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俗語有言, 情場得意,職場失意,對此, 莊煙岚這些天深有體會。
自打那天她和喬懷照說開後, 兩人又過上了蜜裏調油的熱戀生活, 誰想,工作上又出了岔子。
起因是設計部的孫總和她在電梯裏偶遇。
之前她招秘書, 就是幫的這位。大概是對人選挺滿意, 孫總在電梯裏盛贊她做事靠譜,總結起來就倆字:能幹。
挨領導誇是件好事, 就是不巧,當時電梯裏站着另一個領導——胡總。
于是乎,下班後, 她被叫進總監辦公室。
胡總讓她說說給孫總招秘書的思路。
她并不清楚胡總的目的, 一五一十地回答。
那位孫總對秘書的要求很明确,就兩點:第一, 人要幹練;第二,相貌普通。現在的秘書快人快語;她套近乎的時候, 還翻了翻她的備忘錄, 條理清晰;長相也是普通人,完全符合孫總的要求。
要說秘書不會察言觀色,不能四任秘書都不會,所以,還得是脾氣不相投。
這也說明一個問題:孫總本人未必知道自己想要個什麽樣的秘書。
她和孫總沒怎麽接觸過,便找了一個下午給孫總送文件和咖啡, 借此觀察孫總, 結果确有收獲。
她進過三次辦公室, 後兩次進辦公室時,都發現孫總在電話裏和誰争論,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那頭嗓門大到連她都能感受到聲浪。
她出去後,向秘書套了幾句話。生活秘書多少了解老板的私生活。
秘書告訴她那頭多半是孫總夫人。據說孫總和其夫人是青梅竹馬,夫人早年開包子鋪供孫總念研究生,孫總事業有成後也沒有放棄經營。孫總也念着糟糠的好,對其言聽計從,秘書不能找漂亮的,就是怕他夫人吃味。
她又谑問孫總夫人的嗓門是不是一直這麽大。秘書說這是孫總夫人的特色,她去過孫總家裏幾趟,孫總夫人長相豔麗,至于說起話來,對她還好,對孫總那就是一言不合,夾槍帶棒。但孫總夫人在設計部的風評又很好,據說之前來送過好幾次夜宵。
她回部門後,去系統裏查了下孫總的數任秘書,在這四任之前,還有三任,其中第二任最長,一幹就是五年,最後還不是被辭退的,而是當全職主婦去了。
有現成的勝任力模型,她自然要用。
她便在周末約了這位前秘書去喻意的咖啡館喝下午茶,仔細觀察:落座前會壓裙擺,落座後還要整理,優雅;看上去慢條斯理,但點單幹脆利落,且她是咖啡館的新客,說明為人幹練。
而她最注意的是秘書的第三個特點:輕聲細語,語速也慢;和黎大那位小師妹一樣,這位是少見的說話能讓她急眼的人。
她順道打聽了一下孫總夫人。前秘書提到孫總夫人為人大方,除了嗓門大了點,是個好相處的人。
她心裏有想法逐漸成型。
之前有兩個孫總秘書是轉崗,為了驗證答案,她都找由頭去聊了會天,共同點是能說會說,聲音清亮,大概是人力部為了吻合幹練這一要求,語速還都挺快,嘚啵嘚啵的。
到此,她有了答案——問題應該出在這些秘書的說話方式上。
孫總夫人是大嗓門,孫總在家耳膜受刺激,在公司自然想有雙清靜耳朵,生活秘書和他接觸最多,要求自然也更高。之所以是去年下半年開始頻繁更換秘書,在于孫總夫人的改變,畢竟前秘書口裏的孫總夫人好相處,現任秘書口裏孫總夫人卻夾槍帶棒。
她根據年齡,大膽猜測孫總夫人是到了更年期。且聽現任秘書說,孫總有個兒子在外省讀研究生,沒個人分擔,孫總難免被集火。
得出初步結論後,她便在招聘時多加了一個條件,最後選了兩個說話最慢條斯理的。
孫總的說法是招聘全憑人力部做主,但生活秘書得合眼緣,她并未自作主張,孫總沒有意願面試,她便拿着兩份附證件照的簡歷去找孫總,讓他二選一。這也算策略,之前人力部都是把聘上的人直接帶過去,這回孫總自己參與決策,之後做任何決定,都得先掂量掂量。
目前秘書已經入職一個多月,看起來相安無事。
她把思路闡述完畢,只聽胡總笑道:“看來你做了不少事。一個秘書,也費這麽多功夫。”
莊煙岚眉心一跳。
胡總講究效率,招聘部也有KPI,不看招聘總人數,而是看面試通過率以及最終的到崗率确定是否完成招聘計劃,之後還要看一年內的新員工離職率;招聘預算,像人均招聘成本也是考核點。
她在數秒內順了遍邏輯,答對面:“這次招聘,我不是單獨組織,而是和其他招聘計劃一起。投簡歷的七人,簡歷初篩後,我進行了電話面試,進面三人,最後由孫總二選一。”稍頓,“至于費功夫,一來,孫總是設計部一把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秘書,萬一影響設計進度或質量,往多了說,損失以百萬千萬計;二來這些秘書有些需要轉崗,有些直接離職,要賠補償金,這些都要付出成本。”
“你倒是自信自己選出來的人?”
