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羅望哈哈大笑起來,“自然很好,我們都是兄妹,以後不管如何,我們都要同榮辱、共富貴,大哥會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你們?我記得大唐有個詞是怎麽的?”他疑惑的看向铎月娘,希望她有答案。
铎月娘看着铎羅望,看着他豁達的笑容,突然就想到了那個詞:“兄友弟恭!大哥可是想這個?”
铎羅望拍着手哈哈笑道:“對,就是這個,”他着抱怨了一句,“大唐的文字真拗口,”然後認真的看着他們三人,“五郎雖然是堂弟,可到底與我們一起相伴,挨打罰跪都一起了,我铎羅望今天在先祖面前立誓,今生盡我所能,一定保護好弟弟妹妹們。”
皮羅邆舉起手,“我也立誓,今生盡我所能,願與你們同甘共苦,死生與共!”
铎玉娘看着兩個兄長,又看看铎月娘,歪着頭想了一會,蹦出一句,“大哥要保護我們,五哥要與我們同甘共苦,我也與你們一起死生與共。”
雖然只是幾個孩的誓言,或許在大人們看來根本做不得數,可是故人迷信,铎月娘看着他們三人認真的表情,心裏一凜,也舉起手,認真的道:“铎月娘此生願與哥哥姐姐同榮辱、共富貴、死生與共!”罷了,就這樣吧,若真到了那天,若她還不能改變什麽,那麽陪着他們一起下黃泉總可以吧。
玉娘用力的點頭,“月兒的對,從今以後,我們四人同榮辱、共富貴、死生與共,誰做不到誰就是狗。”然後又歪着頭問铎羅望,“大哥,兄友弟恭就是這樣嗎?”
铎羅望點頭,“嗯,玉娘最聰明,這麽快就懂了。”
皮羅邆輕輕一笑,“無論何時何地,我們同在!”
铎月娘有些不好意思的了一句,“大哥和五哥是男,我與阿姐是女兒,我又是庶出,以後只怕要拖累你們。”
铎羅望笑着搖了搖頭,“在浪穹,嫡出和庶出本來就沒有區別,我們都是父親的好孩,我是大哥,照顧你們就是我的責任,哪裏來的拖累一。”
铎玉娘嘻嘻笑着,“月兒想的忒多,我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妹妹,我們都要好好的。”随即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圓圓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铎月娘覺得老天爺在與她開玩笑,她從千年後借屍還魂只是為了與他們相遇,不早不晚,剛好能遇見,并且在這亂世一起努力的走向去。雖然只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自己與他們已經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理不清,剪不斷!舍不得,放不下!
四個身板在這一刻跪得筆直,他們用着最單純的方式在向先祖保證他們一定會互相扶持的決心。铎月娘随意的了會話,頭又開始如雞啄米般打起瞌睡。然後一只手伸過來,攬着她的肩,把她的頭靠在那身體上,她覺得舒服了些,迷糊的又睡了過去。
施玲兒焦急的在房間裏等待着,手裏的針線幾次拿起又放下。最後索性走到屋門口等着。玉娘還沒吃晚飯便鬧着要铎羅望陪着她一起去給月娘送飯,她看她們感情好,也沒攔着,結果兩人出了門便一直沒有回來,她很擔心。時羅铎進屋,看到的就是心神不寧的施玲兒,不由眉頭皺了一下,“阿玲,怎麽了?可是出了事?”
施玲兒見到是時羅铎回來,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急忙道:“玉娘鬧着要給月娘送飯,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妾有些擔心。”
時羅铎微微一愣,這幾個家夥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要好許多。緊蹙的眉頭随即舒展開來,“不妨事,他們幾個估計又湊一起去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施玲兒還是眉頭緊皺着,“可妾總是有些不放心,天都這麽晚了,她們還不回來,祠堂裏那麽黑,月娘一個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有羅望和玉娘陪着,我到是放心些,可我怕她們送了飯又不知跑什麽地方去了。”她的很心,簡單的幾句話道盡了她的慈母心。
時羅铎伸手去拉施玲兒,被她有些嬌羞的躲了過去,沒有牽到她的手,時羅铎也不在意,輕聲問了一句,“阿玲,你他們喜歡在一起是好事還是壞事?”
