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喬懷照下了飛機後便直奔城郊。
這裏曾是母親婚後的定居, 十六歲那年,他搬了出去,之後再也沒回過, 這是頭一趟。
進門後, 傭人引他去書房。
喬子玉坐在黃花梨木椅上, 笑眯眯地望着來人:“來了。”
他直問:“她在哪?”
“在電話裏就聽出你六神無主,難得難得。”喬子玉呵笑一聲, “那天你把所有人安排明白, 我還以為你已經不懂什麽叫怕。”
“她在哪?”喬懷照還是那個問題。
“你這是關心則亂,連個姑娘都不如, 她都知道我請她來是做客的。”
喬懷照盯着面前。
“別這個眼神,她好着呢。不急,你先坐, 我們父子倆好久沒聊天了。”
喬懷照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喬子玉開口就是一句:“你是怎麽買通喬子衡的?這次經偵查我, 肯定是他洩的密。”
“你對他又做了什麽?”
喬子玉目光一閃,“我能對他做什麽?”
“你為了控制他, 讓他染上賭瘾,背了五千萬的債。”
喬子玉輕嗤一聲, “這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怎麽是我讓他染上的賭瘾?”
“你知道他癡迷數字和概率,帶他輾轉賭場,美其名曰長見識。他賭贏了,你鼓勵他繼續,賭輸了,你說幫他兜着。見好就收誰都懂, 但在賭場那種氛圍下, 沒幾人能做到;何況他是新手, 還有你推波助瀾。最後,他輸了五千萬,你告訴他,你手頭也緊,之後就是讓賭場老板一個接一個電話地恐吓。他從小被送人,但一路順風順水長大,遇上這種事,自然六神無主,只能求助你。”
“這只是你的猜測。”
“那杯酒呢?你讓他幹違法的事,他不答應,後來他答應了,你怕他翻悔,想用毒瘾控制他。”
喬子玉終于承認:“最後這事不是沒成?是你告訴他酒裏加了東西吧?難怪呢,那杯酒他怎麽都不肯碰。”說着,他又是一哂,“你既然知道這件事,那我帶他去賭場的事,你估計也一早知道了吧?你不也沒阻止,眼睜睜看着他染上賭瘾,被人恐吓。我猜猜,這樣一來,你才能救他,讓他感恩戴德?”
喬懷照沉默不語,餘光落在喬子玉身後的那扇門上。
書房被隔作兩間,一間辦公,一間看書。
耳邊傳來喬子玉的質問聲:“我在利用他,難道你就沒有?我拿他當棋子,難道你拿他當叔?”
他邊說邊傾身,兩只手擱在桌上,笑得溫文爾雅,“你果然是我的兒子,行事風格和我一模一樣。”
喬懷照幾根手指蜷了蜷。
喬子玉看出他面色有異,靠回椅背,笑問:“老白呢?你怎麽買通他向我傳遞假消息?那些照片、視頻,一幀幀的,光你成年,身邊就換了十幾個吧?怎麽,都是逢場作戲?”
喬懷照微抿唇,小半會後,他方才擡眼,眼底已是一片漠然,“他拿你當兄弟,你偷渡出國,哄他陪你一起,他跟了,你無所事事,是他在餐廳當洗碗工接濟你。你當上董事長就瞧不起他,看他老實,拿他當傭人使喚,還和他妻子私通,折他的自尊。她妻子因為利益動心,抛夫棄子,你又說只是玩玩,她妻子沒臉回夫家和娘家,就此失蹤,生死未蔔。你輕描淡寫一句女人如衣服,又和他敘起兄弟情。你讓他對你盡忠?”
喬子玉渾不在意,“一個女人而已。他跟着我,開豪車,穿名牌,哪不好?”
