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巧9號

第 31 章 chapter 31

chapter 31

哨聲響起,蔣丘在喊整隊集合。

雙方隊員在場外線站定,等待開場前,江期時不時地瞄向觀衆席,餘安的眼神一直追着他,從剛才就是。

江期心中一喜,是他連日來心裏最美的一次。他心裏怎麽想的,臉上一點也掩飾不住。等回過神時,發現連文樂一直在旁邊瞅着他,欲言又止地難以開口,許是他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好直接問他,“哥,你還挺有信心?”

他指的是比賽,可江期想的卻是餘安,完全是兩碼事。

“沒。”江期轉瞬收回目光,實話回答。他望向對面打了雞血的隊伍,直覺這場比賽可能不會盡如人意。

裁判又吹了聲哨,雙方走到網下互相友好地握手。樊游作為招興二中的隊長,在與賀集握完手後,不經意地往江期那瞧了一眼。他與剛才明顯狀态不同,以為他們商量了什麽新戰術,一顆心沉入谷底,直抵馬裏亞納海溝。

事實上,是樊游多慮了。

今年達陽一中新鮮血液不多,這支隊伍六月剛畢業了一名主攻,之前的主力隊員幾乎都畢業了,連文樂和賀集都算老人了。

江期後期融入,團隊幾乎是重新研究了打法。他個人實力雖然不錯,但是團隊協作總是差那麽一點點。

他和二傳的連文樂同樣在磨合,練習賽還看不出,友誼賽是因為對方太水,但是碰到真正的硬茬時,就顯現出來了。

招興新一屆的球員們特別張狂。

打法相比軟榻的達陽,速度快,手法狠烈。他們的主攻是一個高一棕毛小子,身高比江期矮一點,但因為有樊游二傳準确的判斷,壓制了江期慣有的打法。

第一局比賽,25:17,輕松被招興拿下。

江期倒還好,連文樂心态卻崩了。

大概是上次友誼賽給了他過高的自信,這一回碰上去年八強,幾乎在任何方面都在壓制他,自然禁不住打擊。

休息空隙,江期擦着汗,本想安慰一下他,沒想到他被戎馳拽走了。

兩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半天,最後連文樂倒是笑着回來了。

蔣丘挑了挑眉,看來戎馳說話比他好使,倒也省了不少事。

不過比賽最終還是2:1輸了,在蔣丘的意料之中,江期也沒覺得意外。

所有人垂頭喪氣地回到更衣室,按照達陽一中每年的成績,贏過去确實不太可能,但是第一場就輸也太慘了點。

蔣丘倚在門上,看他們坐在長椅上默默不語,嗤了一聲,“這就受不了了?”

連文樂一向樂觀,這回也不敢應聲了。整場跑下來,他們能明顯感覺到體力和對方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賀集悶頭說:“就這成績今年能不能出省?”他這會兒有點喪失信心。

“為什麽不能?”蔣丘叼着煙,沒點着,斜了他一眼,“行了,早點遇上也挺好,後天還有比賽,今天下午就放半天假,明兒再訓練。”

招興二中體育館作為主場,連着三天都有比賽,他們隔一天還要跟永城來的學校比一場。

蔣丘說完剛要離開,手放在把手上遲遲未動,背着他們又說:“你們欠缺的可不只是團隊精神,扪心自問,你們的體能,基本功有沒有夯實?”

話落,剛才還在抱怨的隊員瞬間安靜下來。

教練說得沒錯,整場跑下來,真正能撐過全場的只有江期。

他雖然也喘着粗氣,但頻率很規律,不像他們,到後來幾乎已經跳不動了。

而招興二中的人,跑動迅速,接球幾乎不失誤,這就是差距。

蔣丘不再多說,大家心裏都有數,真想進全國賽光靠嘴上說說可不行。

他們能混,他比他們還能混。

他們要在招興待三天,下半天自由活動,但蔣丘在群裏明令規定,不可以亂跑。

離開家的半大小夥子跟脫了缰的野馬,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網吧包宿。

他們需要發洩一下,主要途徑就是打打游戲。

一夥人商量好對策,問到江期時,只見他搖了搖頭,他不感興趣,現在困得眼睛幹澀,只想回賓館好好睡上一覺。

他沒跟大隊伍一起,最後一個離開更衣室的時候,一出門就看見等在外面的餘安,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腳步登時停下,視線一滑就落在他手上的肘拐。

江期愣住了。

剛才在觀衆席上他并沒有注意到,這會兒看見這個肘拐,頓時覺得極其刺眼。他眼眶一熱,說不上什麽感覺,心揪的一下,疼得他恍惚了。

“你的腿,竟然這麽嚴重?”江期忍不住開口問道,說話時都不知道該怎麽去想措辭。

餘安回過神,看了看自己的右腿,微微一笑,“還好,不過得用幾天。”他輕描淡寫地回答,不知是自己無所謂還是不想讓江期想太多。

江期喉嚨一梗,在這裏談愧疚有些不分場合,另一邊陸陸續續出來一隊人,是招興二中的球員。還不等他繼續說,那頭跑來一個人,停在他面前,是招興二中主攻,那個棕毛小子,只見他擦了擦手上的汗,伸出手來,“你就是江期?”

