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富二代來銀行辦業務

第 77 章 ? 章

第 77 章

莊煙岚進門吃飯。

年夜飯格外豐盛, 怕年糕不好消化,主食是面,還蒸了一盤奶奶親手包的餃子。

八點半, 莊煙岚收到短信:【我到了。】

飯吃得差不多, 一家五口都在看春晚。

莊煙岚向長輩報備:“爺爺奶奶, 我去見個朋友,一會就回來。”

奶奶不疑有他, 囑咐:“岚岚啊, 天氣冷,圍上圍巾, 可別凍着了。”

長輩一怕晚輩吃不飽,二怕穿不暖,她深有體會, 乖覺答:“知道了。”邊說邊往脖子上套圍巾。

莊爺爺正襟危坐, 不茍言笑,說了五個字:“記得帶手機。”

“帶着呢。”

莊煙岚又沖爸媽揮揮手, 莊崇民睇她一眼,說了句“早點回來”, 她應了, 快步往外。

還沒到學校門口,她遙遙看見一只人影倚在車身上,不由嘀咕,怕她冷,他倒是不肯坐車裏等。

快到近前時,許是聽到腳步聲, 那頭的人陡然側過臉來。

莊煙岚久不為喬懷照的美色所迷, 今天乍見他擡頭, 不自禁在心底發出驚嘆。

以前看韓劇裏那些男演員穿風衣,她總覺得差點意思,眼下她才曉得是差在哪裏——要想把風衣穿出風采,身材與臉可謂缺一不可。那些男演員有的長腿逆天,卻長了張陰柔臉,有的則是身高和肩寬不夠,只能顏值來湊。

再看看眼前這位,橫掃她的審美死角:那臉,棱角分明,劍眉星目,英氣逼人,那腿,這臉以下不全是腿嗎?還有肩,這種剪裁利落大氣,又沒有冗餘設計的風衣,要是沒有一把寬闊的直角肩來撐,只會襯得人矮小猥瑣;喬懷照撐住了,不過站在那,也是氣場畢現。

她也不是頭一回見他穿風衣,架不住今天背景簡單,太襯人。

莊煙岚都不确定自己眼裏是不是流露出想吃人的念頭。唔,要是真暴露了,她就說自己是提前從飯桌上下來,還沒吃飽。

她走過去。

不成想喬懷照的第一句話就是:“吃飽了嗎?”

莊煙岚大驚失色,她的“饑渴”已經上臉了是嗎?

她輕咳一聲,臨時更換答案:“吃飽了,這不正好逛逛街,消消食。”

喬懷照怕她提前從飯桌上下來才會問她吃沒吃飽,聞言點點頭,“你帶路。”

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戶戶都在吃年夜飯,商鋪大多關門閉戶,視線所及之處,開門的就幾家小賣部,賣點也都是鞭炮。

在路過第二家小賣部時,莊煙岚巧遇熟人。

“煙岚姐姐?”一名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喊住她。

莊煙岚定睛一看,“茜茜,你怎麽在這?”

之前爺爺奶奶的房子就是租給茜茜一家。小姑娘古靈精怪,搬出去之前和她很投緣。

聞言,茜茜揚了揚手裏的仙女棒,“來買仙女棒啊。”

她以大姐姐的口吻道:“買完了就快回去,這麽冷的天。”

茜茜眨巴眨巴眼睛,卻是盯住喬懷照不放,“煙岚姐姐,你男朋友好帥啊。”

“那是。”莊煙岚側了下腦袋,“我們登不登對?”

“呃……”茜茜舉着仙女棒,長長地沉吟一聲,而後道:“那個,我出來很久了,得回去了。”說着,拔腿就跑。

莊煙岚一臉懵,側頭看喬懷照,“什麽意思?我們不登對?”

喬懷照嘴角笑意微微,輕咳一聲,“她應該只是着急回家。”

話音剛落,就聽遠處傳來脆聲:“煙岚姐姐,你們超級無敵爆炸登對——”

尾音還是立體環繞效果的。

這丫頭。

左右沒什麽人,家家戶戶看春晚,不會擾民,莊煙岚拿兩只手放在嘴邊,比出一個傳聲筒,千裏傳音:“超級無敵爆炸謝謝——”

茜茜“咯咯”笑,跑走了。

莊煙岚側頭望向小賣部,各式各樣的鞭炮能讓人挑花眼,她起了興,沖身邊說了句“走吧”,率先往那頭走去。走出幾步,沒見他跟上來,她轉頭一看,人還站在原地,神情似笑非笑的。

“怎麽?”