“豪車是你撞爛的,名牌是你穿剩的,你高高在上,拿他當乞丐,享受施舍的快感。他向你借五十萬的房款,你反而推三阻四,你是看不得他起一點勢。”
“今天五十萬,明天會不會是五百、五千萬?”說着,喬子玉話鋒一轉,“那你呢,又是怎麽收買人心的?別說得你多高尚,你對他無非也是利用。”
“一筆醫藥費、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他感激不盡。而且,他是借,現在還在拿工資還。他從頭到尾都念着兄弟情,這些照片和視頻的确是真實畫面。他能拍到的也只有這些。”
喬子玉對這個話題已然失去興趣,轉而問:“你可以收買老白,幹嘛不連慕陽一起收買了?”
“他不老實,且自作聰明。”
“不好控制?”喬子玉冷哼,“那林忠慈那個滑頭,你又是怎麽拿捏的?”
“母親早就看出他和你勾結,一棵見利忘義的牆頭草,執業期間,圖財害命的事不會少做,要抓他的把柄,容易。”
這是父子倆這場談話,頭一回提到趙莘。
喬子玉略略失神,“你說,是莘莘……”
喬懷照聞聲犯惡,徑直打斷:“母親讓你做監護人,是為了讓集團少動蕩;讓他做監督人,是因為有他的把柄,讓他入獄不在話下。”
喬子玉有些不敢置信,他動了動唇,反問:“那份合同,也是阿莘的主意?”
“是我的主意。”
喬子玉松了一口氣。
喬懷照只覺可笑,“你過了幾天好日子,膽子越來越小,怕事情敗露,加上林忠慈在母親走後,只會倚仗林忠慈一個人,他騙過你之後,我只需拿捏他。”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那會你才幾歲,八九歲吧?就能有這樣的機謀,真不愧是我的兒子。”
“這是母親教的。你教我,讓一只狗停止吠叫的方法,是殺了它。”他嗓音微沉,“而母親教我的方法是,給這只狗一根骨頭。”
喬子玉焉能不明白他話中意味,溫文爾雅的臉閃現裂縫,霍然起身,“你!逆子——”
喬懷照紋絲不動,擡目望他,“你這輩子最大的成就是利用兩個女人上位。在你看來,這兩個女人對你癡心一片。”
喬子玉拄着桌子,一聲呵笑,“難道不是?”
“這是親子鑒定報告。”說着,他将放在椅側的文件拿到桌面上。
喬子玉一怔,“什麽親子鑒定報告?”
喬懷照只是盯着他。
喬子玉遲滞片刻,還是将那份報告翻開。是他和喬之舟的。他心頭一突,一目十行掃下來,之後不耐煩,徑直翻到最後一頁,鑒定意見欄赫然寫着“排除喬子玉是喬之舟的生物學父親”。
他瞪視結論數秒,猛然把文件摔在桌子上,“你拿份僞造的報告來幹什麽?”
“母親走後,你至少和上百個女人發生了□□關系。”他扯了下唇,“你就沒想過為什麽這麽多年沒幾個上門的,就是有,也不是親生?”
喬子玉目光直突突地盯着對面,忽然面色大變,他整個人越過書桌,正待要抓衣領,喬懷照先他一步站了起來。
“你做了什麽!”對面氣急敗壞地大吼。
“這是母親給你的驚喜。”喬懷照面色不曾稍改,“你還記得自己曾因為流感昏迷三天?”
喬子玉仔細回想,面色又是一變,那是他和梁夢在酒店的事“暴露”不久後發生的。那幾天,他整個人渾渾噩噩,渾身無力,之後□□有異樣感,但他沒多在意,對男人來說,這本就是最避忌的話題;之後這種感覺消失,他幾乎忘了這件事。
正想着,對面給他解了惑。
“你承諾過母親會去做結紮手術,為了安撫母親,還寫過一份授權書。母親只是幫你踐諾而已。”喬懷照平靜道。
這件事,只有周叔知道,也是母親給他的底牌。母親曉得喬子玉看重血脈,但正如妻子可以換,孩子也可以和別人生;将來他和慕笙要是遭遇險境,就抖出這件事,至少能保全們他們一段時間。
授權書未必正規,但至少醫生不會因此擔責。
“你說……”喬子玉的嘴唇在顫,他雙手撐在桌面上,嘶聲低咆,神情也變得癫狂,“不可能!莘莘不會傷害我!”
