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羅邆無奈的輕斥一句,“就你嘴貧,若你哪天能長胖些,我們也放心些。”
铎羅望笑道:“可不是,在浪穹,我們可是把你捧手心裏疼惜着,也不見你多長一點肉,如今你只要好好的,我們便算是燒了高香,有菩薩保佑了。”
铎月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就這體質,能怪她嗎,“大哥,家裏可好?”
铎羅望點頭,“嗯,很不錯呢,只是姨娘和母親時常挂念你,此次過來,母親和姨娘還交代了許多,少不得要勞煩五弟回去給月妹妹做幾張畫像,也好讓母親和姨娘放心。”
皮羅邆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如此寒暄了一會便有人來飯擺好了。席間推杯換盞,賓主盡歡,可铎月娘發現皮羅邆面前杯裏的酒卻是一滴不少。铎月娘與皮邏閣依着規矩給他們敬酒,皮羅邆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了抿唇,沾了一點點。接下來的幾天不是騎馬打獵,比試箭術,便是馬球,又或者是請了雜耍的藝人來表演。鬧哄哄總是一大堆人,也不知是盛邏皮的有意安排,還是風俗使然,铎月娘卻是再尋不到與他們話的機會,卻已經是三月十三了。
臨行前,皮羅邆站在馬車前,上馬車有些不方便,正在等腳凳。铎月娘有些依依不舍,只得壓下心底的苦澀,上前俏皮的道:“五哥,月兒給你搭把手。”
皮羅邆回頭看着铎月娘,遲疑的問道:“他,待你可好?”
铎月娘微微點了點頭,笑道:“五哥,我扶你上去。”
見铎月娘點頭,皮羅邆似放心了些,在她手臂上一個借力躍上了馬車。铎月娘在風裏站了很久,這世上最關心她的或許也只有他們了。是陪妻回門,何嘗不是來看看她過的好不好。變相的算是給铎月娘撐腰了,有他們在背後,铎月娘的日也能順心順意些。
皮邏閣看着铎月娘臉上的不舍,有着些微的愣神,他心裏有着嫉妒,他不明白為什麽會不舒服,他們是铎月娘的親人,她對着他們笑,對着他們撒嬌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他從不曾見過她真心的笑容,以前只覺得她不管什麽時候都在笑,顯得平和,卻不容易親近,如今想來,那微笑不過是她的面具,她把自己最真實的情緒都藏在了心底。他微微覺得有些嘆息,铎羅望他們一離開,她又要戴上面具了吧。
铎羅望他們走了,皮邏閣與盛邏皮也跟着上路。他們攜了各種物資,帶了馬幫侍衛,浩浩湯湯的出門奔赴觀音市。皮邏閣原本打算帶铎月娘同去,被她婉拒了,只因彩凰早就鬧開了要去觀音市,铎月娘只覺得與她湊一塊,就沒有不糟心的時候,又剛見過了家裏的人,也沒什麽放心不下,索性不去。
三月二十一,觀音市結束,盛邏皮與皮邏閣于三月二十三日回到了府邸,随行而來的還有越析的波沖。波沖的到來,又在府裏掀起了不的風波。他先是去了彩凰的院,也不知父女倆了什麽,彩凰院裏的侍女又被他打殺了幾個,又指了幾個自己帶來的侍女侍候彩凰。最後是毫不客氣的當着盛邏皮的面,把皮邏閣一頓好罵,含沙射影的铎月娘狐媚,早該打殺了雲雲。盛邏皮也只得好聲氣的安撫道:“铎氏雖是庶出,可到底背後還有個浪穹,邆赕的少主與她有一起長大的緣分,平日裏對她的照顧頗多,可不是一般的庶女能比的。如今的時局,能穩不能亂,想坐收漁翁之利的大有人在,莫要白白便宜了旁人。”铎月娘聽了嫣然打聽回來的消息,只冷笑着道:“由他鬧吧,他鬧的越兇越好。”
月十五的蝴蝶會,各部首領齊聚蝴蝶泉,賞人、賞花、賞蝴蝶,倒也是一副好景致。只是同景不同人,各人的心思都藏在各人的肚裏。蝴蝶會散了不久,蒙巂的怯陽照在回領地的途中遭到蟒蛇的襲擊,一條黃金巨蟒攻擊了怯陽照的隊伍,它快速的穿越防守的護衛,尾巴緊緊絞住了怯陽照,一路拖行而去,幾十個人追着蟒蛇跑了幾天都沒能把他救下來,最後只撿回了屍體。
越波沖聽黃金蟒蛇出現,也是急急的追了一路,未果,垂頭喪氣的回了越析。
