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收孩子
某人不舉之事還是傳到了老太太的耳朵裏,趙嬷嬷輾轉反側了好幾天,還是頂着倆碩大的黑眼圈告訴了老太太。
跟老太太說完,趙嬷嬷是能安睡了,老太太開始睡不着覺了。
把自己大女兒生的三個孩子叫過來看了又看,老太太才算是松快點。
起碼自己也不是沒後,自己閨女生的還能确保就是自己的後代。老太太不知道怎麽就頓悟了,但是左想右想,覺着自己是鐵定有後了,自己兒子卻還沒個着落。
小老太太左思右想,竟然想出了個絕妙的法子。
大姑奶奶一走三年,一點信都沒送回來,三個兒女養在江家,雖然大兒子姓鄭,但跟江家孩子沒什麽區別了,更不用說下面兩個小的,更是直接名字都在江家族譜上寫着。
況且這是老太太親親的外孫子外孫女,她平日裏對這三個孩子用的心比起對二爺三爺的孩子多得多,是老太太真正的血親。
老太太現在可不就是打起了這三個孩子的主意。
反正自己閨女已經三年多都沒個人影了,之前她的态度也是讓孩子歸江家養,倆龍鳳胎生在江家養在江家,過繼給他們的親舅舅,以後出去正經說出來是江家家主的孩子,脊梁骨都能挺得直些。老大鄭有清還是大姑奶奶的兒子,這樣一來,老太太兩個孩子都有後了,簡直是兩全其美。
就打着把倆雙胞胎過繼給江子霖的主意,老太太就急着要趕緊把改族譜的事定下來。
江子霖為茶園兵工廠的事忙得焦頭爛額,跟陳盡安住在山上大半年個多月了,每天倆人帶着一小隊跨着槍的士兵在山上穿梭,尋找既隐蔽又能将整座山盡收眼底的要點。
導致老太太派了好幾次去茶園的小厮都沒找到江子霖,這下老太太反倒起了疑,種個茶制個茶,用得着天天呆在山上?江家又不只有茶葉這一樁生意,其他糧食酒廠的生意都撂開手不管了,專要去管茶葉?
起了疑,老太太就親自去茶園的山頭找江子霖。
如今江家名下的山地不只是最開始的買的那個山頭了,汾城周圍大大小小的山地江家買了三座山,一大兩小,加起來有近兩千畝山地。
目前被改成兵工廠的茶園坐落在最大的那座山裏,而江家最開始買的那幾百畝山地是更靠近河西縣的一座小山包,茶園建得最完善的就是這裏。
一般要去找江子霖他們,也就是在這座小山包找,老太太自然也是來了這裏。
恰好江子霖和陳盡安剛鑽了幾天的野林子,出了山休整。
等他們到了大山的主要建築群裏,就有僞裝成茶農的巡邏士兵過來告訴他們江家派小厮來找了好幾次了。
仔細問了,知道是老太太找,江子霖還有點摸不着頭腦,平日裏老太太就去打個葉子牌,沒見她有什麽要緊事還要找到山上的。
難不成是又要給我添幾房?江子霖警鈴大作,想着反正已經在李大帥那兒扯了謊,幹脆就一謊到底,随即叫了在大山山上常駐的軍醫一起過去,安置了讓他等會在老太太面前證明自己是真的不舉。
軍醫還沒見過有這麽要求的,但這山頭上,除了李大帥的命令,就是江子霖的話有力了,所以他也無所謂怎麽回事兒,答應着就一起走了。
陳盡安也又重新換上了女裝,他現在已經不再長高了,雖然看着比一般女子高大不少,在江子霖面前還是矮了小半個頭。就着他現在的身量,江子霖給他春夏秋冬的女裝各做了幾套應急。其餘的時間他都穿着束手腳的短打衣裳,怎麽方便怎麽來,真真像是山裏長出來的野人了。
這時候就是需要應急的時候,陳盡安久違換上女裝,讓看慣了野人的江子霖不自在地轉過了頭。
兀自臉紅了一會兒,江子霖湊到陳盡安耳邊說:“你這樣好看,最習慣的還是你着與我一樣的時候,最喜歡的……還是什麽也不穿的時候……”
陳盡安也刷的一下臉爆紅,“你能不能正經點?又不是只有我們倆。”這個人,自從兩人解開心結之後,就越來越不正經,沒有一點當立之年的家主樣子。
一旁的軍醫:你們當我聾了就行。
大山離小山不遠,但比汾城到小山的距離近多了,所以陳盡安他們到小山包茶園的時候老太太還沒來。
到了傍晚,載着老太太的馬車才艱難地爬上了山。
老太太一下車,就發現陳盡安也在,想到自己之前還因為他遲遲沒喜事,要給自己兒子塞小的,老太太一陣臉熱,不好意思去看陳盡安,就略過他直接轉向江子霖。
而老太太這動作看在江子霖眼裏,就是又要做些對陳盡安不好的事,心虛地不敢看正主。
所以江子霖先發制人,等老太太剛喝了口熱茶,還沒放下茶盞呢,就說:“母親,我知道您這麽着急要找我是為了什麽,您不必再說了,我已經說過很多次,絕不會讓三丫受一點委屈。”
老太太大驚,自己兒子這話是什麽意思?知道他自己不舉,所以要放三丫走,另尋佳人了?這可不行啊!三丫上能幫江家東山再起,下能讓她兒子笑永挂福,這麽好的媳婦,要是放走了她再去哪找去?