“你以為母親會為情所困?你只是在她會談戀愛的年紀湊巧打動了她,就是感情最濃的時候,事業也是她的第一位。在知道你和梁夢的醜事以及你的野心之後,她只想着兩件事,一是如何保全公司,二是如何保全慕笙和我。”
“不會的!她愛我!”
喬懷照不想再聽,只說:“你不妨先考慮梁夢愛不愛你。”
梁夢?
喬子玉這才意識到,那份親子鑒定的另一個重點在于——梁夢背叛了自己。
在他先前的意識裏,最不可能背叛他的人就是梁夢,抑或說,誰都可能不愛他,她不可能——這個女人傻得偶爾連他都覺得可憐。
“你取保候審後,就讓梁夢出國,萬一生變,就先賣掉那些不動産。”
聽到這話,喬子玉霍然擡眼,他注視面前,漸回過神,眯起眼,“你是故意的,喬子衡收集的證據足以讓我出不來,你是有意讓我先出來。也是你散布的消息,說我那些海外資産會被查封。”
“你出得來,但出不了國,才能安排梁夢做事;梁夢知道你徹底倒了,又有這份報告,才有可能張嘴,我才能拿回所有資産。”他慢條斯理地解釋,而後視線落在桌面上,“我一拿出這份報告,她就慌了,她知道你得知這件事會想方設法殺了他們,湊巧,我知道她和我一樣,一直在追查一件往事,她手裏的證據能讓你永遠出不來。”
“你到底在說什麽?”
喬懷照定睛看他,“你當年是為什麽出國?”
喬子玉聞之色變。
“你有一次酒後忘形,告訴她自己十幾歲的時候殺過人。她一開始應該沒想過追查這件事,但後來她身邊多了個參謀。萬一得知喬之舟不是親生,你肯定不能放過她,她逮着這個把柄,至少能先發制人。”
“這個賤人!”喬子玉擱在桌上的手掌收緊,他吐了口氣,“我就算殺了又怎樣?這事已經過了追訴期。”
“這事當年已經立案,就是沒立案,殘殺幼女——”喬懷照輕吸口氣,才接着往下說:“這種惡性事件過了二十年,照樣可以追訴。”
喬子玉直直盯着他,忽而一哂,“這麽說,你是鐵了心要讓我死了?”
對面如他所料,毫無悔色,喬懷照只覺他無恥之尤,不想再多看一眼,道:“你已經多活二十年。”
喬子玉又笑一聲,而後沖着身後的門喊:“出來。”
喬懷照緊緊盯着那門。
話音落下不久,那扇門被人從裏頭拉開。
一男一女自房間裏閃現。助理跟在莊煙岚身後,一起步出。
莊煙岚臉無懼色,目光落在喬懷照臉上,而他自她出現,視線亦不曾從她身上挪開。
還是陡然響起的嗓音切斷了兩人膠着的對視:“孩子大了,曾經的教訓也忘了,我今天就再讓你長長記性。殺人嘛,多殺一個還是少殺一個也無所謂。”說着,喬子玉面向助理,“動手。”
喬懷照一只手攥拳,沉聲說了三個字:“放開她。”
助理面上不見慌亂,笑吟吟道:“兩任董事長各執一詞,我該聽誰的?”
吊兒郎當的口吻惹得喬子玉擰起眉宇,“李慕陽,你在跟誰說話?”
