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劇

第 81 章 厚字典

厚字典

梁殊內心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

但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功夫,白潇潇的聲音就這麽回蕩在耳邊。

“徐叔叔?您找我什麽事?”

徐池聽見熟悉的聲音後,明顯放心了不少:“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上次聽你說喜歡吃槐江的桃酥糖,我這剛好有人送了不少來,你到時候給梁殊留個地址,叔叔給你寄過去一些。”

白潇潇打了個哈欠:“那先謝謝徐叔叔了。”

徐池發現一切正常,看了眼時間,也意識到現在太早了。

又和梁殊說了幾句後就挂斷了電話。

梁殊這才松了一口氣。

老徐心裏裝着別的事,顯然是沒聽見白潇潇的聲音中帶着明顯的電流聲。

其實不僅徐池沒想到。

連梁殊沒想到樓宴之的動作這麽快。

一清早地就讓白潇潇配合自己演了這麽一出。

徐池的電話挂了,白潇潇卻沒挂電話。

剛剛還相對輕快的聲音,現在聽着有些怨氣沖天。

“說吧,這麽一大清早打擾我休息,你準備給我什麽補償。”

樓宴之倒也爽快:“你提。”

白潇潇其實已經起來了,不然也不會這麽及時地看到樓宴之的消息。

但讓她提?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白潇潇在自己心中盤算了一下,然後說道:“那這樣吧,槐江的院子給我留一間,我男朋友很喜歡,有空我也想過去小住一陣。”

樓宴之:“可以。”

這麽爽快就答應了?

白潇潇還準備再多費些口舌呢。

她很了解他這個表弟,輕易不會承諾的,但承諾的事情基本都會辦好。

“那成。”

白潇潇達到目的,直接挂斷了電話。

然後房間裏就只剩下了梁殊和樓宴之兩個人。

梁殊本來還在盯着手機心有餘悸,但一擡頭,卻見樓宴之此時正在非常專注地看着自己。

她很快就想起了她和樓宴之在接這通電話之前是準備要做什麽。

梁殊反應很快地溜走,但樓宴之的動作顯然更敏捷。

梁殊掙紮無果後只能妥協。

只是自己這一妥協,再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卧室的窗簾拉了一大半,卻也擋不住窗外正午的陽光直直地照了進來。

而梁殊的臉上寫着明顯的幽怨:“回槐江你開車。”

“好。”樓宴之人倒是神清氣爽,還抽空做了個中飯。

梁殊起床看見桌面上熱氣騰騰的中餐,臉色才終于緩和了些,嘀咕了句:“還算有點良心。”

“那我們吃完飯就回去吧。”

“不急,老徐剛剛給我打電話,讓我們回去的時候買點春聯。”

梁殊聽見這話忍不住挑眉,為了确認自己沒聽錯,她還特意接過樓宴之的手機,看了眼最近的那通來電。

還真是老徐,尾號5464。

老徐怎麽還學會和樓宴之單線聯系了?

不過梁殊意外歸意外,腦子裏面想得卻是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又要到新年了?

梁殊正低頭琢磨着等會兒買完春聯要不要再買點年貨回去。

等擡頭看見對面的樓宴之。

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問題:“那你今年準備在哪裏過年?”

“槐江。”

樓宴之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睛都沒眨,就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你确定嗎?”

梁殊以為樓宴之就算不想和家裏人過年,這種新年的團圓時刻也會去找樓醒的。

見梁殊反複确認。

樓宴之挑眉看她:“不想我去槐江過年?”

這有什麽不歡迎的,又不是沒一起過過。

不過樓宴之這麽說,之前和樓宴之一起過過的那個實在沒什麽氛圍的新年,此時就具象地浮現在她腦海裏。

梁殊蹦出了一個念頭。

她跪坐起來,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去采購年貨吧,槐江地方太小買不到什麽的,我幫你也買一份布置布置你的新家。”

梁殊這麽說,樓宴之顯然是沒太明白她的意思。

梁殊心裏卻已經打定主意了。

吃過午飯,梁殊開車帶樓宴之去了北城的年貨批發市場。

不過梁殊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買對聯,而是拉着樓宴之鑽進了一家服裝店。

一樓女裝,二樓男裝,梁殊帶着樓宴之直奔二樓。

嚴江之前給樓宴之也送來了一批衣服,精致歸精致,但不保暖,樓宴之身上的這件冬裝還是楚良的那件。

真要回槐江過年,怎麽樣也要再買一件換着穿才行。

只是她在樓上挑來挑去,也沒給樓宴之挑出一件合适的。

梁殊正琢磨着要不還是帶樓宴之去城裏的商場買一件好了,店裏的老板娘就拎着兩件冬衣到梁殊的面前。

“小姑娘?給男朋友選衣服嗎?你看這個怎麽樣?”

“昨天剛到的新款,你男朋友身材好,穿上小夥子肯定看着更精神。”

“別猶豫了,這衣服不貴的,快讓你男朋友試試,樓下還有一件女款,藏藍的也很好看的,我拿來給你們兩個一起試試。”

老板娘就這麽直接把羽絨衣直接塞到了梁殊的手裏。

她順勢摸了摸這衣服的材質,好像确實挺厚實的,款式不是太驚豔,但也還可以。

她看樓宴之:“你要試試嗎?”

