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聞噩耗
見姜晚似乎有些不安,大夫寬慰道:“夫人不必擔心,好的很,等會兒我開個安胎方子.如今夫人有孕未滿三月,日常還得多當心些。”
李嬷嬷滿面感激之色,忙囑咐思仙道:“你跟着大夫去取藥吧。”又轉頭吩咐淺月,“你去賬房支錢,就說夫人有喜,這是給大夫的賞錢。”
思仙和淺月齊齊回道:“是。”
大夫一聽要給自己賞錢,忙客氣道:“賞錢就不必了,夫人有喜,老夫也跟着高興。”
姜晚忙勸說道:“大夫,你就收下吧,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見此,大夫也不好再推脫,只好言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就當沾沾夫人的喜氣。”
沈遲買完蜜餞回來,正好遇見思仙跟着大夫出門,還以為是姜晚不舒服所以才請了大夫過來診治,拎着蜜餞連忙往姜晚的房間跑。
進了房內,見姜晚正坐着撫摸着自己的肚子。
沈遲還以為姜晚肚子不舒服,便走上前蹲下,緊張道:“夫人可好些了?”
姜晚笑吟吟地看了一眼淺月,暗示她先出去。
姜晚唇角揚起淡淡的笑意,道:“剛剛大夫來過了。”
沈遲擔憂道:“大夫可說了什麽?”
姜晚湊到沈遲耳邊低語道:“大夫說,你要當爹了。”
沈遲聽完,手裏的蜜餞瞬間掉落在地,雙手扶着姜晚的肩膀道:“當真?”
姜晚沖他微微一笑,随即點了點頭。
沈遲開心地抱着姜晚,“太好了,我們有孩子了,我要當爹了。”
姜晚眼中一熱,道:“從今往日,你就多了個家人了。”
沈遲微微紅了眼圈,高興地狂點頭。
看着掉落在地的蜜餞,姜晚便想伸手去撿,哪知沈遲反應那叫一個快,立馬按住她,自己彎腰将那蜜餞撿了起來。
“夫人,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可彎腰擡手拿重物,以後這些事就讓我來做,我若不在,就讓淺月她們做。”
“好。”
姜晚在得知自己有孕後,終于松了口氣,想着終于可以好好歇上幾個月了。一想到沈遲那吃不飽的樣子,姜晚就心慌。
沈遲起初因為自己終于“大事完成”而高興不已,只是誰料想,自從姜晚懷孕後,她就再也不許自己黏糊她了。
沈遲想着只是親親總無妨,便時不時地啄一下她的耳朵和臉頰。
好幾回姜晚都怕他把持不住,想推開他又怕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
不過沈遲這點倒還好,真的只是老老實實地親兩下,并不作他想。
沈遲像個孩子般地貼着姜晚的肚子問道:“夫人,你說這孩子像你還是像我?”
姜晚溫柔道:“不知道,不過我希望像你。”
沈遲擡起頭略帶好奇地看了眼姜晚,“為何?我倒是希望像夫人。”
姜晚想了想,因為自己小時候的性子略頑劣,老是惹得爹娘頭疼。倒是沈遲,溫潤如玉,她向來喜歡他這般性子的人。
“你的性子好些。”
“夫人的意思是,像你太過頑皮不好帶是嗎?”沈遲打趣道。
姜晚冷哼一聲,故作生氣道:“看來夫君是嫌棄我像個皮猴子了。”
沈遲忙解釋道:“不是,為夫不是這個意思,為夫希望這個孩子像你一樣快快樂樂,無憂無慮。”
有時候,沈遲真希望能永遠和她就這麽在這過下去,不僅一世,而是生生世世。只要有她,有孩子在,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現在才理解,為何話本裏都寫只羨鴛鴦不羨仙,為何總是有那麽多人為了愛情就算歷經磨難也絕不後悔。也是自己遇見了她,與她經歷了那麽多,才知道了情為何物。
來凡間一遭,為人一場,便也值得了。
姜晚見他發着呆,便好奇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若有來世,晚晚可還會嫁與我?”
姜晚笑了笑,他這一天到晚老想些有的沒的,便突然想逗他一下。
“若有來世,我不嫁你了。”
沈遲一聽,這還了得!
想着難道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這才會讓她有了如此想法?
沈遲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黯然神傷道:“為何?可是我哪裏做的不好?”
姜晚捧着他的臉柔聲道:“是你太好了,若有來世,你嫁我可好?”
