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節夫人

第 105 章 家書

铎月娘‘啊’了一聲,故作驚訝,“這原來是書裏的記載呀,我還以為是誰胡編的故事,當時哥哥看我們無聊,講給我們聽的,我覺得有趣,便記在了心上。為此還纏着哥哥講了好幾遍,竟不知是書上的記載,還以為是那些無聊的書人胡編亂講的。”铎月娘着似憶起往日種種,面上浮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皮邏閣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心裏莫名有些吃味,“月娘給我仔細那個故事吧。”

铎月娘調皮的一笑,“三郎想聽,不過我講故事可是有條件的。”

“允你便是,調皮鬼。”皮邏閣不由失笑。

铎月娘歪着頭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得直白了些:“好像是一個叫項羽的人與一個叫章邯的人率領了軍隊在巨鹿大戰;項羽不畏強敵,引兵渡漳水。渡河後,項羽命令全軍鑿沉了船,砸了鍋竈,燒了行軍的營帳,每人只帶了三日的糧食,以示悍不畏死的決心,要麽贏,要麽死。巨鹿一戰,大破秦軍,項兵威震諸侯。”

皮邏閣仔細品味着铎月娘的那些話,“月娘的意思是,無所畏懼。”

铎月娘搖頭,“也不是,無所畏懼只是鼓足将士的勇氣,我覺得應該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應該是心理戰的一種,打戰還是要有謀略才好。”

皮邏閣搖頭失笑,“又是謀略,我最不擅長此道,求月娘幫我拿個主意吧,如果越析來侵擾,我們該如何決策才好?”

铎月娘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不過是愛聽故事,聽哥哥們講了些而已,覺得有趣也便記住了一些,哪有那本事給你出主意。”

铎月娘如此一,皮邏閣反而不好意思了,只好拱手作揖,深深給她施了一禮,以賠不是:“原是我聽故事入迷了,竟錯認為月娘也是有謀略的,是我的錯,我給你賠不是。”

铎月娘不願與他再糾結戰争的問題,只覺得無趣,他問的太多,而自己只是一個政治上的白,實在回答不了他那些高深的問題,索性拿起他剛才遞過來的瓷瓶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白藥,我昨天連夜審了那幾個犯婦,有人招認趁亂用發簪紮了你,我便尋了藥來。”他頓了頓,問了一句,“月娘,還疼嗎?我幫你上藥。”

铎月娘不由懊惱的想抽自己兩耳光,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寧願與他扯一晚上的戰争問題,也好過在他面前脫衣,如今也只能含糊的道:“不疼,我都沒注意到,她們估計是被我打怕了,連紮到了誰都不清楚吧。”铎月娘被那些惡婦紮在了背上,她自然是不願意在他面前寬衣的,雖然了要給彼此一個機會,可現下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心裏還是有些抵觸。

皮邏閣笑道:“當年二哥你們姐妹是辣椒,我還覺得有些過了,如今見你打就打,把她們一個個都打得哭爹喊娘的,一時倒也覺得很是貼切了。”

铎月娘白了他一眼,“三郎如此,對我可不公平,試問如果一只瘋狗追着你咬,你怎麽辦?”

皮邏閣笑道:“讓它便是,人總不能與狗計較吧!”

“是不能和狗計較。”铎月娘不樂意了,神色清冷了幾分,“但是,如果這只狗天天追着你咬呢?”

皮邏閣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铎月娘也不逼他,直接道:“那就關門打狗,把它打怕了,自然不敢再盯着你咬了。”

“所以你就關門打狗了?你可知當時我遠遠看見了,還真為你捏了把汗!若她們不懼怕你,都一起打你,那可怎生是好!如果我晚到一些,或者是母親先到,你該如何自保?”皮邏閣想起那晚的光景仍是有些後怕,铎月娘一個人追着一群人打,索性除了劉氏,別的人對她的身份還是有些敬畏。若都如劉氏一般,後果他還真不敢想。

铎月娘遲疑了一下,聽出了他話語裏關懷的味道,只能低聲道:“綠桃自幼陪着我一起長大,我從沒有打過她。她也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嫣然雖然是新得的丫頭,伺候我到也盡心,甚合我意。自保的問題我沒想過,只覺得她們動了我的丫頭,我自然要先出了心裏的惡氣才好。我是浪穹的铎月娘,可殺不可辱。我的丫頭也不能動,先前只有一個綠桃,如今還有個嫣然,誰都不能動。”铎月娘宣布了她的所有。

皮邏閣無奈的搖頭,“是是是,可殺不可辱,你的丫頭誰也不準動。”皮邏閣笑了一下,語氣嚴肅了起來,“第一次見你打架,你們是兩個打一個,到也沒什麽,這次你一個挑了一群,倒真讓我刮目相看!只可惜你從未曾想過來尋我,月娘,我一直在你旁邊,只要你轉頭便能看到我。”接着又認真的補充了一句,“今生讓我來保護你,可好?”