“費功夫就是為了選出對的人。到底對不對,我先給自己定個小目标,半年後再看。”
“電梯裏孫總對你如此認可,看來不用等半年後。”
莊煙岚暗道,那還得是因為另一件事。
那天孫總選完人後,她說起之前進辦公室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孫總在電話裏和人發生口角。
之後,她避開孫總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這一事實,委婉地表達了家是後盾,有個穩定的後方,才能更好地專注事業——孫總這幾個月确有因私誤公的嫌疑,據說設計稿一拖再拖。
而這話也是為了表明她是本着公司為上的原則,并非有意窺探領導的私事。
至于她敢說,是從孫總對其夫人的态度看出這位是個負責任的人;在趙氏也是一待十幾年。
當時,孫總多少有點私生活被揭露的不快,但她很快把話題引到孫總夫人的口碑上,從前秘書說的送夜宵引入,先誇孫總夫人明理,誇得孫總臉色緩和了,這才轉折,點明如果一個人突然變得不講理,勢必有原因。
她見孫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樣子頗有幾分傾訴欲,順勢将話題引至更年期上,說家裏一個和孫總夫人差不多年齡的長輩也處在更年期。她陳述了更年期可能出現的症狀,期間特地注意孫總,果然見他頻頻小幅度點頭。
之後,她向孫總闡明更年期是正常且女人必經的一段生理過程,每個人的症狀有輕有重,在此過程中,家人的理解和關心是最重要的。
她點到即止,最後就是話術,表明自己選擇在工作時間說這些,就是一切站在公司的立場。
事實上,在她提及更年期後,孫總已經不會對她産生任何意見。
就是沒想到,孫總會因此在胡總面前表揚她。
這會,她面對胡總意味不明的态度,以不變應萬變:“我做的都是分內的事。”
胡總保持微笑,“趙董是個很有能力,很有想法的人,接下來,人力部會有比較大的變動,像是一些不必要的人員,要删減,我也會提拔一些有潛力的人。”說着,她身體前傾,雙手在桌上交叉,“你知道,我喜歡聽話的。”
這話就差說你要是不聽話,我能直接讓你走。
莊煙岚盯着面前,輕吸口氣,“如果未來人力部是往專業化走,我從進入人力這個行業就一直在關注和學習這方面,相信自己能夠應對人力部的變動。無論變或不變,我也會一直盡職盡責地完成本職工作。”
胡總自然聽出她的反擊,笑容淡了幾分,“我都聽說了,你在事務部就是犯錯最少的那個,剛進招聘部,又幫着解決了難題。其實,你應聘的時候,我就對你印象深刻。被問到怎麽提高招人的效率,我之前聽得最多的是怎麽設置KPI,你也提了幾個指标,但你還提出給招聘人員一票決定權。”
莊煙岚心念一動。一票決定權是她的設想。
它決定的是候選人留的問題。
招聘部通常在素質面和對最終存疑的候選人擁有表決權,一票決定權就是在這兩個環節,當候選人得分不高,而招聘人員又認為此人具有潛力時,可以力排衆議,留下這名候選人。
