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受傷的牦牛
給小木屋做完淨化和祝福, 靈犀和塔莎去了隔壁的灌木叢，一人摘了一捧藍莓，在地上排排坐吃果果。
藍莓酸多甜少, 兩個人吃得擠眉弄眼, 一捧吃完, 一肚子酸水兒，胃也跟着咕嚕咕嚕鳴叫起來。
靈犀從腰間取出草藥清單，擡頭問道：“對了, 我這裏有一張草藥清單, 有幾種草藥我好像還沒有在山上見過, 正好想問問你。”
塔莎探過身子往清單上瞅，發現上面寫着自己看不懂的漢字，于是擡眼問道：“什麽草藥？你說說看。”
靈犀眼睛盯着清單：“馬鞭草、羅勒、迷疊香和…和牛膝草！”
“這些草藥都長在不同的地方, 要采齊全恐怕得花費點時間, 你什麽時候要用？”塔莎雙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
靈犀舉起右手，比出一個「耶」的手勢：“我有兩天時間！”
“怎麽這麽着急？是要做草藥包嗎？”
靈犀從地上捏起一根短樹枝, 放在兩指間來回轉悠：“早上帶着瑪莎去和克布齊酋長打招呼, 酋長可能是怪我擅作主張先斬後奏, 所以懲罰我采集草藥，還讓我過兩天去給村民們做夏季淨化儀式。”
塔莎聽完噗嗤笑了出來：“克布齊酋長是在逗你玩呢！”
靈犀沒聽明白，雙眼彷徨問道：“啊？逗我玩？這是什麽意思？”
“幫村裏人做淨化儀式是草藥師的職責之一, 她讓你去做這件事，明明是對你的認可, 怎麽能叫作懲罰呢？”塔莎從身後的灌木叢裏又摘了些藍莓下來。
靈犀心裏狂喜, 估摸着克布齊酋長上午是看出了自己說話時的心虛，于是幹脆配合上演了這樣一場好戲, 把“獎勵”說成是“懲罰”，想故意吓唬吓唬自己。
她難抑心中的喜悅，舉高雙手，歡呼着躺倒在草地上：“克布齊酋長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酋長！”
塔莎也跟着一并躺下：“克布齊酋長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酋長！”
一根看不見的線把靈犀和塔莎的目光連在一起，她們四目相對，在夏日的陽光下咯咯笑着。
笑累了，塔莎閉上眼睛說：“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采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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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回到克布齊村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落山，她背着簍子哼着歌，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
一到家，她就忙着拿出箱底的桦樹皮繩，踩着凳子往房橼上綁缬草和薄荷。
她先拿出最長的那根繩子，從橼的最左端拉到最右端，然後又剪了些短繩，把草藥一捆一捆分好，均勻綁在長繩下方。
一簍子草藥都上了房，遠遠望去就像房檐生出了長短不一的劉海，可愛極了。
大功告成，靈犀彎着腿從凳子上跳下來，雙手叉腰擡頭打量着自己的勞動成果，不禁在心裏為自己鼓掌喝彩。
就在靈犀準備叫任灏然一起出來欣賞的時候，看見克布齊酋長從不遠處向她走來。
“下午好！克布齊酋長！”靈犀一邊招手，一邊喊道。
克布齊酋長瞅了瞅房檐上挂着的草藥，臉上的表情意味深長，轉而又把視線投在靈犀的臉上說道：“有一戶村民家的牦牛受傷了，我現在要去給牛做治療，順路來看看你在不在…”
“我去！”靈犀沒等克布齊酋長發出邀請，就搶着答應。
克布齊酋長會心一笑，當即邁着大步朝那戶村民家走去，靈犀屁颠屁颠緊跟在後。
靈犀走在路上，一直在心裏和自己嘀咕：“這是我第一次以草藥師的身份給克布齊酋長當助手，一定不能掉鏈子！”
克布齊酋長和靈犀趕到那戶村民家時，那家的女主人和男主人正蹲在地上，小心安撫着受傷的牦牛。
牦牛看起來體型不大，此時正四蹄跪地，腦袋蔫趴在地上，兩只眼睛淚汪汪的，看着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讓人心生憐惜。
女主人見克布齊酋長來了，趕忙站起身迎了上來：“克布齊酋長，這只小牛的屁股讓一頭大公牛給頂了，以前它們也經常打架，但從來不會動真格的，今天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大公牛特別暴躁，一下沒注意就把這小牛的屁股給頂出一個血口子。”
靈犀跟着克布齊酋長走到牛屁股旁邊，只見黑色毛縷間粘着已經幹掉的陳舊血塊，再一看旁邊的傷口，還在緩緩往外滲着鮮血。