他走近,笑道:“交往之後,我們相處的場景比較單一,不利于我發現你的不同面。”

“哦?”她乜斜眼,“那剛才,你發現的是我什麽面?雀躍面?逗逼面?”

她盯着他,一臉的“求知若渴”。

他彎了下唇,“歸總起來,只有一面。”

“嗯?”

“可愛。”

“……”在這等着呢?

“你下次要肉麻的時候,記得提前通知一下,偶爾我會感到不适。”

他只是笑。

莊煙岚去小賣部買的也是仙女棒。她找老板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邊走邊随意揮舞,笑道:“以前想當女俠,仙女棒我都是當劍用的。我和我發小那時候愛看金庸,拿着仙女棒互怼,還管它叫華山論劍。”

話落,她自己先是一愣。

這個發小自然是溫柔。而自上回得知溫柔和白磊掰了之後,兩人還未有過聯系。

見她怔怔地盯着仙女棒出神,喬懷照目光微動,從袋中也抽出一根仙女棒,湊近她手裏那根,點燃後,又去挑她,“這叫華山論劍?”

他一下劈,一下刺,一下挑,頗像回事。見狀,莊煙岚很快把心事抛諸腦後,拾起童心,和他論起了劍。

一時間,稱得上火光四濺。

“有兩下子啊?”

“好說。”

兩人你來我往,鬥到了仙女棒将要燃盡,莊煙岚喊停,而後迅速抽出一根湊近點燃,同時刻打趣道:“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有童心?”

喬懷照但笑不語。

莊煙岚興致上來,耍起了寶:“我還自創了一套‘俠女劍法’,要不要見識見識?”

喬懷照眼裏凝着笑意,“自然。”

莊煙岚便舉着仙女棒來了幾招花拳,而後收勢,問身邊:“如何?”

“女俠好身手。”

“……”見過捧場的,沒見過這麽捧場的。莊煙岚這會也鬧騰夠了,點燃一根仙女棒,随便舞着玩,故作無意地問起:“你往年都是一個人過除夕?”

喬懷照低低地“嗯”了聲。

“慕笙會在那過夜?”

“嗯。”

她想問他會不會覺得孤單,轉念一想,他連小黑屋都能一待就是大半天,一個人過除夕自然不算事。

想及此,她陡然敗興,等手裏這根仙女棒燃盡,她抽走他那根,路過垃圾筒,一并丢了進去,而後主動伸手去握他的。

大概誤以為她冷,他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攥緊,塞進了風衣口袋裏。

“下次出門,記得多穿點。”

她在風衣口袋裏撓他一下,“哦”了聲。

老家早就由村改鎮,不少地方大變樣,莊煙岚也沒逛過太多地方,幹脆借着這次機會四處走走,一邊走,一邊不忘絮叨。

“這裏本來是個涼粉店,生意一直很火爆,我小時候每回來,奶奶都會帶我上這喝涼粉,聽說這家涼粉涼都是用牙膏做的,還必須是中華牙膏,倒上點薄荷,絕配。”

“還有這家的炒粉幹,裏頭就粉幹、肉末、包心菜,最多再加個蔥,就四樣,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好吃得不得了。現在想起來,還是能流口水。”

“這裏是賣串串的,現在還在賣。店面很小,但那個奶奶很會做鹵味,雞爪軟爛,比廣式鳳爪還好吃,豆腐Q彈,還有年糕,特別有嚼勁,再收了那個汁,真的好吃到哭,每天滿滿一大鍋,到下午就賣光,我每回都要上這來買。”

……

等她側過頭,發現他正在笑,不由又撓了下他的掌心,問:“你笑什麽?”

喬懷照嘴角的笑意更濃,“只是想起你之前的那頓飯。”見她迷糊,他直接報答案:“沒記錯的話,你一個人吃了一顆茶葉蛋、三根腸、三串豆腐幹,再加一杯豆腐腦。”

莊煙岚這才想起來他說的是她和喻意去吃的那頓夜宵,至于他為什麽會聯想到,大概是因為她這張嘴就沒離開過吃?

她輕哼,“嫌我吃的多啊?”

喬懷照老神在在地答:“女孩子能吃是福。”

“……”得,還會拿她從前的話來堵她的嘴了。

她剛想說話,手機鈴聲忽起。

莊煙岚從羽絨服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是爸。

她出來才半個多小時,就來召喚了?

莊煙岚接起,“爸,怎麽了?”

