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巧9號

第 10 章 chapter 10

chapter 10

江期在校門外一處停着,看到餘安發來這句後,深吸了口氣,本想回一句:不用了,我回文邑小區。

手指敲了幾個字,最後還是删掉了,惴惴地回道:在校門口。表情/無奈

倒是很會用表情包,餘安冷哼。

過了一會兒,對面始終沒有回複,江期以為餘安不會搭理自己,正想着要不就回文邑小區算了,不料這時微信又響了起來,他點開,竟是餘安發起的位置共享。

點擊加入,畫面上方旋即出現他和餘安的頭像,地圖上也是,相隔既近又遠。

巧克力狗狗正在移動,他的小排球還在原地待命。

江期有些怔愣地看着屏幕,手機聽筒忽地傳來餘安清冷的聲音,“看到春羅書房了麽?”

在地圖不遠處的地方确實有個春羅書房,好像就在學校附近。他連忙回:“看到了!”

“嗯,往那走吧!”餘安交待完,對講裏在沒傳來即時聲音。

江期的視線轉回到屏幕上,地圖裏的巧克力狗狗也似乎在往那個方向移動,他登時有些興奮,擡腳就往書房奔去。

他步子大,跑得快,沒一會兒就看到書房的牌子,原來學校的另一個方向正對着就是。

其實他一直在繞着學校外圍走。

慶幸的是,路燈還算通亮,他看了眼地圖,巧克力狗狗好像不動了。

他盯着看了一會兒,然後才将視線移向面前的情景。

學校連接外面的半栅欄半圍牆處布滿了爬牆虎,郁郁蔥蔥,昏黃的燈光穿葉而過,落下幾片黑影。

這樣偏僻的地方,或者是荒廢許久之處,最适合逃課的學生。

他看了半天沒發現什麽能進去的地方,忙亂間,一眼瞥見不遠處亂晃的手電筒,還有強打過來的光束。

他一驚,心道不好,不會是後勤老師出來巡查的吧?吓得他立刻蹲下,186的大個子躲在圍牆底下,盡力窩在一處,再不敢露頭。

與此同時,腦海中頓時想起餘安來,暗想他不會被抓到了吧?

剛才跑得血氣翻湧,酒精後反勁兒似的上頭,腦袋徒留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被發現。想着想着眼睛迷離,不知過了多久,他猛然聽見手機傳來餘安的聲音,他喘着粗氣,聲音不如之前穩重,“迷路了?”

江期感覺那束光就在他的頭頂上亂晃,他壓低聲音悄聲回道:“我到了,但是我好像看見來巡查的老師了!”

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江期生怕他也被抓,剛想詢問,一陣光影打來,他看到地上映出自己蹲下的影子,手電筒的強烈光線就頂在後腦勺上,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同學,你在幹什麽?”

江期跑得渾身是汗,此時被這句吓得立刻冷了下來,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我靠,我被老師發現了!我要涼涼了!

他想跑,但想到了餘安,如果他跑了他要怎麽辦?會不會被處分?他考上來多不容易。

他不能丢下他不管,畢竟他是為了自己才被抓的。

愚笨的大腦裏閃過多種後果和可能,畫面一閃一回,好像真有那麽回事似的。

他下定決心絕不逃避,下一秒倏地站起來,轉身立正對着手電筒大喊:“老師,我錯了!”

對面好一陣沉默。

“噗。”倏地一聲嗤笑傳來,他眯着眼睛,光線後的人影他看不真切,卻見那人把手電筒微微向下,他屈着眼睛,漸漸才看清說話的人。

餘安抿着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穿着睡衣,翻領半袖,深色長褲,上面印滿了小熊圖案,穿着軟底鞋,唇角還勾着,顯然是被自己剛才的傻氣笑到了。

“卧槽!我以為是哪個巡邏的老師。”江期鬼鬼祟祟,說話依然壓着聲音,生怕招來真的老師。

“嗯。”餘安斂起笑容,打量江期,他的臉色看起來還好,不過發型就亂了些,說話泛着酒氣。

“我能進去麽?從哪兒進啊?”說着,他猛然看向餘安,不安地問:“你不會是專門來看我笑話的吧?”