克布齊酋長伸手撫摸牦牛的脊背，這一摸，好像把牦牛的淚腺給摸開了似的，剛才還憋在眼眶裏的淚珠竟然順着牛臉滑落了下來。
克布齊酋長站起身說：“我看它也不願意再挪地方，那我們就在這裏做治療吧。”
女主人和男主人連忙點頭。這時，他們才注意到，克布齊酋長身邊還站着一個程靈犀，于是吞吞吐吐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的見習草藥師，跟着一起來學習的。”克布齊酋長回答時，眼睛一直看着靈犀。
男女主人還想張口說些什麽，又覺得現在不是時候，便沒有再多嘴，只往後退了幾步。
克布齊酋長從她帶來的那只桦樹皮袋子裏取出六朵洋紅色大薊花。
大薊花頭重腳輕，花頭很大，放射狀的花瓣看着就像炸開的煙花，細細的莖杆上對稱分布着細長的綠葉，上面還覆着一層薄薄的絨毛。
克布齊酋長把大薊花小心放在地上，而後擡頭說道：“去幫我找一塊石頭過來，一會兒要把石頭墊在牛頭下面，所以不能太小。”
靈犀先是打量了一番牛頭的大小，然後小跑着去了老木匠家。
村裏人都嫌大石頭礙事，擋着路不說，一不小心絆了腳還容易摔個人仰馬翻。
老木匠就不一樣了，他把這些大小不一的石頭視作珍寶，一一撿回家裏去當作原材料堆放儲存起來。
老木匠見靈犀招着手走過來，以為她是來取木桌子的，于是連忙開口解釋：“桌子還要兩天，還要兩天。”
“桌子您慢慢做，我今天過來是想找您借塊石頭，這麽大就行！”靈犀用兩個手臂在身前比劃着。
老木匠放下手裏的斧頭，趕着步子去房子後面抱了一塊圓石頭回來：“這個行嗎？”
靈犀接過石頭，興沖沖地應着：“太行了！明天就給您還回來！”
老木匠擺着手說：“不急！不急！”
靈犀抱着石頭跑不起來，只能盡量走得快一些，她越走越喘，兩個手臂也疼得發燙，就在她快要力竭的時候，終于成功抵達目的地。
靈犀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松手就把石頭撂在了地上，喘着粗氣問：“您看這塊石頭行嗎？”
克布齊酋長掃了一眼，點點頭，搬起石頭走到牦牛面前。
牦牛十分配合地把腦袋從地上擡了起來，等克布齊酋長把石頭放好後，又乖乖把下巴重新落下。
“圍着牦牛，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放一朵大薊花。”克布齊酋長指着地上的花朵對靈犀說道。
接到指令的靈犀立刻彎腰拿起四朵大薊花，又擡頭看了看太陽落山的方位，準确找到東、西、南、北所對應的位置，把四朵花按順序擺放在地上。
克布齊酋長滿意點頭，然後繼續道：“袋子裏有缽和杵，把剩下兩朵花的花瓣摘下來搗碎。”
靈犀從桦樹皮袋子裏取出石缽，小心翼翼把摘取下來的花瓣統統裝進去，然後手持石杵使勁搗了起來。
大薊花是大自然中的甜蜜使者，每朵花能産出2500毫克左右的花蜜，憑實力喂飽每一只為它停留的蜜蜂。
搗碎的大薊花呈暗紅色，靈犀湊到缽口深深嗅了一鼻子，薊類花朵特有的香氣直沖腦門，把靈犀聞得一激靈。
克布齊酋長指了指牦牛屁股上的傷口：“把搗碎的花瓣敷在傷口上，動作輕一點，不要吓到它。”
靈犀拿着缽走到牦牛身旁，伸手摸了摸它的背毛，牦牛也順應着動了動脊柱，像是在回應她的撫摸。
人和牛熟悉了，這下就可以開始上藥了。
靈犀直接用手從缽裏挖出花泥，輕輕攤平在傷口上，牦牛因為刺痛而輕微抽動了幾下，但很快就又恢複了平靜，
見靈犀手裏的缽空了，克布齊酋長也一并走到了牦牛屁股後面，仔細檢查了一遍。
确認傷口已經完全被大薊花所覆蓋後，她轉身對女主人和男主人說：“這幾天不要給它喂太多草，盡量讓它卧地靜養，傷口不深，不用多久就可以痊愈。”
男女主人聽完，扭頭回屋拿了半打蜜糖餅出來，一半塞給克布齊酋長，一半塞給靈犀，嘴上不斷說着感謝的話。
臨走前，克布齊酋長又補充道：“等天黑透了，就可以把那四朵花和石頭拿走了。”
靈犀在旁邊跟了一句：“石頭是從老木匠那裏借來的，我明天過來取！”
女主人連忙擺手，指着身邊的丈夫說：“你不用特意過來，明天一早我就讓他給老木匠還回去！”
回程的路上，靈犀不再怯生生走在後頭，轉而親密密地站在克布齊酋長的右手邊，手裏捧着三個蜜糖餅，臉上和心裏都甜滋滋的。
眼看快到克布齊酋長家了，兩人的腳步都放慢了一些。
“這兩天你專心采草藥，等清單上的草藥都采齊全了，再來找我學習接下來的內容。”克布齊酋長目視前方說道。
“好，保證完成任務！”靈犀感覺自己身後有一條看不見的尾巴，正得意地向上翹着。
前腳剛和克布齊酋長道了別，後腳靈犀就擡手咬了一口小甜餅，她的肚子早在給牦牛敷花泥的時候就開始咕咕亂叫，堅持忍到現在已經幾乎用完了全部的意志力。
走到家門口，手裏的一個小甜餅也吃完了，她用手背抹淨嘴角的餅渣，推開門對着任灏然炫耀道：
“看看我帶了什麽好吃的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