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時見鹿

第 32 章 chapter.31

謝心澤将牌翻了出來,一臉壞笑的望着他,“蒲冬,你的初戀是誰?”

這話一落,在坐的女生頓時有了興趣,一個個的都不由得豎起耳朵,還有幾個人心裏激動的在桌下暗地死死抓着同伴們的手。但無論是心情再怎麽八卦也好,興奮也好,好奇也好,激蕩也好,卻都表現着看着風平浪靜,波瀾不動的模樣。

謝心澤問的這個問題,可謂是不少人想要知道的。

蒲冬微微低下了視線,似是有在心裏認真的想了想,随即說,“希帕蒂娅。”

謝心澤:“?”

那是誰?

衆人聽完後也是面面相觑,一番對視想要從同伴的臉上找答案,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張又一張更是疑惑茫然的臉。

不等謝心澤再繼續問下去,蒲冬已經擡手說,“下一個。”

謝心澤這就不幹了,“不是,兄弟你這也太輸不起了吧,随便說個名字來糊弄我?玩游戲有輸有贏不是你說的嗎?你也太雙标了吧。”

蒲冬拍下了他的手,皺眉,“我說的是真的。”

謝心澤不信,“這誰啊,聽都沒聽過。”

蒲冬說,“你沒聽過有什麽奇怪的。”

謝心澤呵了一聲說,“那你給說說這是誰啊,來介紹介紹。”

蒲冬說,“游戲規則我只要回答你一次問題就行。”說着又擺了擺手,“下一個。”

謝心澤還是不死心的繼續追問了過去,溫蔓看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一旁的黃思如見着有些奇怪。

黃思如問,“蔓蔓,你知道了?”

溫蔓點頭。

吳麗麗問,“那是誰啊?”

溫蔓說,“希臘的一位著名的女數學家,大約活躍于4世紀中葉,對雙曲線、抛物線和橢圓的一些學說有很深的見地,只是因為時間太長具體的成就現在很難考據了。”

白可聽完忍不住悶聲笑了出來。

女生這邊的談話顯然也有被謝心澤聽到,謝心澤整就一個無語凝噎的望着蒲冬。

不過謝心澤開了一個好頭,這讓後面問問題的人也大膽了許多。

有人問了他的喜好。

有人問了他的興趣。

有人問了他的目标。

有人問,“蒲冬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

蒲冬說,“笑起來很溫柔治愈的女生。”

有人問,“蒲冬你談戀愛了嗎?”

蒲冬說,“高中我更想以學業為主。”

有人問,“蒲冬你有過女朋友嗎?”

蒲冬說,“沒有。”

“……”

香鍋中的辣油咕咕的冒着熱泡,有細心的人把火調得小一些了。

夏日的風有些炎熱,将香鍋中的辣油與香料的味道串織在了一起,悄無聲息的灌入了人的眼耳口鼻,耳邊更是無數繁鬧的喧嚣聲。

有舉杯的聲音,有大笑的聲音,有談話的聲音。

和着熱鍋中咕咕作響的熱泡融為了一起。

溫蔓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與他坐在一桌一起吃飯一起談笑風聲,雖然兩人悄然無息的隐藏在了這一片熱鬧之中,不被任何人所知道。

但只是看到他,在這樣一個香鍋四溢滿是繁鬧的地方望着他,卻覺得心裏是暖暖的。

就好像那一碗碗熱騰騰的美味佳肴暖和充盈了腑髒,那吹來的夏日晚風灌入了心裏。

那種感覺是惬意的。

她好像走進了他的圈子,她好像更了解了他,她好像離他又更近了一些。

她好像……

更喜歡他了。

在轉了一圈後,最後轉到了單琳,單琳微微一笑,翻過了自己的卡牌,擡頭對他有些暧昧的笑了笑,問,“在我們學校蒲冬有喜歡的心儀女同學嗎?”