喬懷照則是從口袋中取出一根挂件,是一條紅繩,上頭墜着一個精致的和田玉糖葫蘆,他目光射向李慕陽,旁的話都沒說。
卻是此時無聲勝有聲。
看到挂件後,喬子玉和李慕陽俱是勃然變色。
“混賬,之舟是你弟弟!你對他做了什麽?”喬子玉怒吼。
吼完,他猛然意識到之前那個還未被他接受的事實——喬之舟并非他親生。他雙拳在桌面上攥緊,眼中殺機四伏。
李慕陽盯着挂件,則是幾乎冒汗。舟舟最愛吃糖葫蘆,這挂件是舟舟五歲時,他定制的生日禮物,世界上只此一條,就戴在舟舟的脖子上,幾乎不離身。
他是孤兒,自小沒嘗過親情滋味,舟舟是他的兒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他血脈相連的人。
他本就不過趁火打劫,要向喬懷照讨個好處,見狀,毫不猶豫地推了身前人一把,“喬總,我剛才就是開個玩笑,人我是請來的,沒動一根汗毛,現在可給您送回去了。”
在他說話的當頭,喬懷照已經沖上前,将莊煙岚護在身後,而後對着喬子玉道:“喬之舟不是我弟弟,他到底是姓喬,還是姓李,李慕陽也比你更清楚。”
喬子玉的眼珠子左右滑動兩下,瞬間明白話中深意,他轉身,目光射向李慕陽,咬牙切齒地問:“是你?我從小栽培你,你就這麽報答我?”
“喬董也不是白栽培我們,這些年,有人給您開空頭公司,有人給您簽字,還有您在策劃的騙貸大案,上上下下安插人,這可都是違法犯罪的事,到時候您拍拍屁股走人,我們就遭殃了。”李慕陽邊說,邊舉起槍,“喬董,我知道抽屜裏還有把槍,但您的手可別亂動,這把也是您的槍,但子彈可不長眼……”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喬懷照護着莊煙岚移至沙發旁,将茶幾上的煙灰缸擲在地上。
“砰”一聲大響。
旋即書房大門被人推開,一隊人舉槍闖入,為首的道:“警察,把槍放下,把手舉起來!不許動!”
那頭二人顯然都未料到喬懷照還報了警。
李慕陽聞言立時松手,做投降狀,他眯着眼笑道:“警察同志,這是□□,連蒼蠅都打不死。”
那管槍應聲落地,響聲清脆。
竟是塑料的。
而就在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之時,喬子玉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抽屜,從中取出另一把□□。
緊接着又是一聲大響。
喬懷照反應極快,轉過身,一只手抱住莊煙岚的腦袋,将她整個人護在懷中。
莊煙岚只聽到另一頭又傳來模糊的痛叫聲,後來她得知是警察擊中了喬子玉手裏那把還未上膛的槍。
幾秒功夫,形勢急轉直下,最終以喬子玉和李慕陽一起被押走結尾。
走時,李慕陽關心的只有喬之舟,“喬總,舟舟……”
喬懷照盯着他,面前這張臉上顯露的焦慮一目了然,他對他本不屑一顧,這會還是答:“糖葫蘆是我讓人用模型換的,他很好。”
李慕陽一副總算安心的表情,順從地離開。他曉得會有人保他出來。
路過的喬子玉一只手鮮血淋漓,卻依舊風度翩翩,“你連親爸都能算計到這個地步,不愧是我的好兒子。”稍頓,笑容由溫文轉陰鸷,“你最好能直接讓我死。”
喬懷照無意識地攥起拳。
正在這時,一只手伸來。那只手緩緩輕撫他的指節,直到他展開手,将那只小手握入掌心。
兩人被押走後,喬懷照向大隊長道了謝。
警察收繳了室內的兩把槍支和若幹子彈,之後離開書房,去搜查其他房間。
室內只剩下喬懷照和莊煙岚。
他剛才已經掃視過一遍,确認她沒受傷,這會他還是忍不住輕輕托起她臉,跟她确認:“沒受傷?”
嗓音已是微啞。
看出他是心疼壞了,莊煙岚搖搖頭,盡量用輕松的語氣答:“我很機智的好吧?你先前跟我提了句伋子,然後我有天在辦公室看到李慕陽和梁夢眉來眼去,當時就覺得怪怪的。上回喬之舟不來公司了嗎?我看到的時候隐隐有熟悉感,還以為是因為他太像喬子玉或梁夢。直到今天,我近距離看李慕陽,發現喬之舟的眉眼竟然和李慕陽有七八成像,就試探了一句,他立馬露了馬腳。而且,你也說了他不老實,其實他在房間就換了槍,為了喬子玉殺人?怎麽可能。”
李慕陽能做梁夢的請人,足見他對喬子玉并未存感激之心,原因大概如他所說,早早看出喬子玉只是想利用他們。
喬懷照安靜等她說完,垂着眼,“也沒受委屈?”