防止濫權,一次招聘周期只能使用一次權利,但不強制。這本就是個帶風險的決定:權利伴随責任,一般素質面都在第一第二輪,如果候選人過了後續的面試關,能證明招聘人員眼光獨到,但這不算完,候選人入職後還要追蹤其升職和離職情況;而如果是在最終定奪環節,說明候選人的優點和缺點俱都突出,這就更考驗招聘人員的專業能力,後續更要追蹤。
至于這項制度的好處,首要是人脈,人力說到底是要和其他部門打交道,這名候選人可以成為招聘人員打入其他部門的渠道,而若日後候選人身居高位,作為伯樂,候選人高低要高看你一眼;而制度計入考核,也能敦促招聘人員不斷提高識人的能力,因為不強制意味着分化,主觀能動性是最關鍵的因素。
故而一票否決可能更強調招聘部的權力,而一票決定更關注怎麽招人。當然,這只是設想,要想實施得研究細則。
這會,胡總突然提及這個,是想說明那時候她就已經注意到她?
她正欲說話,胡總又道:“但人力部和到底那些業務部門不一樣,考核的指标沒那麽清晰,界限也不分明,升不升的,還看主管和經理怎麽給你打分。”
莊煙岚面色微變,據她觀察,至少招聘部主管是胡總的人,平時開會最愛提的就是胡總。這話的大意不就是她就算不能辭退她,也能讓她一直原地踏步?
大概看出她的波動,胡總緊接着笑道:“回去好好想想,你可不是個安分的。”
莊煙岚出辦公室後就在琢磨這件事。
自從那天提出人才是重點和OKR後,喬懷照又進行了高層的人事調整,最主要的是正式成立輕資産運營部,直接包了總部的一座樓,性質其實和子公司差不多,原COO負責管理,管安全和人力的副總裁則主管安全,新上任的人力副總裁由喬懷照直接外聘。
另外,人力部來了個副總監。這位副總監執行力強,但不是能拿主意的人,顯然是喬懷照安排幫着胡總改革的,但聽說一開始副總監的人選是由胡總提名,被否。這上面來了位有實權,幹實事的頂頭上司,副總監又是喬懷照親自提拔,胡總覺得被兩面夾攻,自然更迫不及待地培植自己的勢力。
胡總頻頻找她,說明看好她,很可能要培養她做左膀右臂。但她丁點不樂意牽涉其中,那些宮心計可不适合她。再者,胡總真能容人?她現在對胡總沒丁點威脅,但要是她想取而代之,被胡總察覺,肯定要打壓。她這會要是成了胡總派,到時候都不用掙紮了。
為今之計,只有堅定中立,讓胡總挑不出錯。至于升職,這不還有內部競聘這條道。
******
莊煙岚嘆着氣下了班。
又到周五,爸媽又有約會,想着鴨肉性涼,正好去去火氣,莊煙岚便去市中心一家老字號老鴨煲店吃了小份的老鴨煲,湊巧,藺瓊也發來微信,約她周末看電影。
兩人聊了幾句近況,她感嘆:【我不就想着升職加薪,四個字的小要求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呢】
藺瓊也先回她一個句號,而後回過來:【升職加薪,那還不如一夜暴富】
莊煙岚回了她一串“666”。
吃完老鴨煲,她又去喻意的咖啡店坐了會,才喝半杯便接到喬懷照的電話,問她在哪,她說在咖啡館。
他回自己剛應酬完,要來接她。
二十分鐘後,她和喻意道別,剛出咖啡館就見到那輛urus。
坐上車,她聞到清淡的酒氣,問身邊,“你喝酒了?”
