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提醒, 時梨才反應過來自己連呼吸都給忘了,瞬間像是重新回到水裏的魚,深吸了一口氣才緩過來。
臉上可疑的紅也才慢慢的褪去。
饒是冷淡如靳遇白,在看到這一幕時, 也很難忍住沒反應, 他偏過頭, 無聲一哂。
時梨則難為情的捂住臉。
本來挺尴尬的局面,因為更尴尬的事情化解掉了。
她緩和了下, 才道:“沒關系, 我當時也不有不對。”
當時, 她情緒有些失控了。
靳遇白看着她,“你說的對, 你沒什麽錯。”
“我有錯。”
“錯在我。”
“……”
“錯都在我行不行,你們兩個人是不是瓊瑤阿姨的戲看多了?”關盛是看着兩個人還沒回來, 一個人吃也沒勁, 就找了出來。
好家夥,就在走廊不急不慢的演戲呢。
時梨反應過來,也覺得剛才對話莫名的矯情,再一次捂臉忍不住笑起來,往包間的方向走過去,“回去吃飯吧。”
時梨在進入新宇後,本身對留下來并沒有太多想法, 可跟身邊的同事一起做“孤單星球”的項目時,出乎意外的着迷。
從無到有的過程, 就像是撒了可可粉的蛋糕,吃進去時有苦澀的香味,但會有回甘。
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時梨整日一頭紮在工作裏, 時父時母都看在眼裏,他們對時梨的要求一向簡單,只希望她能健康順遂的過一生,至于其他從來不強留。
時母在時梨加班後回來,拉着人喝養生湯。
湯是剛盛出來的,還有些燙,她就拿着勺子邊吹邊小口的喝着。
“你不是說面試的時候有一個靳先生幫忙嗎,媽媽想着要不然請人過來吃頓飯,我們也表示表示感謝。”
“唔”
時梨差一點被湯給燙到,慌張的抽了紙巾擦了擦,腦子裏轉了一圈,道:“不用了吧,都過去好久了。”
“在家裏吃飯而已,什麽時候都不晚。”
時梨也不是不願意請靳遇白來家裏吃飯,對他的感謝不是一兩件事就可以報答完的,她只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試試嘛,你邀請邀請,不來就算了。”
時母也沒強迫着時梨一定要把人給叫過來。
沒什麽心裏壓力,時梨摸摸地喝完湯點頭,“好吧,那我問一下,還有關醫生。”
“嗯,一起叫過來。”
當晚,時梨就給兩個人打電話。
令她意外的是,關盛以太忙為由拒絕了,靳遇白反倒沒什麽遲疑就直接答應了。
挂電話的那一刻,時梨還覺得難以置信。
甚至懷疑兩個人交換了,又去确定了一眼備注,确定沒有弄錯名字這種小烏龍,才将結果告訴給了時母。
時母顯得很高興,早早的就買菜準備。
時梨就在一邊打下手洗個菜跟水果什麽的。
被告知家裏有客人的時父稍顯正式的換上了西裝,被時母笑過之後,為自己辯解,“女兒不是說他總是穿着西裝嗎,全家就他一個人穿西裝不難受嗎?有我陪着就沒那麽突兀了。”
時梨笑出眼淚了,“但是爸,你就不覺得難受嗎?”
時父整理着袖口,倒是說了實話,“難受,我已經好多年不穿這個了,現在你老爸感覺就像是賣保險的。”
話音一落,時梨跟時母都忍不住笑出聲。
時父抻了抻袖子,也有幾分無奈的笑了。
靳遇白是離約定時間提前一刻鐘到的,時梨開門見到他的那一刻,就更同情自己的老父親了。
誰能知道一直是一套筆挺西裝的靳遇白,在今天換了一套休閑裝,到最後,就一個人穿西裝的就只剩下了時父。
時梨沒忍住,扶額笑出來。
“笑什麽?”靳遇白低頭,審視了下自己的衣服,并沒有哪裏不妥的地方。
時梨趕緊解釋,“不是,沒笑你,快進來吧。”
靳遇白進來,時父跟時母已經從廚房出來,并肩站着,迎接客人。
時父也看到靳遇白的穿着,認命的閉了閉眼,随即伸手過來,“你好,我是梨梨的爸爸。”
“我是梨梨的媽媽。”
“叔叔阿姨。”
靳遇白的禮貌性的打招呼,“靳遇白,謝謝你們的邀請。”
特別的正式,身體僵硬,怎麽看怎麽不自然。
時父時母也好不了多少,彼此尴尬的握手後,就招呼着在沙發上坐下,先喝點茶,時母則回廚房去了。
時父本來還想強撐吃飯時再換衣服,但怎麽都別扭,只能歉意的沖着靳遇白一笑,先回卧室換衣服了。
整個客廳裏,就只剩下了時梨跟靳遇白。
時梨還是第一次邀請出了沈東升以外的男人來過家裏,這感覺奇怪,但還是盡了一個主人該有的禮儀。
嚴格來說,她跟靳遇白單獨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多數時間都是有關盛在,有他在旁邊活躍,她跟靳遇白只需要搭話就行了。
但現在,時梨需要自己找話題。
她深感這任務的難度系數應該是五顆星。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等會應該會有紅燒排骨,土豆炖牛腩……”還有什麽,時梨也不記得了,但總之不少,比任何時候都要隆重。
靳遇白也看出她是在沒話找話,随口接過來,“我不挑食。”
“是嗎?”時梨下意識脫口而出。
那語氣就像是在質疑,她想咬舌,“我不是說你不像挑食的人。”
越描越黑……
靳遇白看着她一個人就能表演把慌裏慌張時,扯了下唇,“你這麽怕幹什麽,我又不吃人。”
“雖然不挑食。”他補充。
這算是個冷笑話嗎?