那頭,莊崇民的語氣有些許嚴肅,“剛才茜茜一家過來,茜茜說看到你交了個男朋友。你奶奶聽了,說要見見他。”

莊煙岚懵了,機械地“哦”一聲。挂斷電話,她整個人還是愣的。

見狀,喬懷照問:“怎麽?”

莊煙岚轉過頭,露出禮貌的微笑,“就剛才你看到的那個小姑娘去我家了,然後提了句我有男朋友,再然後,”她“呵呵”一聲,“我奶奶說想見見你。”

喬懷照面上不見異樣,“那就見見?”

不然還能咋地。

這也罷了。更讓莊煙岚沒想到的是,喬懷照這趟竟然是有備而來——兩人原路返回後,他走至車子旁,從後座取出了兩大袋東西。

莊煙岚直接看呆,“這……什麽啊?”

“給長輩的見面禮。”

莊煙岚擺了個難以置信的表情,“呃,你……猜到要見爺爺奶奶?”

喬懷照搖頭,“有備無患。”

她看看禮袋,再看看人,實在沒憋住,狐疑地問:“茜茜該不會是你安排的吧?”

喬懷照一臉無辜。

莊煙岚也曉得不可能,她相繼扒開兩個袋子看了眼。一個袋子裏是海參,看那個頭,那數量,五位數不在話下;另外就是魚油、卵磷脂,還有補鈣的保健品,應該是給爺爺奶奶準備的。

至于另一個袋子,就兩樣東西——一支酒和一支參。

莊煙岚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她不懂酒,但這參……

“你別告訴我,這是野山參?”

喬懷照點點頭。

他輕描淡寫,莊煙岚卻是快厥過去。因為媽更年期容易疲勞無力,爸聽說野山參能緩解症狀,斥巨資給媽買了一支,價格也是上了五位數,但那支的個頭哪及得上眼前這支啊。

莊煙岚輕吸口氣,擡起頭,“你就算是有備無患,也別備這麽貴重的禮物啊。”

他望着她,欲言又止。

莊煙岚恍悟,就跟那條火腿一樣,對她來說,這些禮物足夠貴重,但在他看來,确實只是一件像樣的見面禮。況且,她都沖爸媽說了他家多有錢,他要是送得不三不四,難免要被質疑對她的心意。

怪她,找了個太有錢的男朋友。

她眼裏流露出哀怨,“反正這次事出突然,你空手去就好了,別讓他們以為是我和茜茜串通一氣,事先計劃好的。再說,你帶這些去,爺爺奶奶怕不會以為我交了個男朋友,而是傍了個大款。”

“禮輕情意重,要是禮重,情意更顯重。”

莊煙岚盯着對面,眼神逐漸泛出嗔意。她大嘆一口氣,反正遲早要見的,于是兇他:“下次人來就好了!”

他仿佛撿了個大便宜,嘴角一翹,“嗯,下次人來就好。”

******

回到家已經是十分鐘後。

四老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春晚,聞見動靜,視線紛紛調轉。

出乎莊煙岚意料的是,最沉默寡言的爺爺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還挺激動,直接站起身來,開口問:“你是……上回我在山上見到的那個小夥子?”

“山上?”莊煙岚挑了下眉,“爺爺,你什麽時候在山上見過他?”

“七八月份的時候吧,那天我上山,正好碰上縣長和村長來考察山路,他就在呢。村長還跟我介紹說就是這個小夥子要給我們出錢修路。”

莊煙岚望向身側,“這事……真的?”

喬懷照微微點了點頭,而後面向長輩:“那條路有隐患,該修。”

“該修是該修,但村裏一直不松口啊。就那麽幾家人,幾十畝田,也沒什麽大的收益。小夥子,你是做了件大好事啊!”

莊煙岚此時已經由一開始的震驚轉為冷靜。

七八月份,那就是兩人剛交往的時候;更準确地說,是她透露爺爺有腿傷和山路不好走的時點。

他當時竟然生出心思要修山路?那會,兩人也才剛交往。且他是親自去辦這件事,并未假手于人。

他又不是什麽慈善家,這顯然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或者說,他是拿她的家人當自己的家人看待。

偏他一聲不吭的。要不是爺爺上山的時候正好碰上他,說不準,這就是個永久的秘密了。

這男人,怎麽就這麽好。

她算是再次真真切切地體會了一把他的情意,遠不是那些見面禮能夠比拟。

正想着,奶奶也跟着站了起來。要說世界上最心疼爺爺的,不外乎奶奶。

果然,聽到這番對話,奶奶一開口便親切了得:“開車到這得花不少時間吧?”

