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年前, 莊煙岚向岑君提了辭職的事。
岑君倒是沒太大的反應，“接受不了這個氛圍？”
看來岑姐都看出來了。
“還好。”她避重就輕：“其實我調職人力，不是堂堂正正進來, 一開始就有點‘先天不良’。”
岑姐笑笑, “關于這點, 你倒是不必有心理負擔。”
“嗯？”
“你那兩年在櫃臺表現很好，評了最佳員工, 點鈔兩年都排在前三, 行裏搞的知識測驗，你也次次高分；另外, 行裏的李副行長是運營出身，第二次點鈔比賽就在現場，當時已經注意到你, 有一回和我吃飯的時候還跟我提了你。當然, 你的長相也是加成。”岑君輕笑，“這麽說吧, 要是內部競聘，你報名, 回分行不是問題。所以, 我當時是真氣，你原本回分行可以說鐵板釘釘，偏偏要走邪門歪道，這人學壞可比學好容易多了。”
莊煙岚一個恍然，“岑姐，你今天這番話算是讓我的心理負擔小了點。”
岑君挑了下眉, “哦？”
她微抿唇, 實話實說：“我吧, 最近找了個男朋友，到人力的事，就是和他有關，不過，當時我确實不知情。辭職後，我的打算也是去他公司。怎麽說呢，被調到人力，我不情不願，但我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說這不比當櫃員強；至于去他公司，他的意思是看我的能力，能到什麽位置，我自己說了算，但有句話叫‘朝裏有人好做官’，怎麽都覺得如鲠在喉。今天姐你這麽說，我好歹能安慰自己幾句。”
岑君皺眉，“現在工作難找，但你這個學歷再加能力，只要別太恃才，不愁找不到工作。”
“我也想過，主要是他很欣賞我，這點打動了我。而且，”她垂眸，“我想幫幫他，幫不幫得上另說。”
岑君望着她，沉吟道：“當年我老公創業，也是拉上了我一起，我大四陪了他半年，兩個人理念有出入，一個想着開源，一個想着節流，三天就要一大吵，我們大學裏談戀愛，可是連臉都沒紅過。後來，我懷了孕，折騰不起，就想，要不我就退出，随他鬧騰。後來證明，這個選擇是對的。沒我在他身邊，他一味冒進，折過本錢。渡過難關後，他也明白了，開源和節流必須并駕齊驅。到現在，他還念着我的好。”
這話的意思……
“你不建議我去他的公司？”
“只是說說我的經歷。”稍頓，“你要只做普通員工，牽扯不上，還好；但聽你的意思是想一步步往上走，男人在事業上比你想象中要霸道，有能力的，更經不起你指手畫腳。況且，兩個人之間保持點距離，感情也更容易維持，不然家裏見，公司也見，不煩吶？”
“我的确考慮過這個問題。”說着，她微微肅容，“這段時間，他會比較難，我想陪他一起。”
“感情很好吧？”岑君戲谑道。
莊煙岚笑笑，“是挺好。”
“看你也是挺理智的一個人，談起感情來，也有點變樣。”岑君輕笑，“不過，我一開始也說了，你要是有什麽追求，就盡早出去。你走出去這個選擇，我完全支持。”
“岑姐你呢？”
“我？不說了，就揣顆感恩的心，安安分分待着吧。三十歲的時候，可能還想着去外頭看看，那時候都沒走出去，現在我都四十多了，還談什麽，就這麽過吧。或許還能再往上走走，當個副行長。”
都要辭職了，莊煙岚也不怕說句大實話：“但行長在，怕是難。”
岑君目光一動，靠上辦公椅，“你看出來了？”
她沒提那次酒店的事，“算是吧。”
岑君倒也沒瞞：“那時候太拗，行長讓我塞個人，我看那人筆試就十幾分，連應付都說不過去，就沒讓人進面試。當然，最後，那個人還是進來了，而我也得罪了行長。”
原來如此。難怪那天在酒店，行長對岑姐是那樣的觀感。
“不提這個。”末了，岑君笑着總結：“這次秋招多少也能讓你收獲點什麽。面試官就是和應聘者在鬥智鬥勇，挺像個偵探，得盡可能地彙集線索，但不能跟偵探一樣，逮着線索不放，要學會抓大放小，死摳細節可能會讓你錯失一名人才。還有直覺，也要用上。我上回說讓燦燦不要光憑感覺，但當你兩難的時候，記得相信自己的直覺。”
莊煙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知道我為什麽這麽看好你嗎？”岑君話鋒一轉，也沒等她回答，直接話下：“眼光、洞察力、記憶力……這些都是你的天賦，但我最看重的是你心态平和，行事為人能做到不偏不倚，這很難得。有機會的話，去創造一個盡量公平的就業環境，多扶持女性。”