時梨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低頭笑了下,沖淡了兩個人之間的尴尬。
時父也換了衣服出來,問靳遇白,“會下象棋嗎?”
“爸。”時梨知道時父是個棋迷,逢人就想找人下一把。
靳遇白頓了下,點頭,“會一點。”
“不錯啊,現在會下象棋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時父從電視櫃臺下拿來了一副象棋,收拾了下茶幾,打開擺好棋盤就能直接下起來。
時梨給兩個人都倒上茶,見這裏也幫不上忙就去了廚房,再出來時,時父的紅子的一方,已經被将軍了。
時父才恍然大悟,“嗬,原來這個馬一直等着我的,我這是走哪一步都是輸啊。”
“承讓了。”
“我還是第一次輸在年輕人手上啊,你這可不是會一點,再來再來,過瘾。”時父棋瘾上來,一時都忘記對方是第一次來的客人了。
時梨過意不去,想提醒時父。
靳遇白先主動擺好棋子,“再來。”
兩個當事人都願意繼續玩下去,時梨也不好再說什麽,一直在廚房待到飯菜做好。
“吃飯了。”時母放上最後的一碟菜。
時父整個人心情都很好,都過來吃飯了,還忍不住聊着剛才的棋局。
時母跟時梨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也不知道靳先生喜歡吃什麽,準備的不夠多,只能湊合着吃。”時母客套道。
靳遇白:“已經吃過兩次阿姨做的飯了,一直沒有面對面感謝。”
“哪裏的話,是我們要感謝你照顧我們家梨梨,她從小就身體不好,比一般人免疫力都弱,那天下暴雨不是遇見你,還不知道梨梨會怎麽樣。”
“應該的。”
客套完畢,也該動筷子吃飯了。
時梨不怎麽會說客套話,她就安靜的扮演無情的吃飯機器,話少,吃得多。
時母好幾次給她遞過眼神,都因她太過關注給無視了。
傻丫頭。
什麽時候吃飯這麽積極了。
飯桌上,就只剩下時父跟靳遇白讨論棋局的聲音,靳遇白話少,大多時候是時父在說,他偶爾回一句,可以看得出來是認真傾聽。
吃過飯,時父還想拉着靳遇白繼續。
時母看不下去了,先一步道:“梨梨,帶着靳先生參觀一下,一直坐着多無聊。”
“好。”
時梨是個老實人,時母讓參觀,就帶着人真參觀了。
“這是我們家書房,”她推開門,裏面兩大書櫃放着滿滿當當的書,她生病在家修養時在這裏待的多。
“我的卧室。”
時梨推開門,裏面風格粉粉嫩嫩,不用說就是小姑娘的房間。
靳遇白看她一眼。
時梨自己就尬住了,撓了撓脖子,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進去看看嗎?”
靳遇白移開視線,略顯生硬的點了下頭。
時梨在後門進去,沒關門。
她房間其實也沒什麽好參觀的,又不是什麽豪宅,進來後一眼就能看完的那種,只有牆角鋪着長毛地毯,放着懶人沙發跟抱枕,看書追劇都很方便。
再旁邊,就是書桌,沒有什麽化妝品,大多都是些發圈公仔等小玩意。
靠牆的位置上,立着書立,放着幾本書,以及家庭相冊。
靳遇白的視線落在上面。
時梨立刻察覺,下意識就要伸手蓋住,但她反應到底沒靳遇白快,他搶先一步拿過了相冊。
“這個不能看的!”時梨還想去搶,但高度決定了上限,靳遇白只是簡單的伸直手臂,她就是跳起來也摸不到邊。
“真的不能看。”
時梨急的整張臉都紅了。
靳遇白伸直,顯得游刃有餘,他低頭問:“不是家庭相冊嗎,為什麽不能看?”
平時道理一堆,這會兒急的什麽也說不出來,睜着眼睛,兇巴巴道:“就是不準看!”
“不看可以,原因。”
原因說了那跟看了有什麽區別!
小時候時梨就長得想的瓷娃娃糯米團子一樣,帶她出去,總能引得不少叔叔阿姨誇贊,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這孩子真像是年畫娃娃,瞬間打開了時父時母的新思路,帶着她就去拍了一組年畫娃娃的寫真。
眉心點着顆紅痣,兩頰邊塗的紅紅的,整個畫面都極具年代感。
一想到靳遇白會看見,她整個人都羞恥的腳趾能原地扣出個迪士尼城堡。
時梨嘴笨了,磕磕絆絆臉憋的通紅也說出個所以然來,像是撒嬌一樣,“诶呀,不許看!”
她一着急,平時跟靳遇白靠近一點,連呼吸都能忘,這會兒全忘記了,整個人全靠着人身上,伸直手臂,跳起來去拿相冊。
身體沒平衡住,控制不住的往前倒。
好在靳遇白力道大站得穩接住了她,不至于因為這麽一下兩個人都直接倒下去。
但時梨手還沒能來得及收回來,條件反射的摟住了他的脖頸,所以看起來就像是她整個挂在了他身上。
靳遇白的鼻尖抵着她的額頭,再近一點,她的唇就能直接吻上他突出的喉結。
時梨:“……!”
衆籌一條地板裂縫讓她鑽進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