面的水鏡溫柔地拓下兩道身影。

起初梁殊想掙紮,這麽暧昧的畫面她不想被別人看到。

但路過的行人似乎都對此習以為常。

就好像他們只是一對再尋常不過的小情侶。

後來她妥協了。

環着樓宴之的腰身變得主動,成為了感情中更熱烈的那一方。

樓宴之少有地情緒為理智讓路,以至于梁殊将樓宴之帶到最近處那家小旅館的時候,她還有些擔心他會不會中途走人。

上樓時,老式木質樓梯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而狹窄逼仄的房間需要用一把生鏽的鐵鏈上鎖,窗邊深藍色的老式窗簾繡着上個世紀的畫作。

梁殊撐着身子,又有些猶豫地問他:“我們确定要在這裏嗎?你可以嗎?”

這種環境讓她很難不分神。

樓宴之大概長這麽大,應該也沒在這樣的環境中過過夜。

他就像是養在城堡裏高貴血統的波斯貓。

樓宴之盯着梁殊長密簇在一起的睫毛微微顫動,心頭一緊,一把将人拉下來。

“我在哪裏都可以。”

随後,最原始的欲望充斥着旅館房間的每個角落。

這夜以前,樓宴之在情事上并沒有太多的耐心,她們總是喜歡直奔主題,倉促間宣洩着兩人的欲望,然後彼此抽離。

但今天的樓宴之是溫柔的。

他熟悉她的每一寸,指尖也拂過她的每一寸,輕巧地挑起她所有的敏|感點。

梁殊有大半的時間都像是踩在雲端,偏偏這種極致的舒展過後,她被卷走了所有的困意。

她額頭上沁着細密的汗,人卻十分清醒,靠在床頭把玩着手上的綠寶石戒指。

樓宴之看她:“這麽喜歡?”

“嗯。”幽然的綠色在黑夜中散發着熒光,成了這漆黑小屋子唯一的光亮。

“綠色是我的幸運色。”梁殊說着,摘下了手指間的綠寶石戴在了樓宴之的手指上。

在她手上大上一圈的戒指,戴在樓宴之的手上剛剛好。

她把樓宴之的一只手臂抱在懷裏,享受這一刻內心的安寧。

就像是飄蕩已久的浮萍突然找到了落腳點。

她不得不承認,她是有些喜悅的。

“你剛剛說明早我們去林菲靈那?”

“嗯,她休假的莊園離我們很近。”

樓宴之見梁殊又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睡不着?我讓司機接我們回去?”

“還好,你呢,你睡得着嗎?”

明明氣氛到這裏還是溫情的。

但提起這事,梁殊偏偏又忍不住調侃幾句:“樓老板,你住過這樣簡陋的房間嗎?我也算帶你體驗生活了。”

樓宴之表面不動聲色,手卻已經捏在她腰間的癢癢肉上。

梁殊連忙求饒:“我錯了,我錯了,你住過,你住過行了吧。”

等說完,梁殊才想起來樓宴之真的住過。

好像還是某次他去槐江找自己,正巧趕上大雪封山,被迫住在她安排的小旅館裏。

“時間不早了,睡吧。”

樓宴之睡前習慣性地摘腕表。

但黑暗中,梁殊明顯感覺樓宴之的動作停頓了。

梁殊撐起身打開了床頭燈,老式的燈具電壓不穩,明滅了兩下才終于點亮。

梁殊看向樓宴之,就見他幹淨的手腕上空空的:“你手表呢?”

“沒事,睡吧。”

怎麽可能沒事。

那手表死貴的,她一年的片酬都買不起一塊。

在酒吧的時候梁殊還見他戴來着,從酒吧出來以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難道是丢了?

梁殊‘騰’地坐起身:“是不是丢在酒吧了,我們現在過去找,沒準被人撿到還能找回來。”

梁殊想下床,腳尖還沒點地,就被樓宴之拉回了懷裏。

“沒丢,我給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梁殊的錯覺。

她感覺樓宴之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悶悶的。

很不像他的風格。

她狐疑:“給誰了?”

他這一整晚幾乎全都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除了她想走的那會。

梁殊有些警醒:“你把表給那個洋妞了?”

樓宴之沒說話,這在梁殊的眼裏等同于默認。

她語氣開始有些難以置信:“你難道真想和她上……”

梁殊後面的‘床’字還沒說出口,她就被樓宴之堵住了嘴,後面‘嗚嗚嗚’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放過她。

她微微喘着氣,只聽他說。

“沒有。”

“那你為什麽?”

樓宴之:“梁殊,你聽沒聽說一句話,有錢能使磨推鬼。”

梁殊:“……”是鬼推磨吧大哥。

但梁殊很聰明,樓宴之說完這句話,她忽然就愣住了。

梁殊:“什麽意思?”

樓宴之:“那塊表是演戲的酬勞。”

梁殊聲音都忍不住擡高了:“你為了讓她配合你演那一出戲,把表給她了?!!”

“不是,樓宴之你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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