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喬先生。”
離得近了, 莊煙岚發現女孩長了一雙桃花眼，看人天然含情，更何況此時帶着愛慕之色, 連她一個女人被看一眼都難免心折。
她側過頭, 身邊這位微微颔了颔首。
許是見他态度冷淡, 女孩的神情黯然些許，“之前, 我爸的醫藥費, 多虧喬先生。”
“交易而已。”
聞言，女孩垂下眼, 微微一笑，“就是想來和喬先生道一聲謝，朋友還在那等我, 我先過去了。”
喬懷照還是開頭那副模樣, 颔了颔首。
女孩又沖着她勉力一笑，回到原位, 和朋友說了幾句，之後兩人起立, 往放映廳去了。
莊煙岚神色自若, 當沒這件事發生，和喬懷照找了個位置坐下。
坐下後，她專注地喝手裏的牛油果奶昔，也不開口，還是喬懷照望向她，言辭間帶着一絲不确定, “你……”
“你想說, 我就想聽。”她挑着眼角, 把話奉還。
喬懷照些許遲疑。
看來是不大想說啊。
莊煙岚又啜了口奶昔，旋即長長地“唉”一聲，做張做致：“其實呢，每個人都有過去，我不也談過戀愛？計較這個挺沒意思的。但人嘛，都有占有欲，有時候上頭了，就愛胡思亂想，比如我可能偶爾也會想一想你們的關系到什麽地步，她在你心裏什麽地位，你會不會舊情難忘。”說着，她微微伸長脖子，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問：“她該不會是喬總的初戀吧？”
他目光直視她，回了兩個字：“是你。”
莊煙岚被這沒頭沒腦的兩個字說得一懵，旋即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她是他的初戀。
不得不承認，她得出此結論後的第一反應就一個字：爽！甚至想賤兮兮地說一句“這怎麽好意思呢，我的初戀又不是你”。
不過，他算是第一個給她戀愛感覺的，大差不差。
正想着，聽到他說：“她是我讓人找來假扮女伴的。報酬是醫藥費。”
聞言，莊煙岚挑了下眉，這……完全是小說才有的劇情？她記得莊可人之前寫的一本霸總小說，男女主就是這麽展開的故事？
她心下嘀咕，嘴上問：“為什麽要假扮？”
他默然片刻，道：“為了讓人相信我縱情聲色。”
縱情聲色……
莊煙岚嘴角一抽，這詞在她印象中都是用來形容昏君的。細想來，酒吧本就是聲色場所，而且根據王宇航的話，之前和他在一起的那些都是典型富二代，和這麽幫人混在一起，确實容易落這麽個印象。
她之前不就誤會了？
她試探道：“讓誰？”
喬懷照并未回答這個問題。
莊煙岚猜測，這個問題的答案有兩個：喬子玉或梁夢；或許，還可以再加上一個答案：喬子玉和梁夢。
而如果兩人相信喬懷照是個纨绔子弟，就會泡吧玩女人，自然認為他難成氣候，不足為懼。
她內心有些不大想把喬子玉歸攏到答案裏，虎毒還不食子呢。而且，媽早逝，再加個視他如眼中釘的爹，他之前過的得是什麽日子？
驀地，她脊背一寒。
但這就和他說的“幕後操作”對上了。據傳那位喬董獨攬喬氏大權，最忌有人逾越他。
她一時想出了神，還是喬懷照的聲音把她拉了回來。
“在想什麽？”
她定睛望他，微抿唇，“在想你上次問我伋子應該怎麽辦，其實除了逃，還有一招。”
他目光一閃，“哪一招？”
“假癡不癫。”
她一邊說，一邊緊盯對面，奈何他技高一籌，未露半點聲色，只低低地回了一句：“是個好主意。”
******
兩人聊得太入迷，電影開場了，才進放映廳。
好在位置在邊上。莊煙岚沒買所謂的情侶座，兩人坐在倒數第二排。
工作日，廳裏人也不多，就十多個，零星坐着，有一對年輕情侶坐在他們斜後方。
畢竟是才看過的電影，莊煙岚不算太投入，沒多久就聽到斜後方傳來不尋常的動靜。
她嘴角一抽，不是吧？
她機械地往後瞟了一眼，發現怎麽不是？女孩坐在男孩的腿上，正在接吻。
那動靜，成功讓她領悟接吻的俗稱為什麽會是“打啵”。
黑暗使人瘋狂。
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她甚至聽到了歐美片裏那種誇張的□□聲，女生隐約還嬌嗔了一句“你壞死了”。
噫。
莊煙岚覺得辣耳朵，深吸口氣，開始往嘴裏狂塞爆米花，一口一個嘎嘣脆，試圖蓋過那頭的動靜。
忽地，她心念一動，望向身側。
相比她的如坐針氈，喬懷照可謂八風不動，注意力都在大屏幕上。
好生淡定啊這位。
她看着看着，顏狗的屬性被充分激發，倒是短暫忽略了那頭的動靜。
電影院這種半明半昧的打光可太能藏匿一個人顏值上的缺陷，再把優點無限放大。湊巧，身邊這張臉還幾乎沒什麽缺陷，光有優點。