“嗯。”
莊煙岚面上溫度偷摸摸飙升。
上回兩人互訴衷腸後,眼神拉絲,接吻是順理成章的事,重點是——旁邊還有張床。兩人不知怎麽就倒在了床上,吻得是難解難分。她預感到兩人要發生點什麽,後來也的确發生了。
他手指拂過她肩膀,撩開襯衣時帶起的酥麻感,她就是現在回想起來身體還能麻半邊。後來,他吻她肩膀,她都做好了交代在那的準備,雖說身體貴重,但未來清晰,也認定了是他,好像也能接受。
不過後來,他還是把襯衣扣子給扣了回去。
兩片嘴唇擦過她側頰,印在她耳尖上那一刻,她顫得……實在丢不起這人。
所以說,酒能使人放蕩。
這會,她想起前情,不自禁挪了挪腚,把兩人的距離拉遠了……一厘米。
剛挪完,一只手便伸了過來,徑直将她的手拉到兩條腿上,一開始只是牽着,後來大拇指開始摩挲她的手背,再後又掃過她五根指尖。
她覺得麻癢,掙了掙,“幹嘛呢?”
他的嗓音帶了些許酒意,比往日要懶散幾分,無端透出親昵:“你的手很軟。”
“不都一樣。”
他望向她,“我沒牽過別人的手。”
“懷寧的你總牽過?”她就不提小趙董了。
他垂首,似乎在思考,小半會,答一句:“還是你的軟。”
莊煙岚無語望天,這什麽弱智對話?
“那你牽夠了沒有?”
他搖搖頭。
竟然還搖頭?
“想一直牽着。”一邊說,一邊還把那只手往回拽了拽,低喃:“一直牽着。”
“……”這心智看着才剛上幼兒園,再萌一點能被老阿姨套麻袋給帶走。
她默了下,問:“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望向她,目光晶亮,“不多。”
信你才怪。
照這麽看,那天他說真心話就是微醺的狀态,那些秘密得借着酒意才能倒幹淨,今天則是半醉——他這樣的人,勢必不可能讓自己深醉。
他的童年是壓抑的,心裏約摸住着一個任性的小朋友,酒意是激發了他的本能。
想及此,她哄:“看你之前在酒桌上挺矜持的,今天跟誰喝了這麽多?”
“徐叔。”
能被他叫作叔的,應該是他尊敬的人,不然也不會喝成這樣。
正想着,聽到他說:“改天,我帶你見見他。”他望向她,“還有,我幾個朋友。”
莊煙岚聞言怔愣,想起來自兩人交往以來,她的确不曾完全融入他的圈子,像朋友就是完全未知。
但他為什麽是這個節點提起這事?
她未深想,只說:“那改天我倆也請我那幾個朋友吃個飯?”
他慢慢點個頭,笑唇清晰,“好。”
怎麽能這麽乖。
一整天的郁氣散盡,莊煙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頂,“安安乖。”
不料到大平層還是不安分。
莊煙岚現在看到那張床就腿軟,想着等他洗完澡睡下就走,她到廚房泡了蜂蜜水,又看了看幾株多肉。多肉是她買的。這裏離公司近,他現在都住這,但這只有機器,沒有生物,這幾株算是給屋子添添生氣。
她又去書房轉了轉,他這商管類的書多,上頭有不少他的見解,莊煙岚最愛看,有時候還會借走。她翻了翻,挑了兩本書,旋即意識到喬懷照已經洗了不短的時間,酒後洗澡容易發生意外,她趕緊擱下書,往浴室走,輕拍浴室門:“你洗好沒?”
話音落下沒多久,那扇門開了條縫,裏頭傳出男聲:“幫我拿睡衣和貼身衣物?”
貼身衣物……
男人的貼身衣物不就……內褲?
她沉默再沉默,“你剛才就不知道先去拿?”
“我喝醉了。”裏頭嗓音甭提多無辜。
“……”
果然,酒能使人放蕩。
莊煙岚去洗了手,氣勢洶洶地走去衣帽間,她之前誤闖過,室內恒溫16℃,恒濕40%,且櫃子可以自由移動,外套和褲子都植入了芯片,可以輕松查看幾時穿的這件衣服,穿過幾次。
但內褲想來沒有這項講究,搞不好穿一條扔一條呢。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先去找到睡衣,之後去開內褲櫃,不出所料,遭遇了視覺沖擊。
莊煙岚強自淡定,這有什麽?又不是什麽野男人的。
她抓了一條往外走,而後去敲浴室門。門開,一條手臂伸了出來。
她遞過去,沒多久就聽門裏說話:“這條是運動穿的。”
嗯?
