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桃花壓相爺(卷一)

第 23 章

青苔一愣,很是不放心地看他一眼。

這人的心思怎麽這麽難懂呢?堂堂丞相,給一個側室守夜,也算是聞所未聞吧?要真是關心,那為什麽看起來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可要是不關心吧,幹什麽還要留在這裏?

她想不明白,要是主子還醒着,肯定能提點她一二,可惜現在主子還在昏睡。

猶豫了一會兒,青苔還是選擇去外室的椅子上休息,萬一有什麽動靜,也好來得及。

沈在野單純是想走個過場,都給姜桃花守夜了,這想救她的心就算是真真切切的了吧?傳去南王那邊,也是個重新取得信任的契機。

但是,這女人睡覺為什麽這麽不老實?不是哼哼就是想翻身,眉頭皺了又松,松了又皺,攪得他字都看不進去。

心下有些煩躁,沈在野幹脆脫了外袍,上床去伸手将她壓住,跟哄孩子似的輕輕拍着肩。

這一拍,姜桃花還真就老實了,靠着他,不聲不響地沉睡。

還是非得挨着男人才能睡舒坦?沈在野抿唇,嫌棄地看她一眼,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停,溫柔又輕巧。臉上的表情與手上的動作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褪去了丞相那層老奸巨猾的皮,露出了一個別扭孩子的天性。

要是湛盧在,肯定是要被驚一跳的。可惜湛盧去做別的事情了,整個內室就他們兩人。

拍着拍着,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在野自己也困了。他心裏對姜桃花已經有了高度的戒備,本是不應該在這裏睡的,但是又實在太累,不想動彈,以至于漸漸陷入睡夢裏的自己還一直在掙紮,時時刻刻想從夢裏離開。

這種糾結的情緒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醒來。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姜桃花的一雙眼睛,清澈裏帶點迷茫,傻愣愣地看着他。他完全可以從她的眼睛裏看見自己——同樣帶着點茫然,毫無戒備的自己。

心裏一沉,沈在野翻身而起,扯了一旁的外袍就披在了身上,臉色難看得很,大步就離開了。

“他有起床氣啊?”桃花愣愣地問了一句。

青苔捧着水盆,有些古怪地道:“大概是沒睡好吧,主子您先洗臉。”

“嗯。”

睡了一晚上,又用了藥,桃花今日的氣色雖然還是不好,卻不至于像昨天那樣跟死人似的了。勉強洗了把臉,她還是要繼續躺着。

“顧氏那邊出事了麽?”

青苔點頭:“如主子所料。”

還真是這個套路啊?姜桃花樂了,能按照她想的發展,那她就會有與沈在野談判的籌碼。

沈在野骨子裏就很看不起女人,要是不讓他明白自己的價值,他可能還會覺得殺了她更省事。他這回想破了院子裏立的規矩,攪亂這一池靜水,從而得到什麽,她可以幫忙。

但是,想順便讓她成為衆矢之的,被困這宅院之中不得動彈,沒有多餘的精力與南王往來,那就是他想得太簡單了。

自大的男人,總是要吃點虧的。

沈在野出門就找禦醫來問傷勢。

禦醫一臉疲憊地道:“下官已經盡力了,娘子的命可以保住,但後續需要好生調養,否則就會落下病根。這回失血過多,傷口過長,少說也要靜卧半月,補血益氣。等拆了線,下官再來複診。”

“半個月?”眼神微動,沈在野問了一句:“要是半月之中沒有靜卧,反覆折騰,又會如何?”

