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巧9號

第 25 章 chapter 25

chapter 25

人的心一旦滋生懷疑,就像攀援的枝蔓,纏着繞着,扯出不斷的聯系。

江期的腦海中不斷閃回出所有人的行為,不由得感到一陣恐懼。

當時,他在中途下車的時候,李遠盯着他的眼神,像要鑿出個窟窿。現在想來,是怕他跑吧?

李遠這個人,在學校裏是一種特別的存在。他常年是一種樸素的姿态,給人一種與劍英格格不入的感覺。當年他應聘進校,是因為名牌學校的光環,加之本身教學過硬,很快成為劍英的優秀教師。

江期雖然對學習不上心,但是李遠卻一直對他很好。就連馮雯君都會說:“你們那位李老師挺細心的。”

可現在,他卻和王教練,司機,向導成了同夥。

哐!哐!哐!

江期心頭一震,不知道是誰在旁邊一直在踢東西。很快門外有人闖了進來,一陣風似地經過他身邊,拽起一個人,吼道:“小崽子,犯什麽毛病?”

說話的人是剛才拖他出去的那個人。

嘶的一聲,旁邊的人悶哼一聲,不停地咳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好不容易平複下來,就聽他說道:“我可以交贖金,價格随你們開。”

江期下意識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回答的人不帶一絲猶豫,像是早就做好了決定。

他暗嘆一聲,這人要比旁人聰明。

片刻後,那人被拖了出去,同他剛才一樣。

餘下便是細碎的聲音。

沈遇斯剛到屋外,就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那人吸着煙,呼地吐了個煙圈,劣質的香煙味道就撲在他鼻間。

他嗆咳了幾聲,嗓子更加發癢,下一秒竟幹嘔起來。

“操!你他媽給我閉嘴!”

外間尤為寂靜,他這幾聲嗆咳令對面的人如驚弓之鳥,生怕再引來別人。

緊接着,沈遇斯提出,“我要喝水。”

他知道這些人不會給他們吃的,這麽多學生,一旦有了力氣,就會想着各種法子擺脫困境,之所以會餓着他們,就是減少各種逃脫的可能性。

“要求還不少。”面前換了個人說話,有些熟悉,是沈遇斯聽過的。

他想再聽一遍,可惜那人不再開口了。

“不僅是我,裏面的人都要喝水,你們也不想看到錢還沒到手,人質脫水死了吧?”

已經有人開始有中暑的跡象,他身邊挨着的人已經不怎麽動彈了。

他們都清楚,再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這麽長時間,這些人只拖了一個人出去,明顯是沖着他去的。

他思來想去,這裏面夠格的也只有江期,他嘆了口氣,也不知是福是禍。

所以,一直以來,跟他綁在一起的那個人就是江期。

想到這,他稍稍安慰了些。

“你不會是騙人的吧?你家能有江家有錢?”

沈遇斯冷笑道:“你可以去搜沈遇聞。”

幾分鐘後,他被灌了一口水,喉嚨咕哝發出聲音,他貪婪地不停吸吮,感覺又多活了一天。

瓶子被倏地奪走,他舔了舔嘴角的水珠。

那人喝道:“電話號碼。”

他報了一串數字,對方立刻撥通,只停了幾秒,他的耳邊驀地傳來沈遇聞焦急的聲音,不停地問:“是魚兒麽?魚兒?沈遇斯!說話!”

話音未落,沈遇斯的眼眶登時就紅了,鼻間一酸,想說的話梗在喉間,一時竟難過得想死。

可他不想死在這裏。

沈遇聞大罵:“沈遇斯你他媽的在哪裏?瞎跑什麽?”

“哥。”沈遇斯帶着哭腔叫他。

僅僅一個稱呼,竟讓沈遇聞再說不出話來。

“喂?”說話的人頓了頓,很快接上,“沈老板。”

“你是誰?讓沈遇斯接電話。”

“不如談筆交易。”

沈遇聞當即便明白怎麽回事,立刻道:“我要确保他的安全,否則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自是當然。”

沈遇斯嘴上的膠布又被撕下,他聽見沈遇聞問他,“有沒有受傷?”

“沒有,但是很餓。”

“魚兒,放心,哥哥會讓你安全回家。”接下來的話,他一句也聽不到。

參加戶外營地活動,是他瞞着沈遇聞報名的,沒想到就是這麽寸,第一次參加,就中了個“大獎”。

這一拖一拽,等他重新回到先前的屋子後,有的人也坐不住了。

他剛才說得那麽明顯,其他人都不是聾子,頓時就明白這些人綁着他們是為了錢,大家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有人跟着學樣也發出了動靜。

進來的人踹了那人一腳,下一刻,江期聽見了唐陽一的怒吼聲。

“我也可以拿贖金!放我出去,我交贖金!憑什麽他們就可以!”