她挑眉,“現在不能穿?”
裏頭沒言語。
莊煙岚思索數秒,回過神來,男人的運動內褲估計和女人的運動內衣一個理,畢竟都要防止……颠簸。晚上穿,大概不利于血液循環。
她一時覺得自己大腦的血液循環也有點困難,下意識道:“那你就直接套睡褲吧,走幾步也不至于抖。”話音落下,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火速補上:“蜂蜜水泡好在餐桌上,你記得喝,我走了。”
說完,她向右轉,正打算百米沖刺離開這裏,身後的門霍然被拉開,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又是下意識回頭,然後,眼睛發直——這人竟然只扣了兩顆睡衣扣子,胸肌、腹肌就沒一樣藏得住的。
之前兩人膩歪的時候,她有意無意地摸到過他的肌肉,知道他身材有料,這是比她預想中的更有料。不是那種大塊頭,有清晰的線條但并不突兀,看上去緊實而不乏力量感,總結起來就倆字——想摸。
莊煙岚在心底默念十遍“我是個正經人”,而後正正臉色,“你穿好衣服。”
“別走。”
“好,不走,你把衣服穿好。”她哄着,見他乖乖系扣子,不由小聲嘀咕:“怎麽喝了酒就這麽黏人?”
事實證明,微醺的喬懷照只是話多且文绉绉,半醉的他是真小孩,還有肌膚饑渴症,一直摟着她。像是怕她離開,他不斷找話題,後來還問起她工作上順不順利。
她半真半假地說不大順利。
他下巴窩進她脖彎裏,莊煙岚覺得癢,躲了下,被他摟得更緊,唇線擦過她的下颚線,她整個人都酥了,只得推推他的手臂,“太緊了,我喘不過氣。”
力道卻不見松。
他附在她耳邊低語:“你上次說過,你不想動,那就別動,你不想出頭,那就別出頭。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過你想要的生活。”
莊煙岚不由怔愕,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他的話音并不含糊。
這話也顯然是在回應她說工作不大順利。
她只問:“你現在是清醒的?”
他低應一聲。
莊煙岚組織着措辭,徐聲道:“現在就是我想過的生活。我之前說得很明白,在我做決定前,你只是誘因,主因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想怎麽樣,而不是你想我怎麽樣;下定決定後,就更不用說了,這就是我的事業,屬于我人生的一部分,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你只需享受這個決定帶來的成果。我這麽說,你明白?”
“你想過什麽樣的生活,我都有能力保障。”
她輕拍他的手臂,“之前是誰說看好我做人力部的一把手?把我哄來,又說讓我過回原來的生活?你這分明是想養只金絲雀。”
“我只要你随心所欲,不要皺眉,不要嘆氣。”
“又寫詩呢?”她輕哼,沒領情:“成年人做選擇,就要懂得承擔選擇帶來的結果。還有,我的生活,我自己保障。”
他确定了她所想,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于是道:“你只需做你自己。”
“我當然是我自己。”
他不再接話,兩人間一時安靜下來。
現在只要一安靜,莊煙岚就容易腿軟。
果然,某肌膚饑渴症患者才安分片刻,又開始耳鬓厮磨。
她對他的氣息和體溫毫無招架之力,感覺到他在輕輕啄吻她的脖頸,之後她又被掰轉身體,吻了個酥徹。
最後的歸屬自然是床。
“我沒洗澡……”她是不洗澡不上床的人。
“我洗了就好。”
“……”
莊煙岚迷迷瞪瞪的,能感覺出他唇舌之間的占有欲,倒不是多孟浪,甚至稱得上溫柔,只是相比之前的小心翼翼,現在明顯強勢。她不禁想起他的身體記憶論,這該不會是他篤定了兩人的未來,現在要可着勁在她身上留下記憶吧?
