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節夫人

第 99 章 駐顏丹

铎月娘朝綠桃使了個眼色,低聲吩咐了幾句,綠桃遲疑了一下,還是轉身走了出去,不多時候,捧了個盤進來。掀開上面的紅布,是一個錦盒,張氏接過,打開來看,只聞得一陣沁人心脾的花香,兩粒渾圓的藥丸靜靜的躺在盒裏。

彩凰鄙夷的一笑,“還以為是什麽稀奇的東西,不過是幾粒藥丸而已,适逢年下,你這是詛咒夫人嗎?”

張氏一聽,不樂意了,狠狠的蓋上盒,“铎氏,你是何居心?”

铎月娘不答話,只靜靜的坐着,綠桃急了,急忙跪地道:“夫人容禀,這不是治病的藥丸,而是駐顏的丹丸,我們姑娘無意間偶得的配方,聽對駐顏有奇效,藥也不是什麽名貴的藥,只不過是取了個巧字而已。”

張氏神色稍微有所緩和,“铎氏,你。”

铎月娘這才站起身,恭敬的道:“本是我年幼時偶得的方,聽對駐顏有奇效,閑來無事便開始侍弄,只可惜這麽些年也只得了四丸,丹丸不名貴,到底也是媳婦的一番心意。”

皮邏岚急忙問道:“你的丫頭,這個丹丸勝在巧字,你到是如何巧了?”

铎月娘正琢磨要如何把話題帶過來,不想皮邏岚就送來了梯,心裏感激,到底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只微微點頭,順着他的話了下去,“方到是便宜,只取春天開的白山茶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花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将四樣花蕊于次年的春分這日曬幹研好,又要雨水這日的雨水十二錢,白露這日的露水十二錢,霜降這日的霜十二錢,雪這日的雪十二錢,把四樣水調勻了,和了花蕊,再加十二錢蜂蜜,十二錢紅糖,制成丸,盛在舊瓷壇內,埋在牡丹花根下,九九八十一日才成。”铎月娘臉不紅,心不跳的把紅樓夢裏的冷香丸配方搬了個徹底,只聽得衆人都張大了嘴,不出話來。

只有綠桃忍不住紅了臉,心裏一個勁的嘀咕,自家的姑娘真能掰,不過就是曬了幾朵花,拿蜂蜜了浸了,剛才見彩凰挑釁,自己又沒什麽好禮物,才暗暗吩咐自己臨時拿過來的,哪裏有那麽神奇,還偏要貴在巧字,如今一通瞎掰下來,不知道能否瞞過衆人。當下也不敢話,索性低頭,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矗立在一旁。

宴會廳裏一陣沉默,皮邏岚掰着手指算了半天叫到,“了不得,了不得,這丹丸還真擔得這個巧字,若雨水那日沒雨水,雪這日不下雪,那可如何是好?豈不是白瞎了這功夫。”

铎月娘淡淡一笑,“若今年沒有,再等一年便是,原也不是很着急的。”

張氏細細想了半天,一拍桌,“铎氏好大的膽,竟敢在此胡言亂語,先不這丹丸如何巧法,只這埋藥的牡丹花根,西南夷養不活牡丹花吧?”

铎月娘也不慌亂,見招拆招,“是啊,所以那年丸制成以後,我特意托父親,讓人帶到了大唐,在洛陽皇宮裏的牡丹花根下埋了八十一日,因為手續太過繁瑣,我也只制了那麽一回,僅得了四丸完好而已。一丸給了我母親,一丸給了姨娘,這兩丸也是僅剩的了。浪穹人窮地,實在沒什麽名貴的東西,僅能獻上兩粒駐顏丹,願夫人青春永駐,風姿卓然。”

铎月娘了大堆,看她話語氣平緩,不疾不徐,神色平靜,不似作假。張氏一時也拿捏不準她話裏的真實性,不由有些猶豫。

铎月娘了一大堆假話,也不急躁,只微笑着,看着張氏。張氏也是女人,沒有女人不愛美,更何況是生在如此一個不愁吃穿的大家族裏。眼看張氏猶豫,铎月娘淡淡的加了一句,“只是服用這丹丸有一個禁忌,那便是服用後的百日內,不宜動氣,否則藥效全無。”

皮邏岚适時加了一句,“可是因為生氣傷肝,傷了肝會影響藥效。”

铎月娘含着淺笑,也不回答,只把懸念留給了張氏。張氏又打開盒,仔細看了看那兩個渾圓的丹丸,只聞得一股淡雅的花香撲鼻而來,心裏已是信了八分。索性拍了拍掌,一隊穿紅着綠的藝人上臺表演歌舞,此事算是揭過去了。

綠桃悄悄留意了一下,之間張氏把盒遞給了身邊最得用了麽麽,又仔細的交代了什麽,估計也是被自家姑娘忽悠到了,心裏不由暗暗好笑。

彩凰見自己撒了那麽多的金,都抵不過铎月娘的兩顆黑漆漆的丸,不由氣壞了,兀自坐着生悶氣,铎月娘卻不管這些,眼見糊弄過去了,心情大好,看着滿桌的美食,心情更是愉快。索性放開了,吃了個歡快,又偷偷塞了一些綠桃喜歡的吃食在袖裏,然後假裝不勝酒力,早早的告罪,離了席。

回到秋歸院,只見嫣然正坐在廊下弄着針線,随意的問了一句:“你可吃過東西了?”

