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來自琺國的大美人
陳盡安覺得自己現在哪裏都不對,身上所有的反應都是他之前十幾年沒感受過的。
他洗完後鑽進被窩,側躺着面朝牆那邊,企圖裝作已經睡着了。
身旁的被褥微微陷下,陳盡安趕緊閉上了眼,直直躺着一動也不動。
那人嘆息一聲,沒像往常一樣和他躺進一個被窩裏,而是窸窸窣窣又翻出另一床被子蓋在了自己身上。
陳盡安睜開了眼,攥緊胸前的被子,想:‘他為什麽要嘆口氣,他為什麽不跟我蓋一張被子了?是因為我非要親親?還是因為我明明沒睡卻不理他?’
可憐三狗那麽粗神經的一個人,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副患得患失的樣子。
陳盡安聽到自己的胸腔發出急促的咚咚聲,他實在是受不了了,掀開被子半坐起來,拉過江子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我,我這裏跳得好快,我會不會是病了?”
江子霖一驚,下意識就要把手抽出來,但陳盡安下了大力,他一時竟沒能成功,被迫摸上了陳盡安的心口。
老處男江子霖是第一次和異性這麽親密,觸手是軟中帶硬,不似他年輕時那群狐朋狗友說的那樣綿軟。
他困惑了一瞬,說服了自己,每個人都不一樣,他的妻子本就異于常女,這裏不一樣也是正常的。
于是他真的擔心起來,怕小妻子是不是真的生了病,開始認真感受掌下的律動。
掌心的律動似初生的小鹿,一下下撞着,撞進他的心裏,讓他的心跳也跟着亂了。
他忙收回手,幹咳兩聲,說:“沒事,你這不是病了,快睡吧。”
陳盡安咬了咬下唇,徹底把自己的被子撥開,鑽進了江子霖的被子裏,從他的臂膀處冒出頭來。
“我自己睡,太冷了,睡不着。”
晚春了,怎麽會冷。江子霖明知道這個道理,卻還是被鑽出來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撓到了癢處,無奈給陳盡安裹好,用胳膊圈住了他。
能怎麽辦呢,自己的媳婦,都主動鑽進他懷裏了,還能再推開嗎?
他是可以忍,但不是無情啊。
陳盡安舒服了,枕在江子霖胳膊上想:‘難怪那艘畫舫上的人都那麽喜歡嘴對嘴,原來這是這麽一件舒服的事。但是相公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隐,不想讓我多親親……那就以後再說吧!’
江子霖回到江家沒多久,年前來信說要回來的江家二爺——江子行,也到了江家。
江子行比江子霖小了四歲,從十八歲時就出國留學,直到今年,已經過了五年。
五年都沒見到自己兒子的二姨奶奶非常激動,哭哭啼啼地抓着江子行說個沒完,完全沒注意到身邊還跟着個金發碧眼的大美人。
這大美人也不尴尬,主動脫下帽子朝江子霖伸出手:“您好,我是哈爾森,是江子行在琺國的朋友。”
他的金發映着陽光,和他的笑容一樣璀璨奪目。
江家人都看呆了。
江子霖溫和一笑,不動聲色避開他的手,轉而抱拳:“哈兄成國話說得很好,或許之後熟悉下成國的禮儀就更好了。”
哈爾森也不尴尬,從背後撈出一個小男孩,同樣是金發碧眼,但眉眼間看着又不像哈爾森那麽深邃,反倒是更像成國人一些。
哈爾森咧嘴一笑,說:“這是我與子行的孩子,叫郝元景,今年已經四歲了!”
還在安撫二姨奶奶的江子行聽到這話,立馬扭過頭來急匆匆說:“哈爾森你又在胡說了!大哥你們別聽他的,這孩子跟他半分錢關系都沒有!具體的我之後再跟你們說。”
結束了寒暄,衆人擁簇着回了正堂。
落了座,一向不愛與人不同的四姨奶奶卻罕見表示失陪,要回屋休息。
老太太允了,江子行卻站起來追了幾步,一句“谷争……”欲說還休。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三太太更是眼睛都放了光,恨不得下一瞬就能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彎彎繞繞。
哈爾森看看這個,望望哪個,多看了坐在門口的周大雨幾眼後,開口說:“子行你不如先給我們互相介紹認識認識吧?你與方才那位‘谷争’小姐的事來日方長,五年都過了,還急于這一時嗎?”