“我上學的時候很喜歡來這邊買衣服,那個時候買來的衣服真是又便宜質量又好。”

她上學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雖然年代久遠她估摸着帶着一點時代的濾鏡,但那些櫃子裏她還沒扔的衣服确實質量很好,做不得假。

不過她說完後,後知後覺自己是想給樓宴之買衣服。

這衣服質量再好,樓宴之也未必看得上。

她四處打量着周圍的衣架,準備把這也衣服放回去,卻沒想到樓宴之直接一把将衣服從她的手上拿了過去。

樓宴之:“既然都拿來了,那就試試看吧,你也試試看。”

“我?”

梁殊就是單純想帶樓宴之來買衣服的,她家裏的冬裝有一櫃子。

而且一半都是當時拍樂思瀾的時候,品牌方送的,基本都沒花錢。

但聽見樓宴之的話,她忽地想起了老板娘剛剛說的那句‘和這件同款式的女裝’。

梁殊:“那就試試。”

老板娘去得快,來得也快,沒一會兒就拎着衣服上來了。

兩個人花了幾分鐘換上了各自的衣服。

梁殊只照着鏡子看了一眼,其實就想買下這兩件衣服了。

這衣服拎在手上看着普普通通,但穿上效果卻不是一般的好。

“怎麽樣,我就說這衣服好看,像是量身給你們定制的一樣,你們放心,姐去進貨從來都是挑最好的拿,這個款的衣服成本高,廠家嫌不掙錢,一共就這麽幾件,都在我這呢,你們去網上買同款都買不到。”

梁殊很熟悉這種店鋪老板的套路的。

鋪墊了這麽久,這衣服的價格肯定不低。

果然,沒一會兒,老板娘就報了個不低的價格,還美名其約是打過折的。

梁殊皺了皺小臉,樓宴之還以為她是不喜歡。

“我覺得還可以?是哪裏不滿意?”

樓宴之這種前半生揮金如土的人,自然不會懂梁殊那套想砍價的小心思。

不過這樣也正好,可以讓樓宴之配合自己演一場戲。

梁殊輕咳了一聲:“嗯,看着還行,但這個顏色是不是太暗了,而且價格也有些高,要不我們再去別家看看。”

聽見這話後那買衣服的大姐果然急了。

“別啊,小姑娘,這個顏色冬天穿正好,你要是嫌價格高,你兩件都拿着,我再給你讓這個數。”

老板娘朝着梁殊比了個數字。

這次的價格梁殊倒是覺得還可以,但她總覺得還有下降的空間。

老板娘也是沒想到這個看着年紀不怎麽大的小姑娘,這麽會砍價,索性咬牙報了個最低價。

心想這兩天生意不怎麽好,今天怎麽樣也要開個張,反正最低價賣出去,她也有的賺。

“成交。”梁殊這次也很爽快。

然後樓宴之負責去結賬。

梁殊先出來一步準備去附近的店鋪裏買買對聯。

她出來的時候賣衣服這家店的老板娘還看着不怎麽高興。

等再回頭看樓宴之走出來的時候,老板娘不僅把人送了出來,臉上更是樂開了花。

梁殊起初還只是感覺有些不對,等他們在這邊的批發市場裏走了一圈後,路過賣衣服的這家店門口,老板娘又特意跑出來給兩個人塞了兩把花生糖,梁殊才終于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身旁的樓宴之。

“剛剛你付完款,還和老板說了什麽?”

樓宴之卻一臉篤定:“什麽也沒說?”

梁殊顯然不信,于是又問了句:“真的嗎?那我們怎麽只買了兩件衣服,老板這麽殷勤。”

梁殊這會兒已經走到車的後備箱了。

手上正提着東西準備放進去,耳邊聽見樓宴之的話,手差點一滑把東西都丢到了地上。

樓宴之:“不是兩件,我把這個款式的衣服都買下來了。”

“哈?那衣服呢?”

“讓她送去城南了。”

梁殊顯然是對樓宴之的這一番話驚住了,站在愣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什麽。

還是坐上副駕駛後,梁殊才感慨着說了句:“難怪老板這麽開心,要我碰上你這樣的冤大頭,肯定比她還開心。”

雖然剛剛一時間沒想明白樓宴之為什麽這麽做。

但現在想想她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她把買來的外套搭在腿上,用手機拍照搜了個同款,上面果然彈出了七八個差不多的窗口。

“喏,給你看,這種衣服怎麽可能只有她一家賣,話術,都是話術,你當了這麽多年老板,怎麽還能上這種當。”

“嗯,那我回頭讓嚴江把其他的也都買下來。”樓宴之說這話說得稀松平常。

不像是在說買衣服,倒像是在說賣白菜。

問題是以梁殊對樓宴之的了解,她知道他一定不是在開玩笑。

梁殊趕緊收回了自己的手機。

“可別,可別、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梁殊現在只後悔自己一時來了興致一定要砍價,要不也不會有現在這麽一出了。

他們中午又這麽耽擱了一陣,等到槐江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梁殊買下小院的石子路邊已經點上了燈。

但只要留意着些,就會看見原本這片已經有些荒廢的街道,這次不止她們一家點着燈。

後面的幾家也都通亮着。

梁殊在樓宴之把車子開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後面的房子已經修整好了嗎?”