在問了一圈後,單琳看出來了蒲冬回答問題的技巧,總是巧妙的規避重要的問題。

于是在輪到她提問的時候特地的縮小範圍,卡死了限定值,也避免了他取巧的給出像“希柏蒂娅”之類的回答。

學校。

女同學。

喜歡。

心儀。

由謝心澤開了個頭,往後面的人算是咬定了想要趁着今晚從他身上挖出一個大瓜。

在坐的同學聽到了單琳的提問後登時就起了哄,尤其是以謝心澤起哄的最為厲害,笑得也最為放肆,一只手直往他的肩膀招呼了一下又一下。

蒲冬依舊是平靜的,只是微微低下了視線。

雖然身邊耳邊萬千的嘈雜聲,卻也像是沒有絲毫刮入了他的耳裏,卷入了他的心裏。

落下的視線望着香鍋下正燃着的細微小火。

不同于之前他的巧言善辯八面玲珑,這一次的沉默不語,卻是讓周圍的女生在輕哄中一個個跟着瞪大了雙眼,顯然有些不可置信。

這個時候沉默答案已經完全不亞于了默認。

但是蒲冬。

他有喜歡的女生?

他有心儀的人?

這?

這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那也太不可思議了,那人又是誰呢?不是,蒲冬有和哪個女生走的近過嗎?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是高嶺之巅不可匹極的學神,确實有女生特地的向他走近過,但無論再近,他都有過明确實的劃分界線。

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是那麽的理智清醒,一頭紮在數學裏只差沒淹死在裏頭。

他有喜歡的人。

誰會被他這樣的人喜歡上呢?

謝心澤原本只是想要調侃他擠兌他,但這下子看着他的反應顯然是有些不對勁了,心裏從原來的戲鬧到了現在的震驚,顯然這個答案讓他都覺得不可置信。

只有江哲望了一眼那邊正低着頭沉默的溫蔓。

溫蔓現在很緊張,她隐約的覺得自己好像有一點兒期待他的回答,期待他的回應,又在心裏有些止不住的擔心害怕他的回應。

就像是一個非常矛盾的複雜體,期待而又想要規避逃離,想要伸手卻又總是怯步。

看着兩人之間的沉默與桌前氣氛一點一點的凝固,江哲正想要出來打圓場,正笑着站起來岔開了話題說,“我聽說隔壁還有家新開的……”

江哲的話還沒有說完,蒲冬的聲音已經蓋過了他,雖然只是一個很簡短的字。

蒲冬說,“有。”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微擡起了頭,一雙眼睛深黑而又明亮,那是很輕的一個字,他說這一個字的時候聲音也并不見得大,但卻莫名的讓人堅定,讓人安心。

這個字讓單琳一時間大為吃驚。

讓吳麗麗刷白了臉。

讓謝心澤瞪大了眼睛。

讓江哲倒吸了一口涼氣。

溫蔓擡起了頭怔怔地望着他,眼前的少年依舊是光亮而又耀眼的,在這樣一片熱鬧的人間煙火氣裏,似乎有那麽一瞬間,隔着那氤氲的人間煙火,他對着她微微一笑。

被人猜到是一回事。

默認是一回事。

而真正的承認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誰?”

“是哪個妹子?”

“誰呢誰呢?”

蒲冬的一句承認幾乎讓整桌人都炸了鍋,一個個争先恐後的繼續追問,謝心澤更是死追爛打的想要問個清楚,蒲冬被他拉拽了幾下,顯然是有些無奈的樣子,只是伸手給自己倒滿了一杯果酒,一口喝了下去。

