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節夫人

第 149 章 打壓

铎月娘拍着桌,含糊不清的道:“看月亮,我要上城牆去看月亮。”

皮羅邆搖搖晃晃的起身,“來,五哥背你去。”

铎羅望笑着拍了他一下,“你還當她是那個黃毛丫頭呀,你背不動她了。”

铎月娘卻是不依,撒着酒瘋笑道:“不管不管,就要五哥背。”

铎羅望無語搖頭,皮羅邆卻是弓着身,只等着铎月娘爬他背上。铎月娘過去,摟着他的肩,又拉着铎羅望,三個人便摟肩搭背,一路歪歪扭扭的向着城門口而去。剛到,就驚動了守門的士兵,“什麽人?”

一聲厲喝,出來十多個守門的士卒,把三人團團圍住,紛紛把手裏的刀對準了他們。

铎月娘也不驚慌,回頭朝身後招手,帶着醉意,含糊的道:“你們出來,告訴他們,我們是什麽人。”

不遠處的陰影裏,遲疑的走出幾個人影,過去與守門的低語了幾句。他們便不再攔着,铎羅望三人也不理會,互相扶持着爬上了城牆。铎月娘便在城牆上大吼大叫的撒着酒瘋,只看得守門的還有暗地裏跟随的人都直搖頭。

叫着叫着,聲音了下去,忽然又是一聲驚呼和三個人的笑聲。過了一會徹底的沒了動靜,暗地裏跟随的人不放心,遠遠的看了一眼,只見三個人倒在地上睡着了。

想到他們三人好吃好喝,他們只能躲在暗處吹冷風,雖然夜不涼,到底還是有些餓了,如今看到他們睡了,估計是酒氣上頭了。幾人一合計,交代了守門的士兵注意着他們的情況,幾人也找了個店吃喝去。

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趴在酒肆裏睡了一夜的幾個侍衛,被店二開門的聲音突然驚醒了過來,他們怎麽睡着了,幾人就這麽睡了一夜,想到诏主交代的任務,都不由驚出一身冷汗,二話不急忙往城牆上跑。

城牆的垛口下,铎月娘裹着铎羅望的大氅睡得正香,臉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紅,哪裏還有铎羅望和皮羅邆的影。

原來在昨天晚上铎月娘識破了盛邏皮的詭計,想借他們對铎月娘的關心,在铎月娘的院裏放了一把火,目的是引他們二人進火場救人,能燒死他們最好,正好滅了浪穹和邆赕的主心骨,為以後奪下浪穹和邆赕打好基礎,這也是火會從偏院燒起的原因。即使幾人命大,燒不死他們,至少也可以試探一下,铎月娘在他們心裏的位置,只有抓住了他們的弱點,才能找到對付他們最有效的辦法。

所以铎月娘在第一時間告訴皮羅邆那句,‘我的奧力不見了,’讓皮羅邆回想起當年他們第一把铎月娘偷偷帶出府的事,知道了這裏有危險,不能多呆,逃才是上策,所以才有了後面要對酒當歌的事。

當然,喝酒是假,讓他們離開才是真。只等幾人在城牆上鬧夠了,讓那些暗中監視的人放松了警惕,然後才裝醉酒,醉倒在城牆上,讓那些人完全放下戒心,只等他們一走,皮羅邆與铎羅望便用匕首借力,從城牆上直接攀爬了下去,想當年他們為了出門游玩方便,對爬牆的技術可是很好的研究過,向來每人兩把匕首,爬這幾丈高的城牆,實在不是難事,不大的功夫便到了城牆下,雖然铎月娘一再保證自己能保護好自己,可皮羅邆依然遲疑的看着铎月娘,不願離去,最後還是铎羅望把他拉走的,倆人借着夜色的掩護,順利的離開了蒙舍城。

铎月娘沒有他們的本事,也舍不下閣羅鳳,還有跟了她十多年的綠桃,所以留了下來,直到看着他們跑遠了,與自己帶來的護衛完全混合,趁着夜色走遠,她才放下心來。

這才有了那些暗衛登上城牆,卻只有铎月娘一人酣睡的狀況。幾個人焦急的尋了半天,依然尋不到铎羅望和皮羅邆的身影,只得帶了铎月娘回去。铎月娘也故作不知,只當他們是來保護自己的。

回了府邸,原氏已經在給夫人張氏拜鞋。向來嚴肅的張氏此刻笑面如花,接過媛氏送上的鞋,笑得合不攏嘴。铎月娘不由在心裏腹诽,原來她也會笑,想想自己進府幾年,還不曾見她如此笑過,看來原氏本事不。

見铎月娘被帶到,張氏沉了臉,冷哼了一聲旁邊伺候的人早吓得身抖了一下。铎月娘只做不知,低着頭沉默的站在一邊。

張氏更怒,一拍桌,“铎氏,浪穹是怎麽教你的,連請安都沒學過嗎?”

