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你有辦法?”
“當然,你以為我這一年來都幹了什麽啊,從問道宗到寶靈州,新州,九水州三個方向的商路我都打通了。”百裏鳳笑意盈盈︰“區區舊州,帶給你的利益,不一定比得上這三州。剛才南皓雪再問你要錢是吧,之後這些事,讓他來找我就行。”
江小舟心裏一喜,只要有百裏鳳在,似乎一切都變得輕松了很多。
他們一路走到百花庭中,百裏鳳的房間每天都有弟子在灑掃,兩人還是在外面先聊了一會。
剛才江小舟把問道宗的情況說的差不多了,百裏鳳便向他講述了現在外界的一些狀況。
出乎意料的是,寶靈州的魔族非常多,那裏的門派實力也遠比舊州這些地方更弱,畢竟只有六百多年的時間,比較久遠的門派,就只有獸王門和兩儀劍宗。
在各修士生存條件越發苦難的情況下,那些修士便自發地團結起來,以獸王門為首,盤踞在戰獸山中,共同抵禦魔族。
離恨派也加入了獸王門,在他們的號召之下,寶靈州幾乎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戰獸山了。唯獨兩儀劍宗沒有加入,自從那場變故之後,昔日的寶靈州三足鼎立的局勢逐漸被打破,兩儀劍宗成為白玉十二樓在寶靈州的傀儡,獸王門則和離恨派走得近一些。
當然,哪怕獸王門的領導是衆望所歸的,但其中仍然有一些反對的聲音,百裏鳳在獸王門中,幫父親處理了很多這樣的事,已經積攢了許多的經驗。
正是因為戰獸山的強大,寶靈州才得以存續下來。
但是寶靈州通往其他三州的路徑完全被魔族封鎖了。
四方飛羽書院和七星樓的情況也是如此。
不過四方飛羽學院下面的那些人,都是自願聚集在一起的。修真界同樣講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生活在九水州的人們,對四方飛羽學院的感情是不一樣的,他們真心地愛戴着這個地方,無論出師多久,去往哪裏,心裏總是記得自己是從四方飛羽學院出來的。
所以縫隙一事爆發後,很多出去自立山門的修士都帶着自己的徒弟徒孫門人回到了四方飛羽學院。
學院雖然沒有開門接納他們,但也從來沒拒絕過。
相比起四方飛羽學院這邊的情況,七星樓則亂了很多。
李寒星繼位三年,威望不足,又發生了這些事,整個七星樓都處于一種混亂之中,即使是百裏鳳,也不敢妄下判斷。
“不過我總覺得,李寒星并沒有放任這樣的情況。說起七星樓,又有誰比他更了解呢,或許,他想要渾水摸魚……”百裏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七星樓的事,我們也不好插手。”江小舟道。
雖然三州具體情況不同,但這三州還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通往外界的路斷了。
出竅期以上大能或許行走無礙,但大部分修士,還是連元嬰期都沒有達到的底層修士,他們被困在一方天地之中,眼看着危機四起,卻無能為力,只能祈禱下一個死去的不是自己。
江小舟聽到這裏,緊緊地皺起眉。
“就是說,如今的舊州,新州,九水州和寶靈州,處于近乎隔絕的狀态是嗎?”江小舟緩緩說出自己的推測︰“這難道是魔族的手段嗎?分而劃之,然後逐步吞噬……”
魔族會優先向弱者下手。
魔族會大面積屠殺平民。
魔族在将修士分隔開來。
人族,實在不該再忽視魔族帶來的災難了。
然而舊州之中,雖然魔族猖獗,但大家并沒有什麽危機感。
于那些大能而言,低于自己兩個境界的,基本都不算是人了,他們眼裏只能看到勢均力敵的大能,既然不是同族,被屠戮多少,又有什麽關系呢。
那些凡塵俗世中的普通人就更算不上什麽了,反正他們就跟韭菜一樣,割完一茬,總會再冒出來的。
“事情并不簡單,小舟,你想想,魔族為何對修真界如此熟悉呢?”百裏鳳輕描淡寫地抛下一個重磅炸彈︰“會不會是修真界中,有人與魔族暗通曲款……”
江小舟背後的冷汗刷得下來了。
這樣的猜測,并非是荒誕的,這也是令人驚恐的原因所在。
他飛快地将這些事聯系起來。
魚朝顏曾經無意識說過,這是在針對蒼玉樓啊。
當時江小舟只把這句話當做一句抱怨,此時細細想來,先是最強大的無妄門,接下來就是明月門,蒼玉樓中兩個門派接連被滅,而且這并不符合魔族先弱後強的規律,它們更像哪怕是付出極大的代價,也要削弱蒼玉樓的實力。
魔族與人族的仇恨,那是無差別的,哪會專門針對某一個門派進行攻擊呢。
這其中,除非是有人在進行引導。
或許魚朝顏也隐隐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會出山,來找烏木道人,策劃統一戰線的事。
江小舟不斷思索着,将最近的事情不斷進行整理,試圖從其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畢竟,這是一件需要十二分慎重考慮的大事,不能妄下定論。
