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這個酋長好離譜
平日裏做農活, 靈犀總是嫌辛苦,她本就不是擅長體力活的類型。
可今天不一樣,生活中出現了不順, 随時可能發生意料之外的“驚喜”, 那些每天都要按部就班完成的日常小任務, 就成了安撫心靈的精神馬殺雞。
“要是一整天都能待在麥田裏就好了。”拔掉最後一穗稗子時,靈犀小聲在心裏念叨。
收拾完手邊的工具,她舉步回家, 卻在半道上和塔莎撞了個正着。
塔莎臉色有些發白, 怎麽看都不像是開心的樣子。
也許是不想第一時間聽到噩耗, 靈犀故意避重就輕問道:“今天想吃些什麽?”
塔莎猶猶豫豫,咬了一會兒嘴唇才說道:“海莉的丈夫今天一大早就跑去酋長那裏告狀了。”
怎麽說呢,靈犀并不是沒有預想過這樣的可能性, 只是此刻親耳聽見, 還是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薩庫酋長的長相、性格、做事風格本就令人生厭,他兒子也是胡攪蠻纏的野猢狲,再加上靈犀還知道了他對瑪莎做的事情, 真是光聽見名字就覺得惡心。
可事已至此, 靈犀也只能硬着頭皮應對, 于是低沉說道:“那我們現在要去酋長那裏嗎?”
塔莎有些面露難色,哀聲道:“最好還是去一趟吧。”
一路上,靈犀都在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千萬遍囑咐自己千萬別在酋長家情緒失控。
快走到酋長家門口時,靈犀和塔莎都默契地提前停下腳步, 互相對視打氣後, 才繼續邁步前趨。
酋長的家比往常都要熱鬧,除了靈犀塔莎二人, 另外還有酋長的妻子、酋長的兒子、大祭司和海莉夫婦。
本來寬敞的客廳,現在竟顯得有些擁擠,連呼吸都有些不暢。
見靈犀和塔莎進了門,酋長把眼珠擠向一側,瞥了一眼,喉嚨發出一聲輕哼。
盡管心裏憋屈,靈犀和塔莎還是上前先恭敬地行了禮。
酋長:“你們來得正好,解釋解釋吧,你們在食物裏下了什麽毒?怎麽把海拉吃得不省人事了?”
原來海莉的丈夫叫海拉。
塔莎:“我們沒有在食物裏下毒,當天的食物都是用同一口鍋、同樣的食材、同一時間做出來的,其他村民吃了都沒有問題。”
酋長:“其他人吃了沒問題,哼,那也不能證明你們沒有單獨給海拉那份食物裏下毒!”
塔莎:“海拉,你實話實說,前天除了海莉帶回去的早餐,還有沒有吃別的東西?”
海拉:“那天我就只吃了那破餅和牛奶,一開始只覺得難吃,沒想到吃完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靈犀:“那你又怎麽證明,當天只吃了那破餅和牛奶呢?”
海拉:“你強詞奪理!吃進去的東西我都吐出來了,有本事你去翻那嘔吐物去?”
靈犀:“酋長,只要他能證明前天只吃了我做的早餐,我就能證明他吃下去的東西裏面沒有毒。”
海拉:“你要是心裏沒鬼,又為什麽要第一時間偷偷躲到後山上去?”
靈犀:“第一,我沒有偷偷,第二,我不是躲。”
詭辯至此,在場的人神色都開始有些複雜,眼下兩人确實都拿不出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對錯難以判斷。
酋長:“好了好了,海拉,我再問你一次,你确定自己前天只吃了她做的早餐嗎?”
海拉:“千真萬确啊,酋長,我要是說謊,雷電就會劈在我的頭上。”
看來雷電痛劈罪人的理論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
酋長:“海莉,是你親手把早餐帶回家裏的,途中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海莉:“沒…沒有去過其他地方。”
大祭司在一旁看着,一直都沒說話,塔莎則在一旁急得不斷想用餘光尋求大祭司的幫助。
眼看這“審判”聊進了死胡同,在場的所有人都閉了嘴,客廳裏安靜地針落可聞。
突然,薩庫酋長的兒子在他媽媽的腿上叫喊起來:“她不是好人,上次在路上,她把我撞在地上了,還罵我不看路。”
這一出戲屬實在靈犀意料之外,在場的其他人更是驚掉了下巴。
酋長突然怒目圓睜,瞪着靈犀問道:“這是真的?”
猝不及防的背刺讓靈犀一下晃了神,頓了幾秒才大聲解釋道:“那天我在路上好好走着,他突然從後面叫住我,還搶走了我的鼠尾草花束,喏,這不還挂在窗戶上!”靈犀指了指窗戶上懸吊下來的幹鼠尾草束。
這熊孩子又叫嚷起來:“你在說謊!那是我自己做的,是我送給爸爸媽媽的。”
靈犀簡直氣昏了頭,轉身朝向熊孩子呵斥:“今天大家都在這裏,你現場再做一束出來!看看到底是誰在說謊!”
