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酒樓的二樓包間裏,有兩個身影看着這一幕的發生、結束。青衣男子問紫衣:“那姑娘是他的劫難嗎?看着也沒什麽不同的,只不過多了幾分豪氣罷了。”紫衣男子神色凝重地說:“怕就怕是那姑娘。別看她外表不起眼,剛才的你也看到了她笑起來還真有點攝人呢!我們還是回去吧,他的路讓他自己走。旁人再怎麽幹涉,也是枉然。”
紫衣和青衣皆是嘆息不止,他們的語氣裏多有幾分的無可奈何卻又不忍心。兩人揚長而去……
花街飄來陣陣的花瓣雨,柳巷裏傳來片片的歡聲笑語。春天,處處都是春回大地之色。長安街上,一襲潔白的儒裙,淺夜黑色流發随風輕輕揚起。
淺夜走着,邊笑邊跳着,長裙被她輕輕挽起,白色的繡花鞋子踩着音樂的節拍,翩翩起舞。在她不知道的角落裏,有一個人撐着一把油紙傘,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嘴角勾勒出笑顏。
那人走過來,一把傘下,那人竟然是昨天上午剛剛因誤會而相識的蒲陽。他同樣也是白衣長袍,衣服雖然素了一點,但也凸顯了他的修長,尊貴。
蒲陽愣了愣神,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個很像眼前女子的女子。那似乎是在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只依稀記得在梨花紛飛的時候,有個女子在樹下高唱起舞,恍如是仙子一般,他癡癡地醉了。
淺夜看見了來人是街市上的那個男子,如今看着他愣神,就不由地淺笑。如銀鈴般的清脆,這笑聲驚醒了在“夢”中的蒲陽。對着淺夜的笑魇如花,蒲陽有一陣的恍神。
“呵呵,公子你怎麽呆了?莫不是被我的‘花容月貌’給驚呆了?天啊,公子呆的樣子好可愛啊!”淺夜不知為何見到眼前人總有種恬不知恥和放松警惕的意思。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蒲陽也不語,他就這樣靜靜地看着眼前人,但這一次他沒有愣神。蒲陽的傘撐在淺夜頭上,為她遮去不少迎風而落的花和柳絮。淺夜也是吃驚,她不知道蒲陽的下一個動作竟然會是這個。雖然又蒲陽撐傘,但是她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矯情。
淺夜不着痕跡地推開了傘,站在了一樹梨花下。她的風華在梨樹下顯得更加綽越,那一個她就是那人眼中的一幅畫,美得驚心動魄,像九天的神女緩緩走來。那一瞬,她是他的美人,他是她的英雄;她是他的唯一,他是她的永恒……
“現在公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淺夜淺淺一笑。
“蒲陽。”那人回道。
“淺夜。”亦然如此。
“蒲陽,你以前認識我嗎?你對我來講,好熟悉。”淺夜的語氣輕輕的、淡淡的,似乎是在問話又似乎是在答話。
“認識。”
“哪裏?什麽時候?”
“昨天,長安街上。”蒲陽一臉的平淡,說話時不起任何的波瀾。似乎他之前的愣神只是一種錯覺。淺夜剛想說這是一句廢話,但想到蒲陽一臉認真自己怎麽可以呢!雖然這是實話,但淺夜真的不是這個意思啊……
“當我沒說。”這是淺夜能想到的最婉轉的回答。
于是乎一時間世界在那一刻寂靜無聲,為留下風吹拂過梨樹時的沙沙聲。
陌路上的兩人無言,相攜走在一起。似乎這是冥冥之中的默契,像一條無形的長繩連接他和她。看客們也許會唏噓幾句吧!
“淺夜,你是我見過的女子裏,最奇怪的一個。”蒲陽突然出聲。
蒲陽是在誇我美麗嗎?恩,應該不是。也許是因為自己不像那些閨中女子一樣溫柔婉約,靜若處子吧!淺夜自己不由感嘆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
“謝謝,謝謝誇獎啊!”淺夜一陣尴尬啊!雖然不會面上的承認,但是心裏能不難受嗎?呵呵呵,好尴尬啊!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蒲陽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淺夜的心思,一語戳穿啊!