“好着呢。”
他這才将她重新擁入懷中,緊緊地,“沒事就好。”頓了頓,又說一遍:“沒事就好。”
她發現他整個人都在抖,自她認識他起,從未見過他如此無措,跟剛才的勝券在握更是判若兩人;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把手伸到他背後,像安撫小朋友一般,輕輕拍撫着他。
“抱歉,我說過會保護好你,但沒做到。”良久,空間內響起他自責的聲線。
莊煙岚不以為意,“我是自願跟李慕陽走的。”
“總歸會有一遭”一句她沒說,怕他更自責。
說起來,這事竟然還跟她在櫃臺打給喬懷照的那通電話有關。
那天她打的工作電話,接電話的就是李慕陽。而李慕陽天生對聲線敏感,恰好,她的音色清亮,是李慕陽最喜好的那類聲線,那天在董事長辦公室,喬子玉問過她是誰,她一開口說話,李慕陽頓生熟悉感,就此留了心。這次喬子玉據說被喬懷照逼得束手無策,可找來找去,也找不到喬懷照的弱點,畢竟這二十年,他面對的就是一個假人。也是這會,李慕陽想到了她。
大海撈針難,但已經鎖定了針,只需确定這根針是不是要找的那根,就要容易得多。喬懷照再小心,但他們兩個都是真實存在的人,交往大半年,總有蛛絲馬跡。
只能說,凡事确實有萬一。
她覺得他也沒必要自責,喬子玉有公安的監視,他的首要目标也是保全自己,一開始肯定沒想傷她。只是父子倆談崩了,并且他得知昔日殺人案被翻出,就是不死,也要牢底坐穿,這才動了殺機。從父子倆的對話看,她合理懷疑喬子玉是反社會人格,道德感低下,毫無罪疚感,說白了就是極端的利己主義者。這一轉變算是可以預見。他不是也報警了?
唯一一點讓她不解的是,他對趙莘的感情似乎過于強烈。反社會人格是不會愛人的,至少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情感。可喬子玉在得知趙莘給他做了結紮手術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詈罵,而是強調趙莘是愛自己的,不可能傷害自己。
“這件事因我而起。”
等耳邊再度傳來他的嗓音,莊煙岚才覺察自己的思緒跑遠了,她趕緊扯回來,想着在這待下去不是個事,于是輕聲道:“很晚了,我們先回去。”
他應了。
莊煙岚坐喬懷照的車走。
時已十點。
一路上,身邊人心事重重,莊煙岚今天受到的刺激不少也不小,沒主動挑起話題。
兩人沉默一路。
喬懷照直接将她送到小區大門。
時間不早,猜測他是想一個人靜靜,莊煙岚打開車門,正要下車,聽到他問:“怕我嗎?”
她的手頓在車門把上。
他轉過臉,她若有所感,也側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他臉上的神情是平靜的,平靜之下,仿有波瀾。
“我之前說過,在一起後,我可能再也不會放開你。但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他喉結滾動,吐字逐漸變得艱澀,昏暗的車廂裏,他望進她的眼底,到底說出那四個字:“我會放手。”
作者有話說:
抱歉說太多,好像有點廉價了,但還是要說一聲,尤其是對一路追下來的讀者。第一次消失半個月就是因為這兩萬字,當時突然覺得對男主的挖掘不夠,更怕挖掘錯誤,心态有點崩,真到寫這兩萬字的時候,果然又崩了,遲遲不敢敲鍵盤。眼看一個月過去了,就想說承認力有未逮,放過自己,也放過你們。
于是還是按着原來的思路寫下來了,這部分其實并不是想寫什麽豪門狗血,而是所謂的“蟄伏”,我盡力了……
接下來的更新應該是正常的,大概還有四五章(不是長章),隔日更的樣子(也可以拿這話當放P,國慶來瞄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