“大概吧,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梁殊想着是先把買來的年貨放下一半,剩下的等晚些再送到福利院。

但等她推門進來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裏雖然都亮着燈,卻不見淩苗苗和王念。

倒是老徐的帽子挂在衣帽架上。

樓宴之站在門外看梁殊有些遲疑:“怎麽?家裏沒人?”

“嗯,不過應該沒走遠,手機都在茶幾上。”

“先進來吧,我等會去後院看看。”

說是這麽說,但最近的天氣愈發冷了,一回到這裏,梁殊觸景生情,就對樓宴之在這裏被凍感冒燒了幾天的事心有餘悸。

回來放下東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後面的茶水間去泡兩杯姜茶。

而茶水間後面的窗子正好可以清晰地看見後院的情景。

梁殊眼睛剛一掃過去,就發現後院的木栅欄那裏,和隔壁的院子開了一道門。

而那邊院子的燈顯然是亮着的。

梁殊端了杯茶遞給樓宴之:“施工隊的效率怎麽這麽高,我看後面的那道門都打通了,嚴江最近這幾天是不是一直沒走,留在這邊幫你盯着施工?苗苗她們估計在後院,我們要不要也過去看看。”

“嗯,嚴江最近一直幫忙盯着施工,今天才回的北城。”

“你想看,我們就過去吧。”

她想!

梁殊很有行動力,幹了一杯姜茶後,就又把脫下來的外套重新穿上了。

本來想着是去後院看看施工的事。

但等梁殊又把自己裹的厚厚的進來後院,卻發現後院那邊新修的房子一個人都沒有。

梁殊四處打量了半天,最終目光才聚焦在了眼前的那個樓宴之要住的房子裏。

而看那房子的外觀,似乎已經裝修好了。

梁殊有些猶疑地看樓宴之:“難道連這房子已經裝修好了嗎?”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邊的一片房子已經都被樓宴之買下來了,梁殊毫無心理負擔地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而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梁殊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是,參照了鼓樓那邊的布置?”

之前想買下小院的時候,附近這幾家鄰居的房子梁殊都去看過,當初無論是裏面的布局和裝飾完完全全不是現在的樣子。

這房子一看就是後面裝修的。

和鼓樓那邊的布置和陳設幾乎一模一樣。

擺放在客廳裏的電視機和鼓樓的也是同款,此時屏幕上正亮着光,正播放着昨天她沒來得及看得那個寵物綜藝回放。

因為梁殊參與了很久的拍攝,即便站的有些遠,也能看出這綜藝播的是什麽。

反觀樓宴之,似乎只是掃了一眼,就随口提了句:“是昨晚綜藝的回放。”

梁殊眼睛亮亮地:“你看了昨晚的那場綜藝?”

“挺好看的,要一起看看嗎?”

樓宴之的話顯然是在邀請梁殊留下。

但她看着屋子裏一塵不染的陳設,心裏倒是想進去看看,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算了。

“我們還是回去看吧,苗苗和老徐他們估計不會走遠,正好回去等等他們。”

梁殊說着已經出來了,中途還不忘回頭看了眼樓宴之:“那你是從今晚就準備住在這裏了嗎?”

梁殊剛剛随意地朝着屋子裏掃了一眼。

看那樣子,這房子裏應該已經可以住進來了,卧室的床鋪上已經鋪好了新的被子。

樓宴之還沒答話,梁殊擡眼一看,發現前院裏剛剛還空蕩蕩的屋子,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卻擠滿了人。

而且看着那幾個人身影,梁殊還覺得有些眼熟。

梁殊推開門的時候,門外的人都齊刷刷地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梁殊!你回來了?”

“導演?”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錄制寵物綜藝時的那個導演。

梁殊顯然很驚訝,無論是從語氣中還是表情裏。

因為昨天他們在群聊裏還說過話。

當時導演說這部綜藝被推上來的比較突然,他正在花時間準備後續宣傳的無聊,最近一直很忙。

這人忙來忙去,沒想到今天就‘忙’到了自己跟前。

淩苗苗正好泡了幾杯茶端出來,見梁殊疑惑,趕緊解釋道:“導演和小郭他們這次來,是想提前做一次我們之前從劇組那裏領養來動物的定期回訪,順便更新一下路路、小花栗它們的最新照片。”

“導演,給您泡了杯大紅袍,您喝茶暖和暖和。”

提起這事,梁殊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剛剛我們在後院沒看見你們,小花栗它們幾個已經被你們挪到劉叔叔家的院子裏嗎?”