“沒多久。”喬懷照笑回,順手遞出那袋禮物,“爺爺奶奶,這個點來得不是時候,但想着來一趟,說不準要見上面,這裏是些保健品,希望你們能收下。”

爺爺老實,不識貨,只說讓喬懷照下次來人就好,千萬別再帶什麽禮物。

奶奶可不好糊弄,不過接過袋子不過掃了一眼,目光立即射向她——岚岚,你這男朋友什麽來頭?

莊煙岚笑得真誠而無辜——他都出錢修路了,奶奶,您覺得呢?

祖孫倆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奶奶沖着喬懷照搖頭道:“這見面禮太貴重,我們不能收。”

爺爺一向以奶奶為主,也疊聲說:“不能收不能收。”

莊煙岚适時出面:“爺爺奶奶,我已經說過他了,下回他就不帶這些了。今天這個禮物,你們就先收下吧。要不然,你們不收,爸媽更不可能收,他提這麽多東西過來,又原封不動地拿回去,別以為你們是對他有什麽意見。”

旁邊一記眼風刮了過來——行啊,胳膊淨往外拐?

莊煙岚無辜地沖她爸眨眨眼。

聞言,奶奶果然改口:“哪能有什麽意見啊?那好,我們收下,下回萬萬別再準備這麽貴重的禮物了。”

喬懷照含笑道:“聽奶奶的。”緊接着,他又轉向另兩人,“叔叔阿姨,上回說要登門拜訪,一直未能成行,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都已經被女兒架出來,這份禮,莊崇民和徐杏榕自然得收。前者接過東西,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破費”。

至于後者,本身便以女兒為主,只問:“吃過飯了?”

奶奶也跟着和藹可親地招呼道:“是啊,你這開一路,怪辛苦的,待會還得回去。家裏也沒什麽好東西招待你,有些剁好的餃子餡,餃子皮是下午現擀的,牛肉白菜餡的餃子,你愛不愛吃?餃子寓意團團圓圓,你要是愛吃,我這就去給你包,就當要個好兆頭。”

莊煙岚下意識望向喬懷照,本以為他會婉拒,未成想,他頭一點,“那就叨擾一頓。”

“說什麽叨擾。”奶奶欣然道:“我去給你包餃子。”

莊煙岚可不想勞煩長輩,趕緊阻止:“奶奶,有現成的皮和餡,你們就坐着看春晚吧。我去包。”

長輩嗔她一眼,“就你那手藝?餃子怕是還沒下鍋,就散架了。”

奶奶雖說不下廚,但手藝活的确頂呱呱,自然看不上她的蹩腳功夫。

莊煙岚昂首挺胸,“您既然這麽說,那這餃子,我還非包不可了。”

見狀,徐杏榕笑道:“媽,你随她去吧。”

得到首肯,莊煙岚脫下羽絨服,往廚房走,喬懷照說了句“我陪她一起”,也跟了過去。

餡和皮就在流理臺上擺着,莊煙岚揭掉保鮮膜,捋起毛衣袖子,先去洗了個手,之後從淨飲機裏接了杯水。

常言道,沒怎麽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

她找了雙專程用來煮面的筷子,先挑了點餡到餃子皮上,之後用筷子蘸了點水,點在餃子皮的邊緣,再将餃子皮對折,中點對上後,掐住兩邊向內折。她把成品托在掌心,問喬懷照:“看上去是不是還不錯?”

身側的人凝視着她,回了個“嗯”字。

莊煙岚也頗滿意,把包好的餃子放進盤裏,繼續包第二只。

“你打算吃幾個?這餃子皮還挺小的,十個應該不夠吃吧?”

“夠了。”

莊煙岚想着他肯定吃過晚飯,不拒絕大概是不忍拂奶奶的好意,聞言點點頭,繼續大展身手。

毛衣袖子不怎麽聽話,活幹到一半便滑落下來,莊煙岚放好餃子,正要拿另一條手臂去推,安靜站立一旁的喬懷照忽然伸手,将她的袖子重新往上翻去。

他睫毛半垂,兩道視線顯得尤為專注。

大概是燈光打得好,莊煙岚莫名臉紅耳熱起來,仿佛探到了他們未來生活的一角,這樣的場景或許會發生在某個午後,那天或許是周末……

她微抿唇,懊惱于自己的想入非非,趕緊收斂绮思,包完十個餃子便停手,之後燒開水,将餃子下鍋。

十個餃子在鍋裏浮沉,經受住翻滾的開水檢驗。

莊煙岚去洗了手,一看餃子完好無損,不由嘚瑟道:“雖然我無意于做什麽賢妻良母,但事實證明,我也能勝任。”

“你不需要做賢妻良母,做你自己就好。”喬懷照接得很快。

她一愣,側眼望去,忖度着他這話的意思,大意應該是不會讓她受家庭束縛?