嫣然道:“一早便去大廚房吃了些,現在還不餓。”

铎月娘笑笑,拿出手絹包的吃食來,綠桃一看便樂了,笑道:“姑娘還記得奴婢喜歡吃香酥肉,帶了這麽多。”

铎月娘笑道:“你我一起生活了十年,你的喜好我自然清楚。”随即歉意的看着嫣然道:“不知道你愛吃什麽,胡亂帶了些,你湊合着吃些,別餓着。”

嫣然也笑了,接過食物,與綠桃分食完畢,想了想問道:“主可要搶頭水?”

铎月娘想了想,道:“不了,沒意思,我們會話,困了就睡,今天院門關早些吧。”

綠桃道:“關早了也是白關,姑爺來了還是要開門的。”

铎月娘笑道:“理他做甚,你們只管睡,他若起,便我們喝了酒,睡熟了沒聽見。”着三人都笑了。

綠桃笑了一會,猶豫的了一句,“姑娘已是有婆家的人了,切莫在使性,該來的擋不掉。”她從與铎月娘一起長大,怎不知道她的心思。

原本聽到搶頭水三個字,讓铎月娘不由想起了遠方的家人。想起那年,為了搶頭水,他們四人就一直坐在井口邊着故事等着時間點,那時的日是那麽的無憂。如今聽了綠桃隐晦的提醒,她心裏清楚,只是依然打不開那心結。只得長嘆一聲,“随緣吧!”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那晚她睡的很好沒有意料中的失眠。當然如果沒有醒來後的那張臭臉,她覺得她的日應該是很舒坦的。

铎月娘睜開眼,朦胧裏便見一張俊臉黑得如鍋底一般,臭臭的看着她。铎月娘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欠扁的了一句:“早上好!”

皮邏閣黑着臉,冷哼一聲,“你睡的到是好。”

铎月娘故作不知的問他:“大年初一,大吉大利,三郎沒有要到壓歲的紅包嗎,怎麽臉色不大好呢?”

皮邏閣無力的嘆了口氣,然後溫柔的道:“我昨天叫了一晚上都沒人給我開門最後還是爬牆進來的。”

铎月娘呵呵幹笑兩聲,道:“母親讓三郎多陪陪姐姐,我以為三郎不會過來了。至于綠桃和嫣然,昨天是年下,我許她們喝了點酒,或許是喝多了沒聽見。”

皮邏閣聞言嘆息一聲,“也就你慣着下人,總不至于你院裏的丫頭仆婦都睡了吧,連個守門的都沒有,我敲了半天門,一個應聲的都無。”

铎月娘默然無語,只是沉默以對。皮邏閣疑惑的看着铎月娘,然後道:“你院裏太過安靜了。”

铎月娘低笑一聲,淡淡的道:“我喜歡安靜,這樣很好。”

皮邏閣想了想,然後道:“你喜歡安靜,讓他們手腳輕些便是,院雖然不大,只那些花草也要人侍弄的。”

铎月娘只好無奈的道:“我習慣自己動手了,有綠桃和嫣然足矣。”

皮邏閣靜靜的打量了铎月娘半晌,仿佛想看透她眼底的情緒,又仿佛想看透她的心,他突然大喊了一聲:“來人,”聲音洪亮,刺得铎月娘耳膜發疼。

很快,外面傳來一陣慌亂腳步聲,不多時候綠桃和嫣然出現在卧室門口,都大眼瞪眼的看着皮邏閣,不明白這人怎麽會在铎月娘的屋裏,他是如何進來的。

看着她們三個,皮邏閣搖了搖頭,沉着臉問道:“院裏伺候的人呢?”

铎月娘不想太過在意這些,亦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必須要依靠他才能活下去,便雲淡風輕的道:“凰姐姐那裏需要人手,借過去了。”

皮邏閣無言的閉了閉眼,似在壓抑着強烈的怒火。“她那裏的人手還少嗎?”半晌他才沉聲問道:“你院裏現在還有幾個丫頭。”

铎月娘笑着道:“還有綠桃和嫣然兩個,本來凰姐姐要借綠桃的,可惜我實在舍不得這丫頭,所以沒借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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