他不知道是誰出去了,但通過第二個人的話,他已經意識到事情的解決辦法。

他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他想回家,他要回去!

江期感覺到唐陽一的聲音是從右邊傳來的,離得很遠,似乎有意隔開他們兩個人。

這次,沒人再去應唐陽一的要求,他們的目标從來都是江期,其他人只是附加品,包括沈遇斯。

回到屋子的沈遇斯一直低着頭,不讓他們看到遮蓋自己雙眼的布已經斜了個角度,右眼稍稍擡眼皮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唐陽一的嘴重新被封上,外面那些人連讓他打電話的機會都沒給。

砰的一聲,搖搖欲墜的木門堪堪關上。沈遇斯始終低着頭,外面的聲音時斷時續,在商量如何拿贖金。

他現在不能動。

過了很久,久到他聽見有人在打鼾,是從另一間屋子傳出來。

他這才敢微微擡眼,小幅度地看了一圈,什麽也看不清。

屋內黑燈瞎火,他們為了不暴露,即使在夜裏也不會生火。

慶幸的是,能借一點月光,看清身邊的人。

他往右微微一瞥,看到了狼狽的江期,就在他的右邊,低着頭不知有沒有睡着。

他頓了頓,輕輕地朝右邊蹭了一小步,離他近了些。江期似有所察覺,呼吸頓時重了。

他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一是怕突然有人進來,二是被別的學生發現。

他又望了望門口,好在是夜裏,是人最沒有防備的時候。

再一動,他碰到了江期的肩膀,然後身體一側,背後捆着的雙手動了動,戳着他的手臂,并在上面寫了個字。

不過,他不抱有太大期望。江期在校的成績,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他總覺得他有點腦幹缺失,只有四肢發達,他保證不了他會猜出自己寫的字。

即便只是一個兩筆畫的字。

這時,江期喉間輕咳了一聲,好像在給他回應。他再次描了這個字。

在他的回應下,沈遇斯朝他的身後擠了擠,把他拱到前面,然後把腿移向他的雙手附近,輕輕地蹭了蹭。

他的褲子口袋裏有一把便攜刀。

江期摸了半天,終于伸進了褲兜,轉瞬間就把便攜刀握進了手裏。

兩人無聲無息,悄悄地割着繩子。不多時,沈遇斯感到腕間的麻繩一松,他立刻撕開嘴上的膠布,緊接着扯開黑布。

眼前的景象一目了然,來不及多看,他接過便攜刀,去斷開江期手上的束縛。

江期眼前的黑暗消失,卻仍是模糊一片,他這才想起自己的眼鏡還在李遠身上。這樣的夜裏,他的眼前只有模糊的色塊,壓根看不清身邊的人是誰,直到那人把他的嘴捂得嚴實,朝他搖了搖頭。

刻意加大了幅度,生怕他看不到似的,即便認不出是誰,但他還是隐約能看到他的輪廓。

眼下只有逃跑,才是唯一的生路。

沈遇斯看向周圍,其他人幾乎陷入了昏睡,只有睡覺才會讓他們不那麽難受,已經有人中暑了,他旁邊的初一生,偶爾哭出兩聲,咕哝地叫着媽媽。

他倆救不出所有人。

而且,沈遇斯知道,這些人的目标是江期。如果他逃跑了,他卻不能保證其他人能活着。

他下意識看了眼江期,發現他散亂的目光其實一直在朝右邊看,他在找人。

他咽了咽口水,重新環了一圈,所有人都七零八落的倚在牆邊,幾個人躺在地上,看起來很痛苦。

應該不會有人聽到。

在确定其他人都睡着後,他湊到了江期耳邊。

江期頓時感到一陣酥癢,緊接着聽到一道低聲,“你在找唐陽一。”

江期遲疑地點了點頭,他想知道唐陽一怎麽樣了?

“你必須逃,其他人我們都帶不走。”或者,只有你逃,沈遇斯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大家今天只喝了點水,根本無法支撐他們逃跑。況且,他并不了解外面的情況,如果綁匪超過五個,就連江期都跑不了。

他們都不知道,這群綁匪是不是亡命徒,會不會在收到贖金後滅口,會不會像電影演的那樣,割手指,斷腿之類的。

他惴惴不安,即便那樣也是很痛的,他無法想象,腦子很亂。

兩人在這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險。

沈遇斯捏了捏他的手指,提醒他趕緊做決定。

江期倏地在他耳邊說:“刀,留給他,可以麽?”

沈遇斯知道他指的是唐陽一,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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