正思索間,就見他擡起手,伸向她的臉。莊煙岚下意識把頭微微往後仰,“怎麽了?”

他的指尖觸到她的臉頰,拇指輕輕往旁邊掃,“剛才理頭發,這裏沾上面粉了。”

莊煙岚用顫音“哦”了聲,要說對面的眼神足以溺死她都不過分。

掃完,他的拇指擦撩過她的耳垂,引她不自禁地輕顫。那根手指最終停留在她耳後,其餘四指則穿進她發間。她感覺到自己的頭被輕輕擡起,兩個人的眼神逐漸膠着……

“岚岚吶,你煮好了沒?要不要奶奶幫你的忙?”話音剛落,廚房門被人推了進來。

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莊煙岚一巴掌蓋在了喬懷照的臉上。

“剛才有只蚊子在你臉上,我一拍,它就飛了!啊,有沒有打疼你?”莊煙岚端着喬懷照那張懵懂的臉看來看去。

長輩狐疑道:“大冬天的,哪來的蚊子?”

“屋子裏暖嘛,蚊子也不冬眠。”

奶奶又往鍋裏一瞧,“餃子都浮起來了,可以出鍋了。今天這餃子包得倒是像模像樣。”

她“做賊心虛”,囫囵應一聲,撒開手,“我這就撈起來。”

知道喬懷照飲食清淡,莊煙岚最後只加了把細鹽,而後把餃子舀進碗裏。她将長輩趕去看春晚,自己則和喬懷照在餐桌邊坐下。

餐廳和客廳是打通的,她小聲道:“餐具都是放消毒櫃裏消過毒的,而且都是瓷器,不容易滋生細菌,你放心吃。”

喬懷照笑笑,舀起一只水餃入嘴。

等他下咽,莊煙岚問:“我奶奶調的餡好吃吧?”

他點頭予以肯定,吃得也比往常都要慢,袅袅的煙氣熏得眼睛半迷。

莊煙岚見他一口氣解決了十個水餃,看上去還意猶未盡的樣子,不由問:“你該不會沒吃晚飯吧?”

“吃過了。”

“那我怎麽覺得,我再塞十個水餃給你,你也吃得下?”

“很好吃。”

她“噗嗤”一聲,樂了,“要不怎麽說吃慣了山珍海味,都愛拿清粥小菜換換口味。”

吃過水餃,喬懷照也沒待上多久。本來就是合家歡的節日,他眼下還是外人,自然不好久待。

臨走前,長輩送了些自己曬的幹貨,“看你也是什麽都不缺,這些你要是不嫌棄,就帶回去。”

喬懷照接過,道了聲謝。

“下回記得別再帶東西來了。”奶奶又囑道。

喬懷照垂着眼,模樣稱得上乖巧,“知道了,奶奶。”

莊煙岚送他出門,這一送,又送出老遠。

她踩着零落的月色,想起來問他:“爺爺的事,要不是正好碰上他老人家上山,你是就不打算說了?”

“不是什麽大事。”語氣稀松尋常。

莊煙岚陡然停住腳步,引他發問:“怎麽了?”

“就是在想,是不是我說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你也會想辦法摘給我?”

他彎了下唇,“摘下來是災難,還是不摘為好?”

這時候倒是理性思維占上風了?

她不由輕哼一聲,說得像是他摘得下來似的。

莊煙岚重新邁開步子,前方有顆小石子,她拿來當球踢,想問他怎麽就對她這麽好,轉念一想,他肯定又會搬出那套“伴侶理論”。

伴侶啊……

她咀嚼着這兩個字,只覺心口有些發燙。

“你以後無論為我做了什麽,記得要跟我說。兩個人之間的付出很難對等,但我,能回應你一點是一點吧。”

這話顯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垂首,嗓音有些低,“不是有今晚這碗水餃?”

“一碗水餃算什麽。”

“你親自包,親自煮的,對我而言,勝過所有美味。”

“灌什麽迷魂湯呢?”