她們之前拍完綜藝的時候,導演就對着一屋子沒被選上拍攝的貓貓狗狗發愁。

梁殊對流浪動物救助這種事比較有經驗,王念那邊當時為了弄得更正式些,還去北城當地的救助中心備案過。

所以結束拍攝的時候,就把這些寵物全數都接管了過來。

而且很多比較健康的在當時就都發布了領養消息,也陸陸續續被北城當地的市民領養了。

但也剩下了一些生病的,或者品相不那麽好的。

這次他們搬來槐江的時候,就都盡數帶了過來。

但因為後面那個院子裏的東西越堆越多,小動物的活動區域有限,所以她們一直想的是等開春了再租一間前面的屋子。

只是還沒等他們找到合适的,樓宴之就自己送上門了。

新的場地自然而然就定在了那邊。

淩苗苗:“是搬過去了。”

淩苗苗:“我今早和王念叫了幾個人一起搬過去的,小郭昨天和我是今年的流浪動物回訪想提前些,可能還要拍一些影像資料。”

“我們後院那邊也不是很方便。”淩苗苗趁着大家注意的時候,朝着梁殊眨了眨眼。

其實淩苗苗說到這裏的時候,梁殊就懂了。

她們做寵物賬號一直是保密的,現在主要是拍大黃和家裏除了梁小乖的那幾只小貓。

所以外面的人,還不知道這個賬號幕後的主人是她們。

導演今天起了個大早就出門了,剛剛到了又忙了一陣後,到了這會兒才終于喝上了一口水。

等他結果淩苗苗遞來的水杯喝完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樓宴之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邊還跟着一個男人。

他想到這裏,只是下意識地看過去。

結果不看不要緊,導演看過之後,才發現跟着梁殊一起走進來的男人還是一個熟面孔。

“樓、樓總,您也在這裏?”

這個綜藝本來就是海遙投資了一部分,所以導演見了樓宴之像是見了老板一樣。

反觀樓宴之倒是淡定的很。

只是随口說:“嗯,過來做客,你忙你的,現在海遙的事情白潇潇負責。”

導演經樓宴之這麽一提醒,也終于想起了這事,松了口氣。

導演的情緒看着豐富,而在一旁的徐池顯然也不差。

從樓宴之進門起,視線就放在他身上沒挪動過。

如果不是現在有外人在,梁殊毫不懷疑,老徐已經拉着他們兩個盤問最近的行程了。

梁殊也認識負責拍攝的小郭,見他手上還舉着相機,問了句:“你們剛剛回訪的怎麽樣,照片都拍好了嗎?”

小郭是個挺腼腆的男孩子,但挺喜歡梁殊的。

聽見梁殊問這事,用力點了點頭:“梁殊姐,你們把那些小動物養的很好,拍出的照片很好看。”

梁殊聽見小郭這麽說,好奇地湊過去看,只是照片翻着翻着,梁殊腦海中靈光一閃。

她記得之前說的好像是每次的回訪安排小郭和統籌部的小董,這次怎麽是導演親自過來了。

她回頭看導演。

導演本來想見到梁殊就直接切入正題的,但沒想到樓宴之也在,所以一直猶猶豫豫地沒把話說全。

等到了這會兒視線和梁殊對上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我這次來,其實還有一件別的事?”

“什麽事?”梁殊動作自然地把外套遞給樓宴之後,人直接坐到了導演的對面。

導演在來之前已經去過海遙了,但他和宣發部門的提議直接被否了。

所以無奈只能直接來找梁殊。

導演:“其實這事我們之前錄節目的時候也提過。”

經過導演這麽一提醒,梁殊顯然也想起來了。

梁殊:“是之前說等梁小乖它們長大一些,我們再聚一次?”

之前是這麽說的,但如果只是單純的聚會,梁殊總覺得導演不至于這麽大老遠地跑來一趟。

果然,導演很快又說:“如果能聚會的同時,再拍攝一些宣傳材料就更好了。”

梁殊雖然昨晚沒看成這檔綜藝,但回來的路上,樓宴之開車,她也有空看了些網上的評論。

從目前來看,這部綜藝在網上的反響很好,有不少觀衆催更的同時,也有很多人建議主創團隊在社交媒體上發布一些vlog。

只是沒想到節目組的效率這麽高。

不僅已經決定好,而且人也直接就這麽找上門了。

但梁殊既然已經退圈了,這種在公衆前露臉的事情,她肯定是沒那麽想做的。

梁殊:“我……”

她想說自己可能要好好考慮一下。

但這話還沒等說出口,就被導演打斷了:“梁殊,你的情況我從海遙那邊也大概了解了,這件事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的意願,你也不用這麽急着答複我,等你什麽時候想好,讓苗苗給我打電話就行。”

看導演那樣子,像是很怕梁殊拒絕一樣,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就叫着小郭想走了。

梁殊:“好,那我好好想想,導演您現在就準備走嗎?不留下吃個晚飯?”

“不了,不了,我正好還有點別的事,今天過來的也比較匆忙,還要急着回去。”

導演話說的飛快,甚至都沒讓梁殊送,就這麽走了。

梁殊站在室內的窗邊看着車子緩慢駛離,才終于坐下來歇着喝口水。

她這會兒才發現老徐不知道什麽時候把樓宴之拉到了一邊。

兩個人正低聲說着什麽。

等梁殊把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幾上的時候,兩個人聽見聲音才回頭。

梁殊忍不住好奇地問:“你們說什麽呢,怎麽還背着人?”