這也是游戲的規則,如果有無論怎樣都不想回答的問題,那就自罰一杯。

蒲冬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

他可以承認自己有喜歡的人,他可以打上有女朋友有“家室”的标簽,他可以打上別人“所有物”的标答,但至于那個人是誰,無論用什麽法子他都不會說。

滿桌越來越大的鬧聲甚至引起了店裏其它桌顧客的注意,不少的人往他們這一桌望過去。

溫蔓望着大家一付恨不得将他“嚴刑铐打”的模樣,看着謝心澤伸着手臂貓着他連哄帶騙的問了又問,最後在想要用武力的時候被蒲冬一手摁在了桌子上掙紮着。

有人好奇,但卻也架不住這樣戲劇性的畫面,引得咯咯直笑。

熱鍋的香氣微熏,隐約的有些氤氲了視線。

人間的煙火氣有時最為動人。

有時候越是簡單的一個字,越是簡單明了的剖白,卻是越令人動容。

……

夜色更深了,只是這一夜沒有如她十七歲的那一夜的夏天,有着滿天閃爍着的像是在眨眼的星子,T市的冬天開始下起了雪,隐約的記着,這似乎是這一年的初雪,那一片片潔白的雪花飄飄揚揚的從天空中,穿梭在了無數幢拔地而起的高樓中,在無數盞交織着的霓虹燈裏。

客房的桌子上還放着一只從火鍋裏撈出來,壞掉的完全不能用的手機。

一場五年後的同學聚會真是讓她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溫蔓不知道在飄窗前坐了多久,只是貼着窗戶有些出神的望着窗外飄飛的雪花,隔着一扇玻璃,她只能看着這一個個的小精靈從眼前飛過。

說來也是遺憾,她還沒有和蒲冬一起看過雪。

又或者說,

她和蒲冬的感情本身就從頭至尾都是一場遺憾。

而這一夜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

幾天的休息之後,這次期末的成績終于出來了,蒲冬以快近乎全科滿分的成績登頂了全校乃至于全市的第一,與第二名的蔣磊總分拉開了十四分。學校有人特意扒了他的試卷,發現他主要的扣分點集中在了語文的作文和主觀題上。

什麽叫不可撼動。

這就叫不可撼動。

簡直就是一臺人型計算機,整就一魔幻,尤其是數學最後那一道大題竟然給他做成了标準答案,讓誰看了都不由得寫下一個大寫加粗的服字。

溫蔓是這次考試進步最大的一人,從中游不斷沉浮到一舉沖上了年級十一,這個進步的速度讓任何人都大感吃驚,卻也不算意外。

畢竟,溫蔓的努力是任何人都看在眼裏的。

在放榜的這一天,蒲冬鮮見的出現在了榜單前,雖然那個時候人已經散的差不多,卻還是被校報的記者拍到了。

蒲冬站在成績榜前望着一力躍進了年級十一的新名字,一雙眼睛裏滿是笑意與高興。

離校前的最後一天,兩人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了求知樓的天臺上面,從那間教室穿過來,就像是兩個人的秘密基地,只屬于兩個人。

蒲冬說,“恭喜你。”

溫蔓笑了,眉眼裏都像是在發光一樣,“是我該謝謝你。”

蒲冬也笑了起來,走過去問,“這個夏令營你不參加?”

溫蔓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我奶奶生病了,我想回家看看,高一那年大雪封路他們沒讓我過去,我也有一年快沒回家了。”

而且夏令營的費用也很高,這幾年家裏陸續有人生病,溫蔓不想給家裏加重負擔。

蒲冬隐約嘆了一口氣,說,“這個夏令營還是很重要的,也會帶你去熟悉一下一些大學的環境,聽一下大家裏教授的講座,不止是高三,就是對大一都很有幫助的。”

溫蔓低下了頭,她确實也挺想去的。

溫蔓一雙手撐着欄杆微微吸了一口氣,輕松的說,“那就拜托你回來後跟我講一講,補補課了。”

蒲冬笑了笑,“會的。”

蔚藍的天空,藍的一澄如洗,藍色天空中沒有一片的雲朵。

溫蔓說,“給你。”

遞過去的手,是一只非常小巧的晴天娃娃。

蒲冬有些意外的伸手接過來。

溫蔓抿了抿唇說,“你得獎那天我沒來得及給你慶祝,也沒給你送禮物,就想着有機會給你補上,現在暑假到了,會分開很長一段時間,我……”

蒲冬低頭望着那只笑臉晴天娃娃。

溫蔓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強撐着鎮定,但臉皮薄還是有些經不住微微燒,小聲的說,“可能和你送的禮物價格沒法比,不過是我親手做的……希望,希望你以後的每一個日子都是快樂的小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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