“那你是什麽意思!”淺夜瞬間暴走,她怒視着蒲陽。
“……”蒲陽低頭看着淺夜近乎崩潰的臉,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說。淡定,極為淡定地注視,那種注視穿透了淺夜的眼睛直視她的思想。
淺夜感覺自己在那一瞬間自己的一切秘密被眼前的蒲陽看透了。她驚訝、惶恐、氣極、愣住、回神。她的臉上亦是如此,起先是紅色再後來是青色,最後是白色。
“唉,算了。”淺夜極其無奈。
“其實吧,我也覺的你很奇怪。真的!”淺夜的話不知是貶是褒,但蒲陽想還是前者多一些吧。
“呵呵呵。”
“哈哈哈。”
兩人都笑了,空氣裏的冷戰似乎結束了,那一聲笑,帶來屬于陽光的溫暖。照進彼此的心中,溫暖了冰封的心。
夕陽的下的身影,相互纏繞,化為一體。在五彩的霞光下,兩人的臉龐顯得格外動人。
上元,長安街。
今天是難得一次的上元佳節,長安街上到處滿了人。有的在看形狀各異的花燈,有的在費盡心思蔡燈迷,有的在沿河散步欣賞美麗的夜景。
淺夜在進一年後又來到了長安街,此時與往日有了極其大的改變。它變得更大更熱鬧了。淺夜從人流中艱難地向前擁擠,緩步走着,
是不是碰到誰,但也不會有人說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了。”淺夜深感歉意,心裏不禁有點小埋怨這人流量之大。過了好一會,她也不知道自己撞了幾個人,說了幾聲抱歉。
天已經完全黑了,華燈初上,處處都是星星點點的光。美,真的美極了!說它們像繁星也不為過,或許比遙不可及的明星來的更加真切、更加光亮、更加美好。
恍惚間,淺夜走向一條深巷,幽而長。有星光花燈為伴,所以不會多害怕未知的前路。她捧着一壺酒,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就走進去……
迷迷糊糊間,她看見了滿天星光熠熠,越靠她越近,直到最後在她的眼前化作白色的光,一瞬間天旋地轉。不知道為什麽她瞧見許多人,有認識的、不認識的,盡數出現在眼前。
她看見許多人向着一個人跪拜、一齊呼喊,每一個人都是面無表情,每一個都似是機械一般重複着相同的動作,每一個都不像是人。
他遠遠的瞧見高臺上的那個人是那樣的不可一世,他高傲、不羁,他有君臨天下的威懾之氣,有百花叢中留連卻不沾染半分脂粉味兒的風流之韻,有傲然屹立在群山之巅的孤獨之哀……淺夜失神地望着他,覺得他既遙遠又很近距離,既陌生又很熟悉。
畫面轉動,淺夜站在一個囚籠裏,她感覺自己無論怎樣動使不出力氣,只有默默承受。突然遠方款款走來一少女,她鳳衣華服,頭上帶滿了金銀珠飾,風姿綽約,好個俏佳人!可無論淺夜如何努力,她都沒有辦法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那少女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瞬間那簪子就變為一把利器,狠狠地戳向淺夜的眼睛!畫面就在那一刻停止了。
又過了一會,出現了一名白衣少女。是水月!水月淺笑嫣然,她的眼睛彎彎的,嘴唇翹翹的,一副還是稚子的模樣。她拉着木然的淺夜跑向一片深到及腰的花海裏去。她轉着,連同淺夜一起手拉手轉着,開心歡喜,一切盡在不言中。她們似乎玩了一整天,因為天已經真正暗淡下來了,星星出來了,好多啊!
“阿星,你好美啊!多像一雙明亮的眼睛啊!”淺夜的嘴角靜靜勾起,眸子裏帶着光亮。突然,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繁星聽到了自己的訴求,竟然真的有一雙明亮、充滿狡黠的眼睛出現了。
淺夜不自覺的想摸摸那眼睛,可剛觸碰到,她就感到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牽動着她,更準确的來說那力量牽動着她的心。“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在說“我們認識嗎?”淺夜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有趣的“眼睛”,猛然大笑了起來。而那“眼睛”似乎并不驚訝于淺夜的大笑,反而更加有意思了!它突然沖到距離淺夜更近的地方,對淺夜擠擠眉毛,睜閉眼睛。它的目光時而撲朔迷離,時而單純,時而冷漠,時而溫暖……多妙的一雙眼睛啊!
淺夜醉了,她的臉頰上飛上了幾片紅霞。她竟然也真把眼睛當做是人,并且很“認真”地問是否願意交個朋友。那眼睛眨了眨似乎是同意了,當然也不能排除淺夜以為是“眼睛”默許。
在上元燈會的美好下,淺夜拉着有手的“眼睛”去逛燈會,雖然不少的路人指點淺夜不知禮義廉恥竟然當街醉酒,好在這些流言蜚語都被“眼睛”擋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鋪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俄而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應景,正應景啊!”淺夜拍了拍身旁“眼睛”的肩膀,毫不留意地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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