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小人
第二日晚上，李昭特意來鐘籬宮與顏暮一同用晚膳。
李昭關心道：“顏小姐，昨晚休息的如何？宮裏侍候的人可還滿意？”
“挺好的，多謝太子殿下關心，只是殿下叫我顏暮就可以。”顏暮語氣依然冷淡。
一想到自己被迫和承宇分開，被迫進宮，面對太子這個始作俑者，她始終無法釋懷。
“好，顏暮，多吃點菜。”李昭夾了塊落蘇放在顏暮碗裏。
“太子殿下，還是我自己來吧，我不喜歡吃落蘇。”
李昭尴尬地點了點頭，便不再夾菜了。
他能感受到顏暮對自己的冷淡，雖不知吳直是用了什麽法子才讓她同意進了宮，但是在看到顏暮，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李昭便不再想去追究其過程了。
那些對他來說并不重要，哪怕吳直用了不恰當的手段，他也不在乎了，只要顏暮此時在他身邊，以後永遠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至于她的心，他有的是時間去慢慢捂熱它。
用過晚膳後，李昭提議想帶顏暮在皇宮的禦花園轉轉，被顏暮拒絕了，表示自己沒心情，只想好好歇着。
李昭自覺無趣，便也不勉強她。
顏暮擡頭望着夜空說道：“竹青，你說待在這裏與待着家裏有什麽區別？”
“嗯，這裏比家裏大，太子也不拘着你，白日裏太子說過了，小姐若是想出去轉轉，可以讓他陪你，若是覺得不便，也可以讓宮裏的宮女太監們陪着。”
顏暮心想，是呀，這裏可比家裏大的多了。
顏暮神色黯然道：“可是為何我還是開心不起來？”
“因為這裏沒有老爺夫人，也沒有承公子。”竹青毫不避諱地說道。
“是呀，爹娘不在，總感覺自己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也不知道承宇哥哥從縣衙大牢出來沒有？”
雖不知道承宇哥哥知道自己進宮後會是什麽反應，但顏暮猜想他大概會很失落吧。
“小姐，你不會孤獨一人的，你還有我呢。”竹青走到顏暮身邊抱住她道。
“是啊，還好有你，不然這漫漫長夜，該如何熬過去。”
“小姐，其實我覺得太子對你挺好的，雖然他讓你進宮的方式有些不厚道，甚至有些過分。”
顏暮心想，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現在來對她好，就像打了你一個巴掌再給你一顆甜棗，這樣的好試問誰會喜歡？
吳直這幾日不知為何，總覺得很不安心，許是做了虧心事，怕太子知道自己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才讓顏暮進了宮。
尤其是看見太子天天一副高興樣，吳直更是覺得心裏不安，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自己都是為了清璇，只能對不住這位顏小姐了。
吳直實在睡不着，便在東宮外走來走去，琢磨着要不主動和太子交代，但又怕太子一氣之下把自己趕回尚膳監。
這被趕回尚膳監倒也沒什麽，就是怕他萬一砍了自己的腦袋給顏小姐賠禮道歉，那可不好了。
吳直摸了摸自己的頭，想想都疼。
心裏甚至還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
正想着呢，突然看到對面走過來兩位女子。
吳直還以為哪個宮的宮女這麽晚還在東宮外走動，想着上前教訓兩句，結果等二人走到吳直面前時，吳直瞬間傻了眼。
自己千辛萬苦要找的清璇，居然，這麽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吳直正想上去相認時，突然想起自己此世是太監，若是被清璇知道了，肯定得笑話自己。
吳直趕緊背過身，又一想不對呀，自己有記憶，清璇和溪珩是沒有天界記憶的，他怕什麽？
顏暮和竹青看着前面鬼鬼祟祟的吳直，滿臉不解。
竹青小聲道：“小姐，這人好奇怪，別是什麽不正常的人吧？”
“別胡說，這裏是皇宮，而且咱們還是在東宮裏，怎麽會有不正常的人？”
竹青想想也是。
待顏暮走到吳直跟前時，吳直突然轉過身把顏暮和竹青吓一跳。
“清璇，我終于找着你了。”吳直開心道。
許是太激動了，連說話的聲音都帶着點哭腔。
只不過他這一下，把顏暮和竹青吓得不輕。
“你～你～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有何目的？告訴你，我打架可是很厲害的，你～你若是亂來，我可是會打人的。”
竹青緊張的口齒不清，話都說不利索了，捏緊拳頭，牢牢地擋在顏暮前面。
“別緊張別緊張，我是這東宮裏的人，我叫吳直。”吳直意識到自己有些吓着人了，趕忙解釋道。
“什麽？你就是吳直？”顏暮驚訝地問道。
他不就是那個把承宇哥哥送進牢房，還給自己留信要挾自己進宮的那人嗎？
顏暮昨日還想着進宮時看看這吳直到底是何許人也，沒想到他就這麽出現在自己面前了，看樣子，确實不像個好人。
“竹青，我們走，別和這種無恥小人說話。”顏暮拉着還沒反應過來的竹青便要離去。
吳直連忙跑過去攔住她們二人的去路。