整體的線條遠看清晰，近看那就叫驚豔，英氣十足，尤其是下颌線，讓人直感嘆怎麽長的；睫毛也是長得離譜，還有鼻子，這會要是趴了個豌豆公主，怕會以為身下是架滑滑梯；再往下，兩片唇偏薄，但看上去莫名的軟乎……
她愣了愣，冷不防聽到斜後方傳來長長的一聲“啵”，大概是終于結束了。
莊煙岚有些恍惚地盯着面前，腦子裏就一個想法：也不知道親上去是什麽感覺。
她想入非非，還是喬懷照察覺她的視線，側過頭來，方才醒神。她收回視線，再度開始往自己的嘴裏塞爆米花，同時刻在心底懊惱地低嗚。
她好像對自己的男朋友産生了……世俗的欲望？
莊煙岚趕緊提醒自己：得矜持，這才交往第三天，就想着接吻，這要是三十天，還不得把人衣服都給扒了？
她臉上火辣辣，慶幸電影院的光線昏昧，不至于被身邊人察覺。
她一粒一粒地往嘴裏送爆米花，冷不防身邊的人俯頭過來，低語：“我也嘗嘗？”
半邊耳朵被暖風輕拂而過，莊煙岚簡直想捂耳朵，順便吼一句“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離這麽近做什麽”！
她輕吸口氣，手就在爆米花桶裏，驚覺桶已經空了，就她手上還攥着一粒。
莊煙岚幹脆把胳膊一杵，遞了過去，“就這粒了。”
旁邊頓了頓，數秒後，一股柔軟的觸感在她指尖輕點，因為柔軟，她輕易分辨出那不是手指，而是……嘴唇。
“……”這人幹嘛不用手拿，要用嘴？
眨眼，莊煙岚便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他頭俯得低，加上她胳膊杵着，可不正好把東西遞到了他嘴邊。他剛才遲疑，估摸就是覺得她的動作突兀。
莊煙岚想解釋，轉念一想，都男女朋友了，解釋什麽，矯情。
她收回手，而後拿整只手包住了那根手指。
******
看完電影出來已經快九點。
莊煙岚全程心不在焉，且不說她和喬懷照中間那支插曲，後來那對小情侶也沒安分到哪去，間歇性熱吻，她從來沒覺得一場電影如此漫長。
飯吃了，電影看了，該回家了。
莊煙岚也是怕再受什麽刺激，對剛交往三天的男朋友升騰起世俗欲望。
兩人去停車場，各開各車，不想她才開出停車場沒多久，在路口等綠燈間隙，發現喬懷照的車就在她後頭，他要是回家，可不走這條道。
她戴上耳機，call過去。
不出所料，那位的說辭是“送你回家”。
莊煙岚無語凝噎，這是真黏啊，她也開着車呢，這也送？
想了想，她打商量：“我們去前面的公園再走走，之後各回各家？別送了，耗油。”
喬懷照沉默片刻，同意了。
公園有免費泊車位，兩人停好車，也沒往深處去，就在門口逛了逛。
盛夏天，花花草草少不了，熱歸熱，但空氣中浮動的香味沁人心脾。
一路上，兩人沒什麽交流，莊煙岚正在識花聞香呢，冷不丁聽到身邊開口：“你不必挂心。”
她沒反應過來，“嗯？”了一聲。
“我的心思不在男女□□上，你不必挂心我和誰牽扯不清。”
她睫毛輕輕扇了扇，心頭因為這句話微微起了波瀾。
她定睛望向他。
卻見他頭俯着，眉心微蹙，正專注地凝視她，大概是因為他的姿态像是在認錯，她竟從中品出了一絲小心翼翼。
轉念一想，可不是小心翼翼——他特地開口解釋，不就是因為她剛才那句說自己會胡思亂想的谑語？
可他本不該如此。他自身足夠優秀，還有財富、社會地位的加持，就是擁有良好的教養，充分尊重女性，對另一半也不該是這樣的小心翼翼。
這分明是安全感不足的表現。而安全感的建立，大多和幼時經歷相關。
所以，他到底經歷過什麽？
她心頭莫名發酸，趕緊抹了抹，稍稍歪着頭，玩笑道：“喬總應該不會突然冒出個未婚妻吧？豪門不都愛商業聯姻什麽的？”
“不會。”他斬釘截鐵。
她“哦”一聲，又谑道：“還有你剛才說，心思不在男女□□上，意思是，你和我談戀愛也是随便談談？”
“……”
喬懷照顯然沒料到她閱讀理解能拿零分，默然有頃，答她：“你不一樣。你是我挑選的伴侶，未來要共度一生，無論為你付出多少時間、精力，都是值得的。”
莊煙岚直接聽愣了。才剛覺得他像個初次談戀愛，以至于小心翼翼，不敢惹女友半絲不快的毛頭小夥呢，這會又老道得不行了，瞧瞧，情話都是按茬算的。
至于她，此時也該像在菜館一樣，反駁一句“誰說要和你共度一生”雲雲，畢竟兩人才交往三天，未來充滿不确定性。
可大概是面前的眼神太過真誠，近乎虔誠，敦促着她相信，這話，他的确放置了百分百的誠意。
故而，最終她只是嘴角半翹，“哦”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