莊煙岚睇他一眼,這人也不知哪學來的本事,很多人說情話顯輕浮,顯虛僞;偏偏他能把每個字都诠釋得恰到好處,讓人連标點符號都不忍心質疑。

她只得強調:“總之,你為我做了什麽事,一定記得要告訴我。坦誠對于情侶來說,很重要。”

“好。”

送他回到學校門口,莊煙岚私心自然還想跟他多待一會,但眼下都快十點了,她也是見老家治安好,才一路送到了這。

“我要在這待三天,我們初四見?”

他垂着眼,點點頭。

莊煙岚算是被他這副小模樣吃得死死的,見狀,往前跨了一小步,而後踮腳湊了過去,在他唇上親了響亮的一記,正想說句肉麻話,被他掌住半邊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大概是剛才在廚房拿了經驗,他的拇指停留在她耳邊,有節律地輕撫她的耳垂。

莊煙岚別說顫了,整個人跟沒有骨頭似的,沒多久便軟倒在他懷裏,恍惚感覺到他另一條手臂壓在她腰間,幾乎将她豎抱起來。

或許是因為多了這些動作,她只覺今天的吻添了一絲往日沒有的侵略性。

末了,她癱軟如泥,唯有靠着他平複呼吸。

等終于有力氣站直,莊煙岚羞憤地握起自己的鐵拳,砸在他胸口,撂下一句“我走了”,掉頭就走。才走出幾步,腳下乍然一亮。她下意識回過頭,就見一輛車跟了上來。

車裏坐着的不是喬懷照是誰。

“你跟過來做什麽?”

“太晚了,送你回去。”

“這路很窄,你別跟了,大過年的,沒壞人。”

“我的車技還不錯。”

“……”所以,她十裏相送,送他到這的意義是讓他也送自己一回?

都交往半年了,怎麽還黏黏糊糊的。

偏偏她心裏又有些受用,末了幹脆不理他,就那麽悠悠地踱到了家門口,而後抻直手臂沖身後的龜爬車揮了揮。

怪就怪她定力不夠,進家門前,她沒忍住,還是回望一眼,卻見他降下了副駕座的整面車窗,正靠在座椅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畫面有一股奇異的……孤獨感,他整個人的脆弱感更是撲面而來。

再想想他回家,要一個人守歲……

莊煙岚一時動彈不得,她仿佛落敗地翹起嘴角,哀哀而嘆:有這麽個男朋友,還能怎麽着?寵着呗。

她走了回去,拉開車門,坐上副駕座,“現在,我們都閉上眼,在車上睡會。零點的鞭炮會很吵,到時候我們肯定能醒。我陪你守完歲,然後,我們各回各家?”

他沒想到她會回來,聞言只颔了颔首。

莊煙岚給徐杏榕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在門口,等零點會進去睡覺。挂斷電話,她閉上眼,然而依舊能感覺到兩道視線如影随形。連眼睛都懶得睜,她直接伸手将他的臉推正,“別看了,等會還要開半個多小時的車回去,養養精神。”

喬懷照攥住她的手,擱在中控臺上。

莊煙岚掙了掙,沒掙開,她嘴角半翹,幹脆任由他牽着。

喬懷照打開暖氣,而後四面窗都降下十分之一,也閉上了眼。

再醒來,還沒過零點。

兩人的手依舊交握着。

喬懷照望向身側。

她還在,她還睡着。得出這個結論,他胸中柔情湧動,一波高過一波。

不多時,耳邊陸續響起震耳的鞭炮聲。

莊煙岚被喧聲擾醒,她睜開眼,迷蒙片刻,意識到自己是在喬懷照的車裏。一轉頭,便對上兩道凝注的目光。

“怎麽這麽看着我?”

“這麽是怎麽?”

“就……好肉麻。”她邊說邊笑出了聲。

他大拇指在她手背柔柔地蹭,徐聲道:“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

莊煙岚“嗯”一聲,“然後?”

他只是盯着她,沒說話。

身上睡得有些僵,莊煙岚側了個身,面對他。

面前的眼神,她挺熟悉,數不清是第幾次給了她,錯覺——在他眼裏,她即世界。

她心頭一動,伸出食指沖他勾了勾,示意他靠過來。

他聽話地湊近。

莊煙岚也前傾身體,兩人近得呼吸相聞。她壓低嗓音,仿佛要透露一個天大的秘密,“我剛才許了個願,你猜是什麽?”

他不猜,只問:“什麽?”

“這願望老厲害了。”她一副“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的口吻,而後手指穿進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一朵煙花在空中綻放,映亮她的明眸。

“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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