铎月娘看了張氏一眼,平靜的道:“今天是新人拜鞋的好日,月娘不敢搶了新人的風頭。”

“哼”張氏又是一聲冷哼,“既然你人已經到了,就把茶敬了吧。”

“敬茶?”铎月娘疑惑的看向皮羅閣,皮羅閣低垂着頭,不出聲,也不與铎月娘對視。

“夫人,我與月娘向來親厚,這茶不敬也無妨,到底月娘妹妹生下閣羅鳳,為我們蒙舍府添丁,也是勞苦功高。我願與她姐妹相稱,一起伺候好三郎。”原媛溫柔的插了一句。

“這可不行,以後你就是府裏的少夫人,若連院裏的人都管不好,如何能打理府裏的內務,嫡庶有別,還是要區分開來,你好歹也是嫡女,怎能與庶女稱姐妹。”張氏直接拒絕。

看着兩人一唱一和表演的熱鬧,铎月娘只覺得好笑,“若我沒記錯,當年三郎可是以平妻之位為聘求娶我的,當日大婚,也是開了正門,三郎親自背我進來,如今這敬茶,又從哪裏起。”若铎月娘果真敬了茶,自己就不在是妻,而是妾,妾等于半個奴婢,她看向皮邏閣,不給他逃避的機會,直接問道:“三郎何不與我道道,這茶如何敬。”

皮邏閣垂着頭,嘴唇動了動,艱難的吐出一句,“母親讓你敬茶,你敬了便是,阿媛脾性向來是最溫和寬厚的,自不會為難你。”

“我若偏不呢?”铎月娘冷冷的了一句。

不等皮邏閣回答,張氏一拍桌,厲聲呵斥,“放肆,铎氏,你是什麽東西,區區一個庶女,也敢如此嚣張。”

“我铎月娘是人,是浪穹時羅铎的女兒,是皮邏閣的妻。”铎月娘毫不畏懼的反擊,她再一次把目光轉向皮邏閣,“三郎厭棄我了?何不休書一封,打發我離去。要不,铎月娘今日自請下堂如何?”

皮邏閣猛的擡頭,臉色有些慘白的看着铎月娘,喉結滾動了幾下,“月娘,我何時厭棄你了,你莫要再這話。”

一直保持沉默的盛邏皮終于開了口,“铎氏來我蒙舍幾年,雖然無功,到也沒大錯,只要铎氏能游,邆赕和浪穹把糧價降上一成,這茶就不用敬了。”

‘卑鄙’铎月娘在心裏狠狠的吐了兩個字,這才壓下怒火,看着盛邏皮平靜的道:“诏主這是在過河拆橋嗎,您可想過橋的感受?”铎月娘笑了,“至于糧價什麽的,我還真做不了主,俗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如何能插手邆赕和浪穹的事。況且,若大一個蒙舍,養不起我一個女,還要我的娘家哥哥幫襯,出去,只怕會傷了诏主的顏面。”铎月娘不禁慶幸昨天晚上讓皮羅邆和铎羅望趁夜離開了,不然見到了今天這局面,他們肯定會壓了糧價來幫她的,她不能再讓他們為難,她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利益,置邆赕和浪穹的利益不顧,讓轄下的民跟着受苦。

“既然如此,铎氏敬茶吧!”盛邏皮雲淡風輕的了一句,語氣裏威嚴十足,不容人拒絕。

“死生契闊,與成,執之手,與偕老。”铎月娘一邊念着,一邊慢慢走到皮邏閣跟前,“三郎真要我敬茶嗎?”語氣平靜,讓人聽不出她半點情緒。

皮邏閣閉了閉眼,“月娘敬茶吧!”完他轉過身去,不敢看铎月娘。

有機靈的丫頭把茶端到铎月娘旁邊,這是要貶她為妾嗎。铎月娘冷冷一笑,端起茶盞,一步一步走到原媛面前,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站定。張氏的臉上早已泛起了得意的笑容,原媛笑得依然溫柔得體。铎月娘看着她們的得意,右手緩緩向下傾斜,杯蓋滑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碎成片片,随之,茶水傾瀉而下,然後是茶碗,也碎成幾片,最後铎月娘手一松,茶托也掉落在地,與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然後破碎,一如她破碎的心。茶盞碎了,她的夢也碎了,幻象更是無情的碎成萬千碎片,把她狠狠的抽回了現實。

铎月娘的聲音緩緩飄出,“自,我阿爹便告訴我,做人要學點蒼山上的松柏,即使大雪壓頂,亦筆直挺立,寧可折不能彎,我铎月娘可休不可辱。”她不再理會衆人,轉身緩緩走了出去。是的,她是浪穹诏最驕傲的铎月娘,是時羅铎的掌上明珠,她寧可不要,也不會委曲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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