“子霖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夫妻本是同林鳥,你們是結發夫妻,怎麽能說分就分?三丫永遠都是你的正頭娘子!”
之前江子霖要和她親侄女汪芮和離的時候也不見她這麽着急。
“三丫是我的正頭娘子,也是我唯一的妻子,唯一的愛人,除她之外我不會再碰任何人。”說完,江子霖示意軍醫說話。
“是這樣的,江老夫人,江老爺他是有隐疾,恐怕這輩子于子嗣上無緣吶!”軍醫臉不紅心不跳說完了。
老太太着急:“這我知道,但你也不能因為這就要和三丫分開吧?過得好好的,怎麽就要走到這一步了?”
江子霖一頭霧水:“我沒有要和三丫分開啊?”
老太太:“那你剛剛說那麽多是什麽意思?”
江子霖:“就是想讓母親您打消給我塞人的念頭?”
老太太、江子霖,一對母子恍然大悟,原來他們都誤會了對方。
江子霖放松下來,問:“先前是我和盡安在另外的山頭,沒有見到母親派來的人,勞煩母親親自跑一趟了。母親頂着秋雨過來,想必是有要事吧?”
但老太太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了。來之前她想的很好,要給這倆沒孩子的夫妻過繼一對龍鳳胎,但就在剛剛她在突然想明白,自己兒子不能生,但自己兒媳是可以的啊!要是兒媳不願意給別人養孩子,就是要和離另找他家呢?
小老太太整個人都萎靡了幾分,眉毛耷拉着,顯出幾分可憐。
陳盡安直覺老太太突然支支吾吾起來,多半是因為他,于是他安慰:“娘您不必太擔憂,有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
老太太看了看陳盡安,覺得自己是在杞人憂天,自己這個兒媳人美心善,只要在家,對晚輩們都做到了一個當家主母應該做到的所有事,而且看她的态度,對這些晚輩孩子們都是很喜愛的,或許她并不排斥過繼呢?
畢竟她對子霖的癡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老太太給自己鼓了勁,試探問:“三丫啊,你覺得咱們江家這幾個孩子都怎麽樣啊?”
江子霖又以為老太太要催生,搶過話頭說:“母親!我都已經……我不能生的!”
陳盡安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溫和開口:“娘,我覺得江家的孩子都很優秀,有清正直、元景靈活,維家、維明、惟嫣幾個年歲小的也都活潑可愛,以後也當是撐起江家的主力。”
老太太點點頭,縮小範圍:“那你對維明惟蝶兄妹兩個怎麽看呢?”
陳盡安:“大姐幾年都沒回來了,他們自幼沒有生母在身邊,卻還能長成這樣活潑開朗的樣子,母親功不可沒。”
“可人終究是要老的,老太太我啊,最近精力都沒有以前好了,晨起昏沉、夜睡繁夢,怕是看不到他們成人,甚至今後教育他們,我怕也是無力教好,所以……”
聽着老太太的話,陳盡安意識到了她是要做什麽。
他看了看江子霖,後站起身過去給老太太奉茶:“娘,我都知道了,我會好好撫養維明、惟嫣的。”
江子霖略驚訝看向他,不明白為什麽他會突然這麽說。
可老太太已經明白了,這是兩屆江家主母之間的心有靈犀:“三丫,為娘的,苦也,卻也能品百種滋味。為娘,謝你。”說完接過陳盡安手裏的茶壺,反過來敬了他一杯茶。
倒着茶,她又說:“娘知道你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卻非要将你綁在江家,還望你有氣盡撒給我,我都接着。”
陳盡安卻生出愧疚,要說對不起誰,也應該是他對不起老太太,對不起江子霖。是他以男兒之身嫁給江子霖,不僅讓江子霖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還要往自己頭上潑“不舉”的髒水;也是他讓老太太不僅不能有自己的孫兒,還要反過來作為一個長輩給他這個罪魁禍首賠罪。
“娘……”陳盡安扶住了老太太的茶壺,帶了力氣将老太太按在了座椅上。
“娘,沒有誰對誰錯,錯也是我的錯。”
對上老太太困惑的表情,陳盡安卻不能說出原因,只能岔開話題:“維明、惟嫣要給我們養了,要怎麽跟有清解釋呢?他也不小了,什麽事都明白了,再過兩年都都說親了,現在把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跟他分開,是要想周全些了?”
一直沒插上話的江子霖也順勢說:“大姐那邊,是不是也要商議一下?”
老太太大手一揮,說:“有清我去說,昭玉這個死丫頭,出去幾年都不送信回來,就當她死了吧!給她孩子找個家,她感激都不盡,還能有什麽異議?”說着老太太眼圈泛紅,竟已是帶上了淚花。
江子霖知道自己母親這幾年都憂心着大姑奶奶江昭玉,于是叫來趙嬷嬷把老太太送到茶園的廂房安頓。
“母親您先住一晚,明日我們一同回汾城,族中長老跟我們早分了家,改族譜不繁瑣,您不必再憂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