施玲兒想了一下,“妾不知道,妾只知道,月娘落水以後,人清明了不少,性也跳脫了許多,再不是以前那個院門都不敢出,平日裏見一面都難的丫頭了。”
時羅铎點頭,輕嘆一聲,“你的對,月娘已經不是原來的月娘了,鬼主的預言從不曾出錯。”
施玲兒心裏一驚,想到那個纖細的身影,心頭一顫,有些不忍,只能試探着輕聲問了一句,“夫君打算……”後面的話她沒有下去,時羅铎卻是清楚。
時羅铎擡頭,望着懸在高空的明月,健碩的身在這一刻挺的筆直,“沒什麽打算,她是铎月娘,是我時羅铎的女兒,我希望她像玉娘一樣,像普通的女兒一樣,無憂無慮的長大,然後嫁人生,過個平常人家的日,與這亂世争鬥永遠扯不上關系。”
施玲兒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輕點了下頭,“其實這樣也好,什麽天下,什麽霸業,太虛無了,妾也希望她能快樂無憂。”随即她溫柔的看向時羅铎,微笑着,“夫君的心思,妾明白,妾知道怎麽做了。”
時羅铎再次伸手拉過施玲兒的手,把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裏,“父親你最是賢惠,我原本還不相信,現在卻是不能不信了。你就是我的賢內助。得妻如此,夫有何求!”一句話的施玲兒緋紅了臉龐,一種不可言的情愫在二人之間流轉。
不知不覺,一夜過去,當祠堂的門打開以後,時羅铎帶着少夫人施玲兒和張秀已經等在了祠堂門口,看着跪在一起的四個孩,他微揚起唇角,“我的孩兒們都是好樣的。帶孩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請大夫來看看,別傷了身。”
施玲兒和張秀答了聲是,幾個丫頭進了祠堂,抱的抱,扶的扶,各回各家。铎玉娘笑着對铎月娘道:“月兒,我先回去洗漱,一會過來看你。”
铎月娘也笑着點了點頭,乖乖的跟着張秀回了院。
夫還是原來的夫,只不過教學的方式到是有了徹底的改變,不在是繁複的論語,詩經那些。而是從最簡單的認字開始,夫聽取了铎月娘的建議,每日裏都是帶着他們在府裏轉悠,從簡單的日月星辰,山石水土,又從時辰的早中晚開始教起,有了實物的參照,夫的話,幾個聰明的娃娃也猜出了大半,夫在浪穹呆了多年,白語早已通曉,如此白語和漢語無阻礙的對照了起來。
铎羅望與皮羅邆進步神速,短短幾個月便掌握了許多漢字的讀寫和字義,從衣食住行到天上飛的,水裏游的,地上爬的,生活裏經常用到的,都弄了個透,與夫的交流越來越沒有障礙。大半年後,他們又規矩的回到了書房,夫再一次拿起了論語,有了先前的基礎,此次授課出奇的順利,夫講一遍,他們便都記住了,還能融會貫通,幾個人的進不可謂一日千裏,讓夫不由感慨,幾個好苗差點就被自己的不知變通毀了。玉娘雖然對學習不感興趣,只是有了好的帶頭人,到也學了個有模有樣。
時間在悄悄的流淌,要這一年發生了什麽值得一的事,或許就是大唐女帝降崩之事了。大唐神龍元年,大唐女帝武皇降崩,大唐一時陷入了奪權的混亂時局中。疏于對邊防守軍的掌控,駐守大姚的督軍李知古趁機發難,以當年三浪诏助吐蕃攻打大唐,有不臣之心為由,點兵十萬,一路北上,直攻三浪。
沿途大上百個部落紛紛歸降,邆赕诏主豐咩,浪穹诏主豐時,施琅诏主施望千也率部歸降。這是一件很無奈的事,西南夷雖然地域廣闊,但是各部勢力散亂,如一盤散沙,其中的姻親關系更是錯綜複雜,不能完全聯合起來。所以只能一次又一次在大唐與吐蕃之間當起了牆頭草,誰的勢力大,便歸順那一邊,這也是保存自身實力的唯一方法。
可惜李知古好大喜功,見沿途各部都不戰而降,心裏更是得意,索性當起了土皇帝,強制要求各部上貢,大肆的搜刮民脂民膏,奴役百姓為他築城,稍有不從,都是直接打殺,一時哀鴻遍野,民不聊生。
就連地處六诏最南方的蒙舍诏,一直以來都依附大唐,此次亦不能幸免,依然躲不過被盤剝的命運。這片土地上的勢力以六诏為首,平時或為地盤争鬥,又因利益結盟。如今各诏都不同程度蒙遭重創,一時也息了争鬥的心思,到是難得的得了些許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