禦醫一愣,擡頭看他一眼,眼神瞬間古怪了起來:“若是不靜養,傷口崩裂,貧血暈眩,受苦的還是娘子自己。丞相若是當真疼惜娘子,也該忍着些。”

心裏在想事情,沈在野也沒注意聽後頭的話,只當是醫囑,就有禮地颔首:“知道了,有勞。”

禦醫嘆息,背着藥箱轉身離開,心想外頭傳言沈丞相愛好女色也不是空穴來風,人家都傷成這樣了,還惦記房事,聽他說這話,竟然也臉不紅心不跳的!現在的年輕人啊……唉。

目送禦醫離開,沈在野甩了袖子就往臨武院走。姜桃花既然半個月不能動,那他平時留個人在争春閣看着就行了,晚上再來上演恩愛戲碼足矣。

說了三天都會在争春閣,那接下來要被擠掉恩寵的兩個女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顧氏已經被他貶了一頭,只等再踩一腳,娘子之位就會空一個出來。下面兩個女人的态度,也會決定她們的恩寵變化。

他這後院裏,每個女人都與朝中勢力有關,且關系深重,處理起來不是那麽簡單的。

當今皇上有四位皇子,皆已封王。景王雖然是歷來最得寵的,但最近瑜王勢頭大盛,兩人誰高誰低,一時還不清楚。後頭的恒王雖然勢力不大,但文采斐然,頗懂治國之道,也有野心,未來形勢也不一定會差。

最後是南王。

唯一沒有往丞相府裏塞女人的,就是南王。

微微勾唇,沈在野擡頭看了看這大魏的天空。巍峨大國,皇帝正值盛年,國力強盛,百業俱興,真是一個很好的國家啊……

像極了一把鋒利的絕世好劍。

收回目光,他低聲吩咐:“湛盧,将府上剛進的汗血寶馬牽去景王府吧。”

“是!”湛盧應了,轉身去辦。

相爺不在争春閣了,金玉就連忙悄悄回去知會了顧懷柔。等午時下人都去吃飯了的時候,顧懷柔便悄無聲息地進了桃花的屋子。

姜桃花在吃飯,雖然她沒什麽胃口,但是為了身體能盡快好起來,還是逮着什麽吃什麽。顧氏進來的時候,她還在跟雞腿做鬥争。

“啊,你來啦。”轉頭看見人,桃花擦了擦嘴,笑眯眯地看着她:“臉色不太好,是外面太冷了嗎?”

顧懷柔站在床前看着她,眼神冷冽:“春天到了,外面怎麽會冷,冷的只是人心而已。”

神色不變,桃花指了指床邊,溫柔地道:“先坐下,站着怪累的。”

“你是不是很得意?”臉色微沉,顧懷柔不悅地盯着她:“被你料中爺重罰了我,你很得意吧?”

火氣好大啊,看來沈在野還真沒留情?

收斂了神色,姜桃花一本正經地道:“我沒什麽好得意的,倒是有些同情你,早聽我的話不就好了,非得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顧懷柔想發火,可心裏到底是有些怕了,咬了半天牙也只能低下身段來,在床邊坐着道:“我想不明白!”

“你不明白爺為什麽重罰你?”

“是!”

桃花笑了,伸手指了指自己:“因為爺不想讓我好過啊,所以首先,就會讓這院子裏的人不好過,而且賬都算在我的頭上。”

微微一愣,顧氏皺眉:“什麽意思?”

“比如這回的事情,若是昨日我未曾同你說那些話,那今日爺重罰于你,你還會上門來跟我說話嗎?”桃花抿唇:“以你的性子,多半是會懷恨在心,以後一有機會,肯定會往死裏整我,是不是?”

心裏一跳,顧氏別開眼:“我不是這樣的人,誰…誰會那麽小氣?只是你搶我恩寵是事實,害我被重罰也是事實,以後你犯錯的時候,我肯定不會輕饒了你就是了。”

話是這麽說,顧懷柔心裏明白,自己會做的可能比姜桃花說的還嚴重,指不定就故意弄些東西來整她,以平心頭之恨。

桃花笑了笑,也沒反駁她,只道:“不管怎麽說,你我這梁子算是結大了,以後相互敵對,各自都不會安生。但實際上,我是無辜的,什麽也沒做,平白多了你這一個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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