“小樓說今晚跟我回福利院那邊住,你應該沒什麽意見吧。”老徐這麽說着,視線還輕飄飄地掃了一眼樓宴之。

樓宴之臉上始終都保持着那副從容的表情,緩緩地點頭。

如果換做別人看到眼前的情景,大概就要信了,但面前的這兩個人,可以說是樓宴之最了解的兩個人。

如果說樓宴之是自願跟着老徐回去的,她是不信的。

梁殊:“老徐,他在槐江有住處。”

梁殊那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樓宴之就算不住在她這裏,也沒必要去住福利院那邊的小房間。

徐池卻大手一揮:“我知道,就後院老盧家的那個房子嘛,你們小年輕不知道,那種新裝修的房子要換換空氣,等一陣才能住進去呢,不然對身體不好。”

裝修新房不能立即住人這種事梁殊當然知道。

但這種事情也要看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誰。

普通人和普通的裝修材料是一碼事。

樓宴之讓嚴江從國外批量采購的那些天價裝修材料又是另一碼事。

實話說,梁殊剛剛去樓宴之那個新裝修的房子的時候,除了房子過于新之外,半點都沒有新裝修的那種不太健康的味道。

反而梁殊能嗅到屋子窗邊那盆鈴蘭花的沁人芬芳。

梁殊:“可是……”

“那房子是要換換空氣,晚一點住進去也好。”樓宴之說道。

梁殊的‘可是’就這麽卡在了喉嚨裏。

看兩個人的樣子,這事估摸着已經說定了。

既然這樣,梁殊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梁殊:“那成,我們回來買了些年貨回來,本來也想一會兒送去福利院,要不我們現在過去,順便過去蹭一個晚飯。”

“來吧,今晚都過來吃。”

一個院子的人,看着不多,但等上了車,一車也坐的滿滿當當。

樓宴之開車,徐池坐在副駕駛。

他一回頭就看見淩苗苗手裏拎着兩個飯盒。

淩苗苗讪讪地笑:“家裏沒有煤氣了,打電話說是明天中午才能送過來,我去多打包些回來。”

雖然她從來槐江開始,經常會這麽做,但這麽被老徐盯着看,還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可徐池關注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問了句:“你們三個人,怎麽就帶了兩個飯盒過來?”

淩苗苗是想裝三個的,但臨走之前被梁殊叫停了,她說不用帶她的那份。

她看向身旁的梁殊。

梁殊卻一臉淡定:“我們三個飯量小,兩份飯就夠吃了。”

老徐‘哦’了一聲,默默收回了視線。

樓宴之直接把車子開進了福利院的院子裏。

福利院的男孩子在外面掃雪。

下午的時候又飄了一層清雪,工作量倒是不大,但孩子們一個個捂得嚴嚴實實地,看樣子是不準備掃了雪就回去。

老徐見之前生過病的那幾個皮猴子也都在外面。

下了車就忍不住‘呀’了一聲。

“小虎,石頭,你們不是感冒剛好,怎麽出來掃雪了,行了行了,東西都放下吧,快進屋暖和暖和。”

叫小虎的男孩聽見徐池這麽說,臉上明顯有些失落。

石頭想說什麽,但見徐池這麽着急,手上的掃帚都放下了。

梁殊下了車就見了這場景:“怎麽了?一個個愁眉苦臉的?”

“梁殊姐。”小男孩齊刷刷地喊人。

梁殊眼睛一轉,就猜出了是怎麽回事:“想堆雪人是吧,不着急,喏,今天給你們帶來了一個大哥哥,等吃過晚飯就陪你們玩。”

兩個小男孩齊刷刷地‘比耶’,摘了帽子就小跑着去後面的食堂吃晚飯。

老徐撣了撣帽子上的雪:“家裏這幾個臭小子,聽你的話比聽我的還多。”

梁殊笑了笑:“我這是對症下藥,上次掃雪堆雪人落了他們兩個,這不一下雪就急着跑出來掃雪了。”

“怎麽樣?晚上要不要一起堆雪人?就是不知道你會不會。”梁殊這句是問樓宴之的。

樓宴之輕笑了一聲:“聽起來應該不是什麽難事,可以試試。”

梁殊和樓宴之雖然也沒說什麽別的。

但兩個人只是站在那裏,就顯得異常和諧。

和諧的徐池見了忍不住低聲‘哼’了一下。

“別說了,趕緊進來吃飯,在外面站着你們也不嫌冷。”

淩苗苗站在旁邊幸災樂禍:“梁殊姐,我看你和樓總是任重道遠啊。”

等說完,發現樓宴之就站在梁殊旁邊的時候,又迅速閉麥:“那個,加油!樓總,我相信你可以的!”

然後小碎步也跑去了後院。

梁殊顯然是見慣了她這樣子,一臉好笑的搖頭。

王念指了指那邊:“那我也先過去了,聽祝嬸說今天的食堂多加了兩道菜,你們早點過來吃。”

“好,我們現在就過去。”

梁殊也想跟着王念一起走過去,卻一把被樓宴之拉住了手腕。

梁殊有些疑惑地回頭問:“怎麽了?”

“你今晚也要留在這裏住?”