餘安暗嘆了口氣,這個大傻子。

他看了眼右前方杵着的監控器,不确定壞沒壞,但還是要謹慎一些,于是他指着方向,“這邊。”

兩人隔着一道牆,平行向前而去。一路無話,直到将要圍牆的盡頭,爬牆虎越發多起來,最後遮擋住兩人的視線。

手電筒的光束搖搖一指,江期順着望去,牆頭上豁了個口,經年累月地被爬牆虎掩着,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翻牆這事兒,江期沒少幹,也幹得熟練。他示意餘安向後退退,自己則往後起了個助跑,大長腿一蹬人就彈了起來。

雙手輕松撐在牆沿,下一秒就落在了餘安面前,動作幹淨利索。

“小意思。”江期拍拍手上的灰,得意地炫耀。

他沒想刻意顯擺,但同時想到了餘安的腿,怕刺激到他,連忙轉移了話題,“不好意思,讓你出來接我。”

他不想給餘安添麻煩,然而事實總是非他所願。

餘安無所謂的道:“怕查寝。”

江期啞然,得,是他自作多情。

學校的東北角,壓根不會有人來。

所以,就連能亮的路燈都只剩下一個,照到的範圍有限,過了一段距離,徹底沒有了餘光。

江期深深吸了口氣,現在只能盲目地跟着餘安走,生怕落下一步,到最後迫于本能,緊緊地跟着餘安,幾乎貼到他的後背,還不小心踩掉了他的鞋。

餘安倏地停下腳步,回身望向他,眼神與方才不一樣了。

江期也說不清是什麽眼神,也許可以理解成不可思議。

他問:“怕黑?”

江期垂眸老實地回答:“是,很怕。”他已經預料到即将傳來餘安的嘲笑聲,可等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餘安甚至都沒有開口。

再擡頭時,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凄切,還來不及多想,就聽他說:“好巧,我也是。”

江期詫異地看着他,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仿佛只是平靜地訴說真相,兩人在這樣夜裏,忽然成了“病友”。

怕黑是不是病江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這病是後發生的,他小時候從來不怕。

“還真是同命相憐。”江期誠懇地想拉近兩人距離。

餘安沒吱聲,對他這句話挺認可的,怕黑确實是病,是他後天形成的。

兩人相對而站,既然已經成了病友,就格外惺惺相惜。

怕是怕,但因為有了旁人,好像又有那麽安心了一點。

“那走吧!咱倆都挨近一點。”江期厚着臉皮說。

餘安沒動,片刻後,有些無奈地說:“怎麽辦?我的腿有點疼。”說話間,眼睛一直看向江期。

他這麽一說,江期更添愧疚。大家拿餘安像寶似的,他卻指使他陪自己逛半天超市,最後還要讓人來接自己回寝室。

“要不我背你吧?”江期終于想到這個折中的法子,說完後就看見餘安的眼底閃過一絲驚愕。

他立刻解釋,“我..我經常健身,我還跑步,我可以背得動,我我我還能扛大米。”

最後一句說出來着實有些奇怪,背人是究竟怎麽和扛大米挂上鈎的?

餘安怔在原地,見他一臉真誠,不禁摸了摸右腿的膝蓋,“那就麻煩你了。”

江期起身的時候,下意識掂掂背上的人,還想起一些紳士禮儀,兩手負在身後,沒有碰多餘的地方。

餘安本來跟他的後背有些距離,這樣一來,徹底貼了上去。

不得不說,餘安的小熊睡衣料子很軟,江期的手臂接觸到衣料,意外地舒服。

江期臉有點燙,特別是耳根。餘安的呼吸間歇性拂過,撓得他癢癢的。

耳根癢,心底癢。

此時,江期覺得那八瓶幹啤開始新一輪的反勁兒了,順便打了個嗝兒,一股孜然味。

他現在格外想念冰箱裏的牛奶,或者吃塊巧克力也不錯。

江期保持穩速前進,生怕走得快了颠到餘安的腿。然而沒了路燈不說,就剛才的手電筒光也不知移到哪裏去了。

“手電筒往前照照。”他清了清嗓子,提醒他注意保持前路光明。

折騰一圈下來,餘安早就疲累不堪,他本來已經拾掇好,甚至洗完澡,提前給江期開了空調,這麽一來,回去他還要再重複一遍。

他洩了氣,這一天過得挺糟心。

餘安的手臂繞過來,光束落在他的眼前,影影綽綽,不大不小的光圈起了不少作用,這段路好像也沒那麽黑了。

江期嘗試了一些新話題,比如說:“手電筒挺好的,哪裏買的?”

“你的腿要不要緊?”

“這裏你是怎麽發現的?”

一句接一句,好像在給自己鼓勁兒,身後的人一言不發,最後江期給自己圓了這場尴尬的局面,“你是不是睡着了?”

“呵。”餘安咬咬牙,膝蓋的鈍痛他有點吃不消。

剛才出來太急,加上今天吹了不少冷氣,這會兒他就想安靜地趴一會兒。

“睡着了。”餘安讓他倏地閉嘴了。

一分鐘後,江期實在沒忍住,“呃,要不你醒醒?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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