铎月娘有些讪讪,她當時許了那厮一個心願,讓他把皮邏閣請到這裏來,只是為了防張氏為難,給自己找個助力,并沒想過他會幫她,或者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依靠他。見他的認真,只好輕輕點了點頭。心裏暗罵一聲‘廢話,你是我老公,你不保護我,誰來保護我。’雖然如此,想到先前他帶她出門,看賽裝節,手把手寫心願的一幕由浮上心頭,如今想起,手背上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讓她不由多了幾分觸動,還要相信他嗎?铎月娘沒有答案。

皮邏閣默默的看着铎月娘,良久俯身在铎月娘耳邊輕聲了一句。铎月娘的臉不受控制的染上了紅暈。皮邏閣心裏柔軟了幾分,一抹溫柔的笑爬上眼眸,輕聲問道:“月娘可敢和我賭一局?”

“我從來不賭,自然也不會與你賭。”铎月娘有些賭氣的了一句,卻不知是與誰賭氣。

皮邏閣哈哈一笑,“我用一輩的時間來與你賭,你會歡喜我,我們會相守到老。”

铎月娘無奈的抽了抽嘴角,她們本就是夫妻,是一輩的事,她歡喜不歡喜他,結果不都一樣嗎,至少她暫時沒有改嫁的心思。随後皮邏閣又鬧着要幫她上藥,铎月娘便裝傻賣乖的不肯妥協,皮邏閣無奈,只得妥協,“等那兩個丫頭來了,讓她們幫你好好看看,別留下什麽隐疾才好。”接着又與她了些逗趣的話。直至深夜,铎月娘催促了多次,他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好要陪她一起跪,卻也只跪了那麽一夜,便再沒見到他。铎月娘不出心裏的感覺,只能暗罵自己一句笨蛋,怎能如此輕易就相信了別人。

在祠堂裏跪了三日,終于解脫了,铎月娘抖着腳,挪出祠堂,只覺得頭頂的陽光是那麽的刺眼,晃得她頭暈,讓她不由眯起了眼。綠桃來接铎月娘回了秋歸院,擡眼看着那個門匾,燙金的字,端端正正,仿佛在嘲諷铎月娘一般。讓铎月娘心裏多了幾分感慨,進府不過一個月,已接二連三的鬧了這麽多事,不由有些頭疼,她不喜歡這樣的日。當時想到秋歸,是給菊花一個歸處,其實何嘗不是想給自己一個歸處,如今看來,這歸處也不适合她,她一直是個不現實的現實人。比如自己來到這裏已經十多年,可她依然無法把自己全身心的融入,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過客。她以局外人的方式,旁觀者身邊人的喜怒哀樂,她一直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如來時一般,悄然歸去,再不留一絲痕跡。

梳洗過後,張氏派人來傳,讓铎月娘去張氏的院裏一趟。綠桃見左右無人,不由抱怨了一句,“這人才出來,莫不是那邊又想了什麽法來折磨姑娘,這日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呀!”

铎月娘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走吧,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不怕她。”

出了院門一路往張氏的院而去,進了正廳,只見彩凰正陪着張氏坐在榻上話。只見彩凰一臉得意,笑的容燦爛,張氏卻有些心不在焉。

铎月娘上前,給張氏行了禮,張氏微微點頭,指了指着桌上放着的一筐東西,“邆赕送來了一籮筐青蠶豆,還有一封書信,你看看吧。”

铎月娘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靠窗的桌上放了一籮筐綠油油的青蠶豆,還帶着新鮮的青蠶豆特有的豆香。一封信靜靜的擱在籮筐旁。铎月娘本能的伸手拿信,一個厮卻先她一步,拿起信,低眉順目的道:“的給主念念?”

铎月娘有些不悅,抿了下唇,随意掃了他一眼,是個眉清目秀的,當下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厮打開信封,抽出一頁信紙,打開一看,愣了一下,然後念道:“安否”。随即疑惑的看着铎月娘,這或許是他讀過的最簡單的信,通篇就兩個字,連署名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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