“啊?你怎麽知道?”老徐沒看出來,臨出門前被她抽走了一個飯盒的淩苗苗也沒看出來。

倒是樓宴之第一個發現了。

樓宴之指了指梁殊裹在羽絨大衣裏面的睡衣,還有她大衣口袋裏的眼罩和褪黑素。

梁殊發現樓宴之的眼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梁殊在樓宴之的注視下,聳了聳肩:“是啊,不然你真準備自己住過來嗎?相信我,你肯定住不慣的。”

“你叔叔會同意?”樓宴之挑眉。

這次換到梁殊的臉色有些變了:“怎麽?不想我留下陪你?那你自己住好了。”

樓宴之這次拉她的時候,顯然比剛剛更用力了一些。

她被拉了一下倒是不怎麽疼,就是站的位置和樓宴之無限貼合。

從遠處看,估計兩個人很像是抱在了一起。

梁殊小聲抗議:“快松開,被人看見了不好。”

“放心,大家都在吃晚飯,沒空看我們,不是說福利院的房間裏有些很久都不住人了嗎?不用刻意陪我住在這裏。”

梁殊掙了兩下,發現樓宴之如果存心不想放開她,她根本掙不脫。

索性不掙紮了,默默嘀咕了一句:“福利院我早就住習慣了,怎麽都能住,倒是你,好端端地答應老徐過來這邊幹什麽。”

樓宴之剛想開口說些什麽。

就被梁殊堵了回去:“別拿你那個什麽考察期來糊弄我。”

樓宴之能輕而易舉地讀懂她,她雖然不能完全猜到樓宴之的想法,但也能想到個七七八八。

樓宴之:“你叔叔說有你小時候的照片,我過來住會拿給我看。”

梁殊就知道是這麽回事。

看見梁殊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樓宴之:“怎麽?是你小時候拍的照片有什麽問題?”

“也不能說有問題吧,反正你看了就知道了,就……拍了和沒拍也沒什麽區別。”

梁殊說得模棱兩可,樓宴之也沒懂她是什麽意思。

只是還沒等繼續問。

遲遲不見兩人去食堂吃飯的老徐就跑出來喊人了。

徐池:“你們兩個站那麽遠說什麽呢?也不嫌冷,趕緊進來吃飯,等會飯菜都要涼了。”

聽見這聲在冬夜裏也清晰的聲音。

梁殊終于把自己的手從樓宴之的手中抽了出來,指了指那邊的食堂:“請吧樓老板,帶你嘗試一下食堂打飯。”

晚飯果然如王念說的加了兩個菜。

而且剛巧兩個菜梁殊都挺喜歡的。

所以晚飯她多吃了一會兒。

樓宴之本來是準備陪她的,但她磨磨蹭蹭半天也吃不好,老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說着要帶樓宴之去看看今晚要住的房間,就這麽把人帶走了。

梁殊想着反正人就在這裏,而且她今晚也不急着走,吃過飯還幫着阿姨收了收碗,再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雪明顯又下大了。

她低頭扣着帽子低頭走,本來想着直接回屋子裏的,但人剛走過去,就聽見大門口那裏有‘沙沙’地踩雪聲。

偶爾還有小男孩小聲嘀咕的聲音。

“石頭?”

梁殊看着背影就認出了門口的小男孩是誰。

石頭的手上還捏着雪,回頭看見梁殊,呲着牙朝她樂:“梁殊姐。”

“就你自己啊?”

石頭聽見梁殊問題,直搖頭:“不是,還有小虎和宴之哥哥。”

“梁殊姐你快看,這是宴之哥哥堆的雪人,是不是很好看!”

石頭剛剛人一直擋在梁殊的眼前,梁殊還沒看見他身後的那個雪人。

“呀!哪裏來的這麽多雪。”

之前院子裏掃出的雪她掃過一眼,看着并不多,肯定不夠搭一個這樣的雪人。

而且即便現在是夜晚,梁殊也看得出來那雪人用的是皎潔的白雪。

聽見梁殊這麽問,石頭探頭探腦地看向外面,等聽見小推車滾輪的聲音,才終于興奮地說。

“宴之哥哥,梁殊姐!宴之哥哥又推開了一車的雪。”

梁殊這個時候顯然也留意到朝着他們走過的樓宴之。

剛剛也一直不見人的小虎,此時就緊緊地跟在樓宴之的身後,興高采烈地說着什麽。

梁殊只得又問了一遍:“你們從哪裏弄來了這麽多的雪?這推車怎麽看着是隔壁鄰居家的推車?”

小虎直接舉手回答:“是鄰居張阿姨家裏的雪,宴之哥哥去要來的,這樣我們就能可以堆很多的雪人了,梁殊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還沒等梁殊想明白這事和她有什麽關系。

樓宴之就笑着說了句:“我和鄰居說是你男朋友。”

梁殊:“……”

如果這麽說,那确實和她有關系了。

梁殊算起來已經很久沒堆過雪人了,本來想得只是陪孩子們玩玩。

真的上手了,自己玩的不亦樂乎。

隔了很久才終于發現她的車已經被淩苗苗和王念開走了。

“哎,人什麽時候走的?苗苗也知道我今晚住這裏?”