他一怔,護着餘安把他拉到自己旁邊,然後才看向那小子,他确定今天是第一次見他,不知道他哪來這麽大的熱情,何況剛剛兩隊還像仇人似的比賽。

“嗯。”江期點點頭,同他握了握手。

“我看過你的比賽!去年的!你可太厲害了,你就是我偶像!”棕毛小子笑嘻嘻地說:“不過是視頻,今年能對上偶像,可真是太好了!”

他這話知道的是崇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嘲諷。

餘安直勾勾地盯着棕毛小子,這小子的眼神看向江期時熠熠生輝,讓他很不舒服。

江期慌忙瞥了餘安一眼,連忙道:“是…是嗎?那下次再見了。”

“好的!期哥!”從江期到期哥,一瞬間好像親昵了不少,江期撇開關系,“別,還是叫江期吧!”說着,看向餘安,“走..走吧!”

餘安點頭,臨走前不忘去看那小子,見他依舊沒動,望着他們離開,甚至在餘安回頭時,還朝他也笑了笑。

呃,說不出來的讨厭,餘安默默想。

兩人走得很慢,江期覺得應該說點什麽,于是,他問:“你在等我?”目光依舊在他的右腿上,黑色長褲包裹下的腿,什麽也看不到。

“嗯,他們說你要自己走。”餘安回答。他跟着鐘蘇秦玉姣偷偷來看比賽,沒想到他們前腳剛到招興,後腳沈遇聞就跟過來了。比賽完,他求了沈遇聞好一會兒,想去找江期,最後還是蔣丘在旁邊勸了幾句。

對于他們哥倆兒的事,蔣丘很少發表意見,但自從班費事件之後,他忽然起了家長範兒,當然多數還是幫餘安多一些。

餘安在醫院躺了半個月,兄弟倆都瘦了一圈,蔣丘每天學校醫院兩處跑,折騰倒是折騰,但是甘之如饴。

“我…想睡覺。”他在困意和餘安去玩之間掙紮了好一會兒,打大腦的精力已經達到極限,比賽時興奮地餘韻一過,只剩下無盡的困頓。

他猶豫了半天,餘安單獨來找他,他不想浪費時間。

“那吃點飯再補覺。”他說得很随意,叫江期內心那番糾結掙紮弄得很多餘。

最後兩人一商量,不如回賓館叫個外賣随便吃點。

他們球隊住的賓館離學校不遠,餘安一身簡從,就背了個黑色斜挎包。他拄着拐走得不快,江期亦步亦趨地跟着,生怕他摔倒。

期間,江期還接了個連文樂的電話,旁邊吵吵嚷嚷好像在餐廳。

“江期,餘安在你旁邊麽?”

他看了眼身邊的人,嗯了一聲,“怎麽了?”

“秦玉姣說他上了個廁所就不見了,散場了也沒回,最後還是聞哥說他去找你了,問問在你旁邊不?”

“哦,你們幹嘛呢?”他象征性地問了一句,聽連文樂的語氣不似剛才那般喪氣,好像陽光了一點。

“吃飯,你來嗎?”

“不去了,我睡覺。”說完,他就挂了電話。兩人已經進了他的房間,門一關,聲音頓時隔絕在外面。

江期很想沖個澡。

餘安點頭,“你吃什麽,我叫外賣。”

“随意。”

等江期從洗手間出來後,外賣已經到了。他餓得前胸貼後背,一口氣吃了兩盒米飯,菜也婁到底,心滿意足地喝了半罐可樂,拍着肚皮躺在床上,順便打了個飽嗝兒。

剛才吃飯的時候,餘安就發現他手指上的傷,直到他躺下後,他才問:“你的手指破了?”

江期一怔,擡起手看了眼手指,一整場比賽下來他都沒怎麽注意到,這會兒隐隐有些疼。無名指尖紅腫幹裂,應該是扣球時磨破了,他想起本該用繃帶纏手指的,因為看見餘安之後竟忘了。

他解釋了一番,卻看見餘安饒有興趣的盯着手指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聽見他開口問道:“怎麽纏?”

江期只愣了幾秒就掏出了繃帶。只見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喚他過來,然後柔聲說道:“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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