莊煙岚差點給岑君敬個禮：“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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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夜，莊煙岚是去老家過的。外婆身體不好，念着他們一家，一家三口中午吃完家族年夜飯，便回了老家。
倒是中午席間，莊可人提起婁之何，說是年前和婁之何在球館遇到一次。
莊煙岚這才想起來，她和婁之何已經有半年沒見過面，似乎……就是從她和喬懷照成為男女朋友開始。小弟心思細膩，大概是看到什麽，主動避嫌？
莊煙岚便借回微信的功夫，給婁之何發了個“新年快樂”。對面回得很快，她提起球館的事，兩人聊了聊近況，對面始終回得迅速，但話不多。她本就是禮貌詢問，見狀，說自己要應付親戚，結束了對話。
回完微信，莊煙岚開始關懷起男朋友。打電話過去，他竟然在實驗室。
“你今天也不休息？”
“嗯。”
莊煙岚想起去年除夕，他還來銀行辦業務。
“你今天……”她正想問他怎麽不和家人吃年夜飯，想起他家那個情況，止住了話頭。
“晚上記得和慕笙吃點好的，鮑參翅肚鵝肝黑松露魚子醬七件套走起。”她有意逗他開心。
那頭似乎笑了一聲，“知道了。”
因為爺爺奶奶愛吃着年夜飯看春晚，晚上，莊煙岚接到喬懷照的電話時正到飯點，她看眼屏顯，趕緊撈起手機。
莊崇民望她一眼，沒說話。莊煙岚嘿嘿一笑，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每回都跟偷情似的，末了，她擡擡下巴，昂首挺胸地走去庭院。
一接起，對面問：“吃過了？”
“沒，今天開飯比較晚，正要吃呢，你呢，七件套吃過了？”
對面“嗯”了聲。
老家各家的庭院都是相連的，隔壁幾個小孩正湊在一起打鞭炮，耳邊“噼裏啪啦”，鬧騰得很，莊煙岚捂住半邊耳朵，問那頭：“你那邊怎麽那麽安靜啊？慕笙不是很愛熱鬧，你也沒帶她去什麽地方放個煙花什麽的？”
“沒有。”
他話罕見的少，莊煙岚皺着眉，發現他那頭安靜得詭異，“你現在一個人？”
那頭默了片刻，答她：“嗯，慕笙陪那邊吃飯去了。”
那邊？應該是和喬子玉？慕笙如此天真爛漫，大概率不曉得那些恩怨糾葛。
莊煙岚抿了下唇，想象了下他孤家寡人的畫面，要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再想想他往年或許都是這麽過的，更是揪心，一句話脫口而出：“你要不要過來？”
那頭，喬懷照似是感到詫異，“嗯？”
隔壁出來個大人，放了個響炮，莊煙岚将手機挪遠，等鞭炮放完才挪回來：“聽到鞭炮聲了嗎？我這邊可熱鬧了。你要是來，我可以發定位給你，你那邊開車到這不到一個小時。我差不多正好吃完，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那頭的嗓音比鞭炮更顯得喜氣洋洋。
喬懷照垂首輕笑。
莊煙岚倒是被這記笑提醒，解釋：“你別誤會啊，不是見家長，我就是陪你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農村的大年三十。”
話音剛落，就聽那頭開了口，笑音宛然，“我過去。”
莊煙岚“哦”了聲，“那我把定位發你。”
“好。”
她忽然想起件事：“不行，這邊路比較窄，你的車我怕刮蹭到，到時候找我報銷，我可報銷不起。這附近有個學校，門口可以停車，我發那的定位給你，到時候我就在門口等。”
“別等，我到了告訴你。”對面回得迅速，頓了頓，補上一個字：“冷。”
還挺會體貼人。
她心頭有點美，輕輕地“哦”了聲。
作者有話說：
後半部分寫得不滿意，明天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