這句話說完,靈犀就感覺到有些大事不妙,薩庫酋長對這熊兒子寵愛有加,而靈犀卻讓他的愛子在這麽多人面前下不來臺,肯定是要公報私仇的。
果不其然,酋長狠拍大腿,站起身低吼道:“你一個外來人,在村裏作威作福,海拉因為你差點丢了性命,你還百般狡辯,現在連我兒子都敢欺負,我們這裏不歡迎你,給你三天時間,請你離開薩庫村!”
塔莎聽完這話,像熱鍋上的螞蟻亂了陣腳,正準備開口時,被大祭司一手攔下。
大祭司用手裏的法杖杵了杵地板,不緊不慢說道:“薩庫酋長,東方女孩拿不出證據,海拉也一樣拿不出證據,在這種情況下,枉然下逐客令…不太好吧?”
酋長的氣焰還沒下去,憤怒回怼:“海拉和她素未謀面,有什麽理由騙人?倒是這個東方人,來了以後三番四次找村裏人麻煩,上次是阿廖沙,這次是海拉,剛剛竟然還指責我兒子,讓她繼續留在這裏,誰知道以後還能做些什麽出格的事情!”
大祭司微微垂目,重新擡眼時眸子更加黑亮了一些,他用低沉的聲音平靜問道:
“薩庫酋長不會是害怕這個東方女孩吧?”
肉眼可見酋長的臉霎時間憋成了绛紅色,兩片嘴唇氣得上下直抖,好像随時都要發作吃人一樣。
片刻之後,酋長似乎成功壓制住了自己心裏的怒火,跌倒着坐回到椅子上,用洩了氣的聲音說:
“雖然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但終究和你脫不了關系,那就先懲罰你去公共浴室清潔打掃十天,同時還要上繳50公斤柴火。”
靈犀雖然忿火中燒,可大祭司剛剛才幫自己說完話,不能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
她只好利落地點了點頭,應道:“好的,我會按照您的指示完成的。”
酋長又繼續補充道:“別高興得太早,如果後面我們找到了證據,證明你真的有心陷害海拉,那你還是要滾出薩庫村,聽清楚了沒有?”
靈犀繼續點頭,沒有再出聲。
海拉的嘴角斜着向上揚了揚,看起來對這結果很是滿意。
他用力扯了扯海莉,兇巴巴地呵斥:“走,回家!”
海莉被海拉拽了個趔趄,一邊朝門外走去,一邊偷偷回給靈犀一個“抱歉”的眼神。
主角已經離去,靈犀和塔莎留在這也演不出新戲,于是也草草行禮後走出了酋長家的門。
出了門,才發現太陽已經直直立于頭頂,被陽光包裹着本該感到炙熱,可靈犀心裏卻冷得發抖。
她雙手捏成拳頭,放在身體兩邊,呼吸也變得局促起來。
塔莎在一旁小聲說道:“海莉可能知道真相。”
靈犀突然停下腳步,扭頭問道:“你怎麽知道?”
塔莎看了看周圍,湊近了說:“海莉有一個壞習慣,心虛或者說謊的時候就喜歡撓鼻子。”
犯罪心理學到底還是有用的,即使是到了西伯利亞的山裏,也一樣奏效。
靈犀的臉放松了些:“那她是什麽時候撓的鼻子?”在酋長家時,光顧着辯論生氣,靈犀确實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動作和表情。
塔莎咬咬下嘴唇,艱難開口:“她說完沒有去過其他地方之後。”
又是一個措手不及的意料之外,靈犀感覺有些天旋地轉。
難道是海莉給海拉下毒了?因為受不了她丈夫的粗暴嗎?可是這麽多年的夫妻相處,為什麽偏偏要等到靈犀來了才動手?
靈犀想不通,于是問道:“你的意思是她給海拉下毒了?”
塔莎搖搖頭:“海莉應該做不出這樣的事。”
無論如何,這也是一個新發現,只要有了一個小小的線索,就有機會把事情查清。
這一個早上的鬧劇把靈犀折騰得身子都虛了,她現在只感覺腦袋一片漿糊,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于是氣若游絲道:“後面再慢慢查吧,我們先回去吃點東西,我好像要低血糖了。”
塔莎聽到低血糖三個字,趕緊摟住靈犀:“你現在頭暈嗎?”
靈犀苦笑道:“我的意思是…我要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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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塔莎還在擔心靈犀随時都要暈倒過去,所以不允許她再到處忙活,把她安置在了餐椅上。
靈犀也确實沒有力氣再開火做飯,便也沒有推脫,趴在桌上安然等待塔莎的午飯。
她順手拿來衛星平板,想和任灏然吐吐苦水,可又怕任灏然小題大做,冷不丁又從克布齊跑過來。
于是只輕描淡寫摘取了幾個不那麽重要的細節編輯進信息。
靈犀:「一大早就被酋長叫去他家battle,他兒子莫名其妙非說我在路上撞倒了他,原來熊孩子不分地域,随處都可見。」
任灏然:「是之前半路打劫你那次嗎?怎麽惡人先告狀啊?」
靈犀:「要不怎麽說是熊孩子呢?」
任灏然:「那酋長怎麽說?」
靈犀:「酋長懲罰我打掃十天公共浴室,外加上繳五十公斤柴火。」
任灏然:「???」
任灏然:「神金病吧???」
靈犀:「你罵得太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