淩苗苗本來是不知道的,但經過樓宴之不經意地提醒了一句,就知道了。

而不知道王念已經先走一步的人,顯然不止梁殊,還有此時站在窗邊喊人的老徐。

徐池:“雪人還沒堆好嗎?外面太冷了,快都進屋暖和暖和,姚老師給你們泡了熱茶,先進來喝一口。”

雪人其實已經堆的差不多了。

樓宴之平日裏看着像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但堆起雪人的手法比他們幾個還要麻利。

老徐喊人的時候,他們正在想要不要撿點樹枝裝扮一下。

梁殊:“馬上就來。”

徐池從窗邊走開,看見梁殊人沒走,也在院子裏的時候,還在犯嘀咕:“梁殊怎麽沒和那倆丫頭一起回去?我記得剛剛她們是開車走了吧。”

他年紀大了,最近記性也不怎麽好,還以為自己記差了。

等梁殊走進來,他随口問了一句後,才聽見梁殊說。

“我今晚不回去了,住這裏。”

“什麽?!”徐池這幅表情,顯然是默認梁殊準備和樓宴之住在一個房間。

梁殊看着老徐的那副表情,也是一陣無奈:“老徐你那麽激動幹嘛,樓宴之住我那個小房間,樓上不是還有其他的空房,我随便找一間住。”

聽見梁殊這麽說,徐池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警惕地問。

“你今天怎麽突然想回來住?”

梁殊:“不是說要給他看我小時候的照片嗎?那些照片我也很久沒看過了,這種事情總要有當事人在場才有趣。”

徐池之前就是随便找了個借口把樓宴之叫過來,那些年代久遠的老照片早就壓箱底了。

他本來也不是誠心準備給樓宴之看的。

但此時樓宴之和梁殊兩個人就這麽安靜地看着他。

徐池眼見着肯定糊弄不過去了:“你确定今晚回來住?樓上的房間估計一個月沒打掃過了。”

“我住哪兒都一樣,實在不行我去祝嬸的房間打地鋪也行。”

“打什麽地鋪,我們這屋子裏也沒有裝地暖,你今晚去青野那屋住,我一會兒讓你姚姨幫你一起收拾收拾。”

“不用,我自己就能收拾。”

梁殊說完偏過頭問了句:“那照片呢?”

“拿,我現在就去給你們翻。”

梁殊得逞後朝着樓宴之眨眨眼:“走,我先帶你看看你今晚住的房間。”

梁殊記得自己上次來住了幾天,屋子裏半數都被堆成了雜貨間。

青野那房間就一張床,也不急着收拾,她準備趁着這會兒理理自己那個房間。

但推開老式的木門後,屋子裏看着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擁擠。

床腳的那條過道甚至能容得下一個人走過去,明顯是清理過了。

但即便是這樣,那張床看着依然不大,夠寬,卻不怎麽夠長,今晚樓宴之要真這麽睡在這裏,人可能需要蜷着才行。

梁殊想了想。

從外面搬進來了兩個寬椅子,剛好能擋住腳下的過道那種,然後又從櫃子裏拿出了兩條褥子,疊着放在了腳下。

這回看着這床的長度才順眼了些。

“怎麽樣?沒騙你吧,這床的年紀可能比我還要大一些,之前勉勉強強才能睡下我和青野兩個人。”

樓宴之:“你從小一直睡在這裏?”

“怎麽可能,我們之前都是大通鋪的,後來福利院裏的那幾個姐姐都去外地工作,嫁人,老徐這裏沒什麽人手幫忙,我才住過來的。”

“我剛有自己單獨房間那晚上興奮的一整晚都沒睡着。”

梁殊到現在依然能想起自己搬進來的那一晚。

她以為時光慢慢地過,現在回想,卻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梁殊收起心思,看向樓宴之:“不過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帶你溜回去。”

樓宴之這次倒是不嫌棄地直接坐在了床鋪上。

樓宴之:“不用,這裏挺好的。”

“你确定?”

樓宴之:“嗯。”

梁殊想說實在不行,讓樓宴之去樓上的房間睡也行,那裏的床是去年新換的,還大一點。

但還沒等說,老徐就來了。

手上還拎着一個落了一厚層灰的盒子,手指摸到的地方,都留下了非常明顯的印子。

徐池:“走吧,你們兩個去二樓書房看。”

“天色也不早了,看完各回各的房間早點休息。”

老徐把那個盒子裏裏外外地擦了一遍後遞給了梁殊。

“您不和我們一起?”梁殊看老徐這樣子,也不像是準備和他們一起上樓。

徐池:“有什麽好一起的,你們倆看,我出去抽根煙。”

這次梁殊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老徐的煙不是早就戒了嗎?什麽時候又撿起來了

梁殊心裏揣着疑惑,但也沒多問,帶着樓宴之去了二樓。

在樓下的時候梁殊沒留意,到了二樓才發現姚老師也在二樓。

“你們來了?桌子都擦幹淨了,你們就在這看吧,我去幫你收拾收拾樓上的房間,是要住青野那間吧”

“是、不是,姚姨,不用你收拾的,我一會兒自己整理一下就行。”

姚瑤:“和我就不用客氣了,過冬前我把樓上的薄被子都收起來了,你不知道放哪兒了,你和小樓就安心在這裏看照片吧。”

姚老師壓根沒給梁殊再拒絕的機會,說完就出去了。

梁殊抱着盒子,看着書房門口的方向,一直沒動。

樓宴之:“你看什麽呢?”

“我怎麽覺得老徐和姚姨今天好像有些怪?吵架了?”