聞此噩耗,盛邏皮派了大郎皮邏晟攜原媛回蒙巂奔喪。扶持原媛的父親照原當了蒙巂的首領。照原自幼便有眼疾,看東西不是很清楚,而原羅尚且年幼,一時也擔不得大事,皮邏晟便留在了蒙巂幫着料理日常事務。
铎羅望與皮羅邆回去了,東西卻一筐筐一件件隔三岔五的送到了蒙舍。得他們庇護,铎月娘終于不再被人随意刁難。張氏待她不由親和了幾分,臉上也多了絲笑意,不再冰冷。
夏日炎炎正好眠,铎月娘最近一直都有些嗜睡,她算了算日,月信卻已遲了半個月。可她畢竟是初次懷孕,也不知道懷孕的症狀是否異常,以前看電視每每都是女主吐得死去活來,而她只是有些嗜睡而已,也不好判斷。
琢磨了幾天,心裏也沒個底,索性打發了阿城去請了幾個擅長婦科的大夫來仔細檢查了一番,只等得事情确定,心裏卻是一陣恍惚,有着歡喜,有着惆悵,只覺得各種滋味一起湧上了心頭,如同那滿園的各色花香互相摻和在一起,竟不能辨個清楚明了。
皮邏閣晚間歸來,得了喜訊,臉上是壓抑不了的歡喜,“我知道你是極有主見的,我們的婚事原本就比較勉強,如今我也可以放下心裏,不用在患得患失,總擔心你會離我而去。”
铎月娘白了他一眼,“你我早已結發,還什麽勉強不勉強,我不過是萬事随緣,不強求罷了,三郎這話到是在怪我麽沒整日裏,把你挂在嘴邊心上麽!”
皮邏閣笑笑,“我只不過是怕失去你,總覺得把握不了你的心思,心裏有些不踏實罷了,哪裏是怪你了。”他俯身輕撫着铎月娘暫還平坦的腹,“如今,我們骨血相融,我再不會害怕你不要我了。”
铎月娘只覺得他的話的越發奇怪了,不由笑道:“素來只聽到被夫君厭棄的棄婦,哪裏就有婦人能厭棄了夫君的。”
皮邏閣卻是含着笑,“別人自然不會,可你的性,我卻是把握不住的,我只知若是那天我若負了你,你定然會棄我而去,斷不會回頭的。”
铎月娘聽他的傷感,不由搖頭失笑,“将來的事留待将來再,我只問一句,三郎可會負我?”
皮邏閣嘆息一聲,避重就輕,“月娘,府裏許多事都由不得我做主,我只願能早點擺脫了這一切,才能有我們自己心裏想的好日。”
铎月娘歪頭看着他,“三郎是夫人不喜我庶女身份的事嗎,那可真是沒辦法的事。而我所求不過安穩二字,三郎可能許我一世安穩?”
皮邏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伸手攬她入懷,“我願陪你一世安穩,”一夜無話。
铎月娘有孕的事第二天便傳遍了整個府邸,張氏臉上喜怒不辨,只莫測高深的沉吟了半晌,打發人送了許東西到铎月娘的院,吃的用的到也齊全。又拉了彩凰一起來看铎月娘,從進門開始便是一臉的笑意,拉着铎月娘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仔細的問了起居飲食,這才笑道:“你也是個有福的,如今肚裏有了孩,你可要仔細了,雖你只是庶出,可到底三郎許了平妻的位份,如今大郎無嗣,二郎不知所蹤,也這孩若是男孩,也算是長嫡孫了。”随即看向彩凰,不鹹不淡的了一句,“你進府也有些年頭了,到底是你機會多些,也該好好養着身,也該為府裏添丁了,到底孩多了才熱鬧。”
彩凰早在聽到長嫡孫四字便怒火熊熊燃起,正勉強按捺,聞得張氏一番話,只能恨恨的瞪了铎月娘一眼,低眉順眼的答了句,“夫人的是,兒媳會養好身的。”
這孩在铎月娘肚裏很乖,铎月娘沒有孕吐的症狀,只是有些嗜睡,整日裏便睡的多一些。起來了也只是在院裏走走,也不到花園裏去。彩凰回了幽蘭院,把院裏能砸的東西又砸了一地。又一直尋不到铎月娘的錯處,也找不到與铎月娘碰面的機會,想去她院裏尋事,又怕那個阿蘿,蠱實在是個奇妙的東西,一時心裏的怒氣發洩不了,只把院裏的丫頭又打了幾個。
嫣然噙着笑意的對铎月娘:“當時劉氏來要人的時候,她們個個都看不起主,都忙着去迎合那位娘,如今卻也是被打怕了,好幾個央求我幫着話想回咱們院呢。”
铎月娘淡淡的笑着道:“你只管點頭是就行,若她們問起,你只我不答允即可。”
綠桃笑呵呵的道:“奴婢倒是收了她們不少好處了,姑娘看看,這香囊可好看。”
铎月娘拿過來看了看,道:“給銀你便收着,這些東西不能帶,全收起來。我現在的身體,要忌諱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