沈遲聞言微微一愣,白淨的臉頓時羞紅成一片,忙點點頭,只要能與她相守在一起,無論何樣他都願意。
大約過了七八個月光景,姜晚越發覺得這肚子沉了些,連走路都不高興走,一天到晚只想躺着坐着。
李嬷嬷早就将接生婆還有一些生産所需的東西準備齊全,就等着姜晚臨盆。
姜晚因為肚子越發大了,洗頭也越來越不方便,就現在的身子,蹲又蹲不下去,彎腰也難受。
沈遲得空時,便常常幫她洗頭,讓姜晚坐着,頭微微後仰,沈遲一手托着她脖子,一手用小木勺舀水淋着頭發,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把水淋到姜晚的脖子裏。
日子便如此溫馨的慢慢地過着。
只是正巧又趕上多雨的季節,黃河水暴漲,祥縣境內幾處河段又發生險情,沈遲指揮組織搶險,日日在外不得空。
姜晚見這雨勢越來越大,心裏越發不安,不僅擔心沈遲,更擔心祥縣百姓的安危。
這日,沈遲照常一早便起了身。只是不知為何,坐在床邊看着睡夢中的姜晚,突然有些依依不舍,親了親她的額頭才起身離去。
只是,這一離去,便是天人永隔了。
在過了許久,每次想起這一日,姜晚都懊悔自己為何要貪睡?為何不早起?
姜晚挺着肚子用過午膳後,正想起身讓淺月扶着自己去榻上歇會兒,突然蘇木滿身是泥地跑進院子裏,淚流滿面地站在房門口。
“蘇木,你這麽着急忙慌的幹嘛?別沖撞了夫人。”淺月板着臉說道。
蘇木站在門口很是難過,想開口又似乎有些猶豫。
見他如此,姜晚突然心跳加速,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她就一直心神不寧,坐立不安,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姜晚按捺住心底的起伏,站起身詢問道:“怎麽了,蘇木?”
見蘇木支支吾吾不說話,姜晚猜到肯定是沈遲出了什麽事,他才會如此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卻又不肯說話。
姜晚心中咯噔一下,道:“蘇木,是不是老爺出什麽事了?你不必瞞我,如實說便是。”
蘇木從門外走了進來,突然在離姜晚三尺遠的地方跪下。
“夫人,河堤突然決口,老爺他站在險工堤段指揮搶險,奈何水勢太過洶湧,老爺不小心被卷入了洪水中。待大家反應過來時,人早就不知被沖向何處了。”蘇木一邊哭一邊說道。
聽完姜晚跌坐在凳子上,臉色慘白,突然覺得心口一沉,想張嘴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淺月一邊安撫着姜晚一邊問道:“可讓人打撈了?”
蘇木泣不成聲道:“水勢太大,根本無法打撈尋人。”
當時,若不是旁人拉着,蘇木早就跳下去尋人了。
姜晚坐在凳子上,想着還未見到孩子出生,他怎會抛下自己與孩子?他一定不會死的!
姜晚想站起身親自出府去尋,只是兩腿發軟,根本無力行走。
淺月見狀不對,趕緊讓蘇木去請大夫。
姜晚神情陡變,失魂落魄道:“淺月,沈遲他不會死的,他一定在等着我去救他,我要去尋他,你快扶我去。”
姜晚還是不肯相信沈遲就這麽不見了,執意要親自去尋他。
淺月眼中隐有淚光,安慰道:“夫人,民工們都在,自會想辦法救老爺的,你如今快臨盆了,要當心些自己的身子才是。”
思仙亦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晚,生怕她會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其實淺月心中明白,每次水患,不知要沖走多少人,這次水患比起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恐怕是有去無回了。
姜晚只覺自己好像喘不過氣,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懊惱自己為何如此無用,想去尋他都去不了。
姜晚臉色煞白,語無倫次道:“淺月,他本就孤身一人,如今有了我和孩子,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他一人在那洪水之中,他會害怕的,我要帶着孩子去陪他。”
見她如此,淺月和思仙吓了一跳,生怕她會一時想不開随沈遲而去。
蘇木急急忙忙的将大夫請了過來,跟着來的還有李嬷嬷。
李嬷嬷知道實情後,雖傷心欲絕,但也生氣蘇木怎麽如此莽撞,這麽大的事竟不與自己商量一聲就直接跑來告訴姜晚。
如今姜晚臨盆在即,若有個意外,那就是一屍兩命,沈府就真的得散了。
李嬷嬷在門外緩了緩臉色才進了房間,看到姜晚手握拳頭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頓時心痛不已。
大夫見狀忙放下藥箱上前,讓淺月扶穩姜晚的手想把脈,結果姜晚突然縮回手厲聲道:“不用管我。”
李嬷嬷擦了擦眼淚,勸解道:“夫人,你萬不可如此動氣傷了自己的身子。”
姜晚看着李嬷嬷,突然問道:“李嬷嬷,沈遲他回來了嗎?”
見狀,李嬷嬷便知道姜晚這是傷心過度有些失了神,趕緊讓大夫上前查看,誰知姜晚突然站起身,沒一會兒又直直地朝後倒了下去。
所幸思仙和淺月一直小心防範着,從背後穩穩地接住了姜晚,才不至于讓她摔倒在地。
李嬷嬷趕緊讓思仙和淺月将姜晚弄到床上躺好。
大夫把脈時臉色凝重,過了一會兒突然驚呼道:“夫人尺脈轉急,恐要急産,快去請接生穩婆,再燒些熱水來。”
李嬷嬷趕緊吩咐了下去,思仙去請穩婆,淺月去吩咐廚房燒熱水,讓蘇木下去多喊些丫鬟進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