江子行如夢初醒,失魂落魄坐下,慢慢說道:“哈爾森是我在琺國結識的朋友,我初到琺國,他幫了我很多。此次與我一同回國,是想脫離他的家族,來成國尋找機遇。”
“郝元景,的确是我的兒子,但和哈爾森沒什麽關系,都是……是我一時糊塗犯下的錯誤,他的母親生下他就離開了……”
這個重磅炸彈扔下來,江家衆人都驚了。
未婚生子,無論男女,在成國人看來都是十分離經叛道的事情,而江子行在這麽多年的家書中從未提過他有一個這麽大的孩子。
老太太站起來就要責罵江子行不尊禮法、罔顧綱常,被江子霖攔下了。
“二弟或許有什麽苦衷,母親不如先聽一聽再說。”
大姑奶奶喝了口茶,她自己都算是個外來戶,除了在做生意的事上能說上幾句,在其他事上是沒什麽發言權的,她也不打算多說什麽。
三太太則是高豎起耳朵,她已經許久沒這麽滿足過了,這個從未見過的二伯一回來就帶來這麽多秘事,可比唱大戲的要精彩多了。
陳盡安還沒搞清楚狀況,他很難在非特定目标身上分配注意力,所以他才顯得非常遲鈍。
二姨奶奶先是震驚,再不斷打量自己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長得跟人不一樣的大孫子,倒是很快就接受了。就算是無關的小孩,她都能哄上幾哄,更別說這還是她親親的大孫子了。
周大雨還跟之前的每一次聚餐一樣,嚴肅地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哈爾森舔了舔嘴唇,伸手一指周大雨,直接換了個話題:“這位又是你的什麽人呢?你的父母姨娘,兄弟姐妹,這些我都聽你說過,可這位帥哥怎麽從沒聽你講起過呢?”
江子行正想着要怎麽說郝元景的事,被哈爾森這麽一帶,就忘了自己剛剛準備要說什麽,轉而回答他:“這是……這好像是家裏的……”
他還真不知道周大雨是誰,他出國的時候周大雨到江家沒幾年,老太太連活兒都沒給小周大雨派,就這麽在家裏養着,直到大了他才主動說要去馬房幫忙。
江子行朝大哥投去求助的目光,江子霖接收到了,笑着介紹:“他叫周大雨,是江家的恩人,幫了江家許多忙,說是恩人,其實更是親人。”
周大雨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內心茫然,但面上仍是一片冷峻嚴肅之色。
哈爾森撩了一把自己齊肩的金發,說:“不知大雨哥年方幾許?可有婚配?可有情人?身高如何,手有多長,尺寸……又是幾許呢?”
周大雨的嚴肅臉隐隐出現裂痕,他沒想到這個外國人竟然毫不顧忌在場還有女眷,什麽都敢往外說!
江子行一看哈爾森就要如脫缰野馬一去不返了,趕緊抓住了他的缰繩,說:“哈爾森你坐了這麽久的船,又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一定累了吧?我去給你找間屋子,你好好休息休息!”
“嗯哼~”哈爾森見好就收,被帶出正堂路過門口時還摸了把周大雨的胸肌。
?周大雨的嚴肅臉徹底裂開,黒成了鍋底。
家裏多了幾個人,三進院也顯得有點逼仄了。
三太太主動搬進了後罩房,把內院西側的北間讓給了二老爺,郝元景也自然跟着二老爺一起住了。
哈爾森則是在得知周大雨住在門房後,帶着手提箱就住進了外院的倒座房,任是江家人說破嘴說這是下人住的,他也不聽,就要住在這離周大雨最近的地方。
在打聽到周大雨還比他小四歲之後,又成天逗着讓周大雨叫他哥。
如此,江家熱鬧不少。
安置好了,江子行才可算有機會把自己的事情講清楚。
他當年剛到琺國,下了船就被一個琺國女人迷暈了,身上的金銀被搜走了不說,還被強制奪去了童子身。
後來這女人懷了孕,從江子行那裏搜刮走的金銀也用完了,就又賴上江子行,非要他負責。
江子行本就被搶光了金錢,哪還有餘力再負擔起另一個人的生活,更何況這女人有了錢就去賭,就連給她的食物也能被拿去上賭桌,短短數月,原本意氣風發的江子行就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了。
幸虧這時碰見了哈爾森,哈爾森幫他找了律師,趕走女人後又收留了他,借錢給他去了大學。
雖然那女人最後還是把孩子生下來扔在江子行住所門口,但她再也沒去找過江子行,他這才能過上幾年較為平靜的求學生涯。
盡管他不知道郝元景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他仍然磕磕絆絆養大了這個剛生下來就沒喝過母乳的小嬰兒。
聽完了江子行的自述,江子霖拍拍他的肩膀,說:“回來了就好。”
他又問:“以後可有什麽打算?”
江子行點點頭:“我想開個醫館,我在國外學了五年的醫,回來應該也就是做這個了。”其實他有更大的理想,但他怕說出來讓家裏人擔心,就埋了起來。
江子霖說:“也好,江家雖然不比從前,給你撥個商鋪做醫館的實力還是有的,你需要什麽,盡管和大哥說。”
他遲疑了一下,又問:“那位和你同來的哈爾森先生,他又是作何打算呢?”
江子行說:“具體的我不太知道,但他在琺國的時候是做生意的,來成國應該也是想做生意,他知道我們家是商人,應該之後會親自跟大哥說。”
江子霖思索稍許,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