“清璇，不對，這位姑娘，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吳直嬉皮笑臉地問道。
顏暮憤憤道：“有什麽誤會？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
“姑娘，我是真的不清楚呀，還請你實話告知。”
吳直想了想，自己真的不記得有對宮裏的小宮女做過什麽，再說若是自己之前真的見過她，他怎麽可能認不出她。
“我懶得理你這種無恥小人，走，竹青。”
“還請姑娘告知姓名再走。”吳直死皮賴臉地追了上去。
若是不知道姓名，今晚再錯過，日後想要再找到清璇，可不是件易事了。
“好，告訴你也無妨，以防你幫某些人幹了太多缺德事忘了。”
顏暮轉頭對竹青道：“你來告訴他。”
竹青氣勢洶洶地對着吳直一字一句地說道：“聽好了，我家小姐叫顏～暮。”
在聽到“顏暮”二字後，吳直瞬間覺得晴天霹靂。
吳直想着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不甘心地又問了一遍：“姑娘，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顏暮生氣道：“本姑娘叫顏暮，聽清楚了嗎？你個無恥小人，缺德太監。”說完顏暮便帶着竹青生氣地離開了。
本來就因為他利用承宇哥哥逼自己入宮的事很不爽，如今還死皮賴臉的好意思問自己名字。
吳直感覺自己差點喘不上氣，愣在原地遲遲不敢動，心想自己到底造了什麽孽呀，費盡心機弄進宮的人，居然是清璇，還對她用了這麽下三濫的手段。
這清璇恐怕這世都不會原諒自己了，一想到這吳直兩眼一黑往後直直倒去。
顏暮聽到後面傳來“咚”的一聲，趕緊問邊上的竹青：“竹青，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竹青亦是小心翼翼地回道：“聽到了，小姐你是不是也聽到了？”
顏暮點點頭，兩人像商量好了似地回頭一看，結果發現吳直睜大着眼，直直地躺在地上。
顏暮和竹青見到此場景，面面相觑。
“竹青，難道我剛才罵得太狠了？”顏暮看了地上的吳直一眼，小心翼翼地問道。
竹青點了點頭。
“小姐，他不會是死了吧？”竹青此時有點害怕了起來。
“竹青，你別吓我。”
兩個人吓得抖抖瑟瑟的，不敢上去确認。
“完了，小姐，這人一動不動的，肯定死了，太子不會把我倆抓起來吧？我還沒吃過皇宮的美食呢，我可不想死。小祿子還答應我，明日給我帶尚膳監做的糕點呢。”竹青哭哭啼啼道。
顏暮吐槽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吃，趕緊上去瞧瞧，萬一還有救呢。”
正當顏暮想上去仔細查看時，吳直突然一骨碌地站了起來，吓得顏暮還以為詐屍了，差點當場心症發作。
顏暮心想還好有心理準備，不然此時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
“你到底活着還是死了呀？”竹青驚慌地問道。
顏暮打了下竹青的腦袋說道：“當然活着呀，你想什麽呢？”
竹青想想也對。
“竹青，既然他沒事了，我們趕緊回去吧，這人看着太瘆人了。”
顏暮拉着竹青就往鐘籬宮跑，結果湊巧遇上正帶着小祿子有事外出的李昭。
顏暮一個沒注意差點撞上李昭時，結果李昭條件反射地躲開了，顏暮直接摔進了李昭身後的小祿子懷裏，小祿子趕緊扶住顏暮。
等李昭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的時候，小祿子的雙手還扶着顏暮的肩膀。
李昭和竹青齊齊地瞪了小祿子一眼，吓得小祿子一把推開了顏暮，雙手拼命地揮着，表示自己什麽也沒做。
只是他這一推，差點把顏暮推倒在地。
李昭和竹青趕忙扶住顏暮，待顏暮站穩後，三個人又瞪了一眼小祿子。
此時，小祿子的內心十分複雜，覺得自己好像做對了又好像做錯了，又好像做什麽都不對，只能低着頭不敢看他們三人。
顏暮行了個簡單的禮就與竹青回了鐘籬宮，留李昭和小祿子在原地。
而吳直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睛直直地看着鐘籬宮的方向。
李昭走到吳直跟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直子？小直子？”
李昭喊了兩聲他都沒反應，便招呼小祿子趕緊過來。
李昭疑惑道：“他這是怎麽了？”
小祿子看了看，回道：“不會是中邪了吧？難怪剛剛顏小姐和竹青跑得這麽慌張。”
小祿子伸手拍了拍吳直的臉，吳直這才回過神來，看到是李昭連忙彎下腰。
“小直子，大晚上的你站在這發什麽愣呢？”
吳直想了想，總不能直接告訴他是因為他把自己的心上人給弄進了宮吧，這要是讓他知道，那還不得把自己發配出去，遠離顏暮。
吳直解釋道：“殿下，小的剛剛經過這時，碰巧遇上了顏小姐，就打了聲招呼。”
李昭心想，你打招呼就打招呼，幹嘛還神神叨叨地站在這一動不動像中了邪一樣，還把顏暮和竹青吓成那樣。
“趕緊回去吧，以後夜深了就別在外面亂晃悠，免得吓着人。”
“是，小的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