但看着又不太像。

梁殊以為自己是多心了,也沒再多想,從桌子邊給樓宴之拉出了一把椅子。

明明說着是給樓宴之看看自己小時候的照片,但到了這會兒,反倒是她更感興趣一些。

她如果記得沒錯,她小時候福利院就只有那種老式的膠片相機,拍出的照片一個比一個模糊,只有那種集體拍的大合照看着清晰一點,但清晰的程度也比較有限。

‘嘩啦’一聲,梁殊打開蓋子,把裏面的照片盡數都倒了出來。

精準地撿起了其中一張合照:“喏,你找找看吧,看這裏面哪張是我?”

樓宴之拿了過去,看得很快,一眼掃完後只說:“這裏面沒有你。”

“沒有?”

梁殊拿過照片看了眼上面的日子,才想起來這張确實沒有。

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她好像陪着青野去北城考試了。

所以這張照片裏不止沒有她,也沒有青野。

梁殊這次仔細地翻了翻那些照片,又從裏面拿出了一張:“那你看看這張,這張裏面肯定有我。”

這次樓宴之把照片還給她的速度也很快。

“第二排第一個。”

“啊?這麽快就看出來了,那看來這照片的畫質也沒有真的很差。”

梁殊幹脆把照片都推到了樓宴之的眼前:“那你再好好看看這些,裏面也有我,我小時候還上過報紙呢。”

她看老徐這盒子裏不僅有照片,還有一些以前的新聞報道裏剪下來的。

梁殊:“你先看,我去樓下倒杯水來喝。”

梁殊踢踢踏踏地走下樓,樓下卻異常的安靜。

院子裏也沒人,梁殊以為老徐這是去後院抽煙了。

等倒了杯水回二樓的時候,她卻聽見三樓的房間裏,隐隐約約傳來了一陣陣的說話聲。

“都去樓上幫我收拾屋子?”梁殊自言自語,一手端着水杯,一邊扶着樓梯慢慢往上走。

這房子的隔音并不好,梁殊還沒等走到三樓,就聽見了那間虛掩着的房間裏陸陸續續傳來的字句。

徐池說一句話總要嘆一口氣:“一晃沒想到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

姚瑤:“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留着那些東西也沒什麽用,當初都沒什麽說法的事,到現在想想也是沒什麽指望的。”

道理他當然都懂,但這事這麽多年始終沒有一個結果,每次想起來就像是橫在他心頭的一根刺。

姚瑤:“時間太久了,估計梁殊早就忘了,而且你之前不是還打聽過,說當初那個人現在已經在裏面了。”

“嗯,犯了別的事被判了無期,你說的對,晚點我就把那些東西都收拾收拾扔了,那幾年的舊報紙我還都留着。”

這樣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梁殊本來聽得還有些雲裏霧裏,但聽見老徐口中提到的‘無期’,她腦海中逐漸有了些印象。

本來還打算往前走的腳步,此時默默地後退。

她在确保不會被發現的前提下,回了樓下的書房。

這麽一會兒功夫,樓宴之幾乎翻遍了桌面上的那些照片。

和梁殊有關的寥寥無幾,倒是裏面放着兩張剪裁的報紙上有和梁殊相關的小小身影。

梁殊進來的時候,樓宴之正專注地看着報紙上的內容。

是風格比較古早的一些報紙,裏面刊登的內容有些是當地政府的采訪,當時采訪的內容也都在上面。

梁殊那時候說說話的語氣還很稚嫩,看得出是小孩子能說出的話。

“這照片上沒有幾張是你。”

“老徐忽悠你的。”梁殊:“福利院以前的條件不好,趕上年景不好的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哪有錢拍那麽多照片洗出來。”

樓宴之看着合照角落,眉眼還很稚嫩的梁殊。

目光重新停留在梁殊的身上:“以前還會餓肚子嗎?”

梁殊從進門開始就在書房裏翻找東西,卻在樓宴之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擡眸看他:“怎麽?心疼我?”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梁殊見樓宴之還盯着自己,本來想說一句‘要實在心疼我,就給福利院捐點錢’。

但想到樓宴之的性格大概會真的給福利院打錢。

趕緊把差點說出去的這句開玩笑的話收了回去。

只提道:“行了,別看了,等晚點我給你發別的照片看,肯定比這個有意思。”

“你幫我找找這書房哪裏有舊報紙,估計是九幾年的那種報紙。”

梁殊書房裏打量了一圈都沒看見,本來想就這麽算了,但等重新坐下來後,好奇心又驅使着她想去找。

梁殊抿了抿唇:“我去隔壁房間找個東西,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要是老徐來了……你幫我拖他一會。”

書房裏的燈有些昏暗,剛剛梁殊始終背對着他。

此時樓宴之才終于看清梁殊臉上的表情,她有些少有的焦急。

但他什麽都沒問,只說了句:“嗯,你去找吧。”

梁殊重新站起來的同時,手機的手電筒功能也打開了,她估計老徐馬上就要下來了,她得快點。

很快,書房裏就只剩下樓宴之一個人。

他顯然在梁殊的眼中讀到了一些特別的情緒,思索着梁殊剛剛提到的‘報紙’。

環視了一圈桌子,拿起了桌面上那本厚厚的字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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