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店不過才六點，我們如鬼子進村一陣掃蕩，桌子上很快堆滿了食物。
阿聖對于吃自助餐有他一套獨特的理論：先吃些酸性的水果，比如蘋果橙子，起到開胃的作用；然後吃海鮮，自助餐店的海鮮是吃回本的主力；接着吃火鍋，然後是烤肉。這時候肚子快飽了，再吃點水果沙拉，最後吃熟食。
我們拿了白酒，因為阿聖一直強調千萬不能喝啤酒和飲料，又占地方又漲肚子。
馬力端起酒杯說：“我先提一杯吧，祝賀我們三人都失戀了。”
“好，”我笑道，“天涯何處無芳草。”
“何必死吊一棵樹。”阿聖搖頭晃腦接道。
“好詩好詩。”
“佩服佩服。”
“幹了幹了。”
這頓飯我們一直吃到十點，期間各去了三次廁所，抽了兩包煙，圍着店裏走了十來圈，阿聖和馬力還互相比着做了二十多個俯卧撐。
阿聖摸着肚子掐着腰半死不活地說：“要不是實在撐得難受，我一口氣能做五十個。”
最後我們癱坐在椅子上愣着神，連話都懶得聊了。轉頭看看店裏只剩下我們這一桌了，幾個服務員坐在不遠處聊着天，倒也沒有攆我們的意思。
阿聖說：“再喝杯飲料咱就走吧，這麽晚了也別耽誤人小姑娘下班了。”
“你丫還要喝飲料啊，肚子裏全是肉還能裝得下麽？”我大驚。
“心有多大，肚子就有多大。”阿聖說這話時舌頭已經打結，醉眼迷離地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含在嘴裏卻怎麽也點不着。
我壓抑住腹內不斷翻湧的陣陣惡心，定睛一看，原來阿聖把煙含倒了，過濾嘴被他點着了散發出難聞的焦味。
“走吧走吧，”馬力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和四個半斤裝空酒瓶說，“趁着酒勁還沒上來趕緊回去，等到學校宿舍估計就要鎖門了。”
出了門，外面飄着小雨，早春的夜風裹挾着涼意撲面吹來，神志不禁稍稍清醒了一些。
原本在公交車上阿聖就嚷嚷着要去洗澡，到了校門口下了車見對面的紅太陽招牌在夜色裏閃着五彩缤紛的霓虹，雙腿更是邁不開腳步，一番商讨後在阿聖對天發誓由他請客的前提下我們最終決定去泡個澡。
店內燈光柔和，許是時間較晚的原因前廳并沒有什麽人，收銀臺的小姑娘戴着耳機歪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前廳一側有面大大的落地玻璃牆，透過玻璃可以看見裏面是個小房間，幾個打扮妖豔的女子正嬉笑着聊着天。
阿聖頓時兩眼冒光，色從心頭起，淫自膽邊生，拉過我們說：“馬力，你看今晚白楊請吃飯，我請洗澡，你丫白吃白洗好意思麽？”說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玻璃牆後的姑娘，馬力心神領會道：“行啊，反正我無所謂，那就運動運動？”
我大驚道：“你們不會是想那個吧？”
“靠，別大驚小怪的，你不會從來沒找過吧？第一次？”馬力仿佛來了精神。
“沒事，我也是第一次啊，想想好激動啊。”阿聖搓着手難掩激動之情。
洗完澡，上了三樓穿過曲折幽暗的過道，我們各自進了小包間，不一會一個濃妝豔抹下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女子推門而入。此時我已緊張得酒醒了大半，立刻後悔剛才答應了他們的提議，然而騎虎難下卻不知如何收場，內心糾結萬分。
那女子見我只顧喝水并不看她，似乎看穿了我的不自在，笑着說：“帥哥不會是對我不滿意吧？”
“不是不是。”我只覺渾身燥熱，眼前雖是這女子，腦海裏楊朵的音容笑貌卻揮之不去，深深的罪惡感由心而生。
眼見着女子放下手包要寬衣解帶，我下定決心說道：“美女，不好意思我實在沒有興趣，朋友的面子我不好不給。要不這樣，錢等到結賬時照算，你過幾分鐘再出去行不行？”
那女子仿佛見着了什麽稀奇動物，用奇怪的眼神盯了我幾秒，旋即搖搖頭笑着說：“行啊，顧客就是上帝嘛，誰你便。”
我心存感激地點點頭問道：“帶煙了嗎？”
女子從手包中掏出煙盒，抽出兩根細長的女士煙含在嘴裏，點着後眼含妩媚又醉人的笑意遞了一根給我，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接過來。
在經歷了漫長、尴尬、無聲的一根煙功夫後，我們走出包間，我只覺得全身心的輕松無比，像是終于從無形的束縛中解脫出來。
在休閑大廳呆了一會後，馬力和阿聖嬉笑着走了進來，兩人躺下後饒有興趣地交流着心得，我推脫酒勁上頭假裝睡覺，閉上眼楊朵的身影不斷浮現，心裏沒來由地忽然覺得難過萬分，在模模糊糊中昏睡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