“其實,也不一定是人族,而是潛藏在修真界的魔族也說不定。”
百裏鳳又說出自己的猜想︰“就像是一千年前的那位女修,搖光樓樓主,不就是以人族身份,混跡在修真界中麽。既然一千年前有她那樣的人,一千年後,再有一個,也不奇怪吧。”
他只是随口一說,江小舟的心卻鼓噪起來。
以修士的身份混跡在修真界的魔族,他不僅知道,還認識一個。
明夷長老。
所以會是他嗎?還是類似的人?如果魔族的這一切行動出自于明夷之手,江小舟反而想得通了。
在他心裏,明夷的手段心機實力樣樣不缺,是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敵人。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他現在又在哪裏?用着什麽樣的身份呢……
百裏鳳與心事重重的江小舟談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
清晨的問道宗,有一種別樣的清冷和溫柔。
這裏肆意生長着很多野花,江小舟喜歡花,并不介意品種,憑它們想長就長去。
俗話說,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問道宗弟子便人人都在院子中種花,以博宗主歡心,久而久之,整個荒山都彌漫着一股奇異的花香,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也叫做百花庭。
一滴露水趴在幽藍色的花瓣上,滿園的霧氣浮動,空氣中傳來幽幽的花香。
此時,從百花庭中往石林和後山看去,便覺得格外悠遠,層層淺色的雲堆積在遙遠的天邊,天空還沒有從湛藍色中蘇醒過來,那些薄雲形成的波紋,如同海面上的清波。
整個天空,猶如倒置的海洋。
這樣的場景,讓烏木道人感慨不已。
他将視線從天空中收回來,轉到面前的女修身上。
“你已經修煉了我說的《血戰之術》,感覺怎麽樣?”
綠蘿坐在他對面,神色中并沒有多少恭敬的成分,也沒有什麽感恩戴德,她只是揮了揮拳頭,道︰“還不錯。”
“我說過,這個功法絕對适合你。”烏木道人似乎有些洋洋得意于自己的判斷,他喝了一口茶,問道︰“要不要來一杯?”
“不用。”綠蘿站起來︰“我可以走了嗎?”
這裏,是烏木道人的院子。
兩天前,烏木道人把綠蘿帶到這裏,并且設下了結界,不讓她離開。
綠蘿想用蠻力破壞結界,卻讓自己受了傷,她知道江小舟重視這位烏木道人,所以沒對他出手,但她自己确實無法打開結界,所以便被困在了這裏。
烏木道人任她砸了一天的結界,本以為她會力竭,趁休息的時候再和她講明白,沒想到綠蘿硬生生砸到第二天。
“停下來吧,再這樣下去,你會死在自己手中。”烏木道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出言勸阻。
綠蘿冰冷地看着他︰“放我出去。”
烏木道人︰“我有事找你。”
綠蘿︰“和我無關。”
烏木道人︰“與江小舟有關。”
綠蘿擡起眼皮︰“那你找小舟去說。”
“與他有關,與你也有關,卻不能告訴他,相信我,這是為你好。”烏木道人說了這麽一句繞口的話,對綠蘿道︰“先坐下來吧,這個陣是一位好友送我的,能夠吸收并反彈內部受到的所有力量,可以用來困人。但釋放陣法時我也必須在陣中才能施展,所以相當雞肋,今天用來困你,倒是不錯。”
綠蘿一屁股坐在他面前,問︰“你想說什麽,說吧。”
烏木道人笑道︰“說這件事之前,我要想交給你一個功法。”
綠蘿奇怪地看着他。
烏木道人接着說︰“這功法名為《血戰之術》,是一種用于血脈的功法,能通過純粹的戰鬥獲得更強的實力……它很适合你。”
白來的功法,不學白不學,綠蘿同意了。
陣法之內的時間,似乎比外界要更慢,她覺得自己似乎用了十幾天的時間,烏木道人制造出傀儡和她對戰,說實話,這感覺還挺爽的——傀儡不知疼痛,不會退縮,綠蘿打得非常盡興。
而她越是戰鬥,便在《血戰之術》的加成下變得更加強大,越是強大,便越沉浸在《血戰之術》中,渴望更多的戰鬥。
直到剛才,烏木道人才叫停。而綠蘿,已經完全參悟了《血戰之術》。
她便直接問︰“我可以走了嗎?”
“我要說的還沒有說。”烏木道人慢悠悠地品着茶︰“這《血戰之術》,其實是魔族的功法。但一般的魔族耗盡一生都不能完全吃透《血戰之術》,而你只用了三天,就已經達到了天階。”
“記得兩個月前,花貓院裏發生的事嗎?我們一起進了屋子,你和江小舟他們站在紫合立象儀面前,對魔族氣息極為敏感的紫合立象儀亮起來了,而方圓十裏之內,并沒有魔族出現。後來我檢查過,紫合立象儀沒有出問題,有問題的是……”
他緩緩擡起眼,看向綠蘿,問道︰“所以,你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誰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