末了,她實在受不了,“我解了算了……”
隔靴搔癢叫什麽事?簡直要命。
他卻不依,将她的手壓進床鋪,吻在她指尖上:“禮物要在節日拆。”
她暈頭轉向的,都沒怎麽明白他話中意,只是從床上爬起來時痛下決心——下回她一定要在上面,摸他腹肌,咬他喉結,為所欲為。
******
至于辦公室政治會因為闵節生出轉機也是莊煙岚沒想到的。
巧的是,剛開始的場景也是電梯。當時兩人一個剛要進電梯,一個剛要出電梯。
見是闵節,她打了聲招呼:“闵總。”
莊煙岚是要去趟設計部,得下樓,她以為闵節也是要下樓,進門後卻發現闵節沒有按樓層,“闵總是要去我們部門?”
闵節微微一笑,“我找你。你現在有事?”
找她?
“我去設計部。”
“從那邊回來,去我秘書那直接報名字,我們聊聊。”
她眨眨眼,心知有異,點點頭,“好的。”
大佬發話,莊煙岚從設計部回來便去了趟闵節辦公室。
闵節事先知會過,她報了名字,秘書直接放她進去。
闵節正好打完電話,等她站定,快人快語:“有沒有興趣來做我的助理?”
莊煙岚慢半拍地重複一句:“助理?”
“集團馬上會有變革,現在看上去平靜,只是過渡期,我需要一個得力幹将。”
她自然明白闵節的助理和之前的總監助理不能同日而語,且闵節配了兩個秘書,這個助理顯然要協助他處理集團事務。
莊煙岚皺眉,“闵總怎麽挑中我了?”
“能在第一面就拿捏住陳總的人不多,孫總對你也贊許有加。我以後的主要任務就是和各部門打交道。”
“從營銷部出來的,嘴皮子肯定厲害,察言觀色的本事也不在話下,闵總之前的助理應該可以勝任,且他跟了你好幾年,論默契程度,不是別人可比。”
闵節沉默小半會,答她:“我的助理,不是辭職。”
莊煙岚微一挑眉,闵總特地強調這點……
眨眼,她便明白過來,猜測助理應該是德行有虧,甚至以公謀私,闵節打算辭退他。
“至于我挑中你,還有個原因。”
“嗯?”
“情懷,”闵節吐出這兩個字,笑道:“入行多年,極少有人跟我提情懷。”他幾根手指在辦公椅上輕點兩下,而後擡起眼,“你真信我那番話?”
莊煙岚愣了愣,旋即回答:“我大學參加過辯論社,社長告訴我們,當你試圖去說服別人時,必須堅信自己的觀點。”
闵節也是一怔,而後輕笑,“難怪你能收服陳總,這個回答足夠出其不意。”也滴水不漏。
她微笑以對。
闵節陡然轉了話題:“你現在在人力應該束手束腳?”
莊煙岚眉頭輕蹙。從先才闵節提出要她做助理,她便有個顧慮——她才跟喬懷照說自己在人力部不順利,闵節就來找她,她不得不懷疑這是喬懷照的授意。
她左思右想,覺得可能性又不大,闵節的助理又不好做,何況,有過上一回的教訓,他清楚她的個性,應該不會再出面幹涉她。
她沒讓疑團在心頭盤桓太久,只答:“是。”
“你有野心,否則,陳總去你們那,你不會站出來。但你缺一個能包容和引導你野心的上司。”
都是聰明人,莊煙岚依舊沒打任何馬虎眼:“是。”
闵節望着她,徐聲道:“而我能。”
莊煙岚迎視面前,暗想,難怪闵節能和喬懷照成為盟友,兩人的理念是一致的,就是讓人才發揮最大的價值。而卓越的領導才容得下一個具有野心的下屬。
她垂眸沉思。
“你有顧慮。”對面再度開口。
這是個陳述句。
莊煙岚點點頭,“做闵總的助理,我求之不得,但,”她直視闵節,“我不會一直是助理。”
闵節饒有興趣地問:“你想做什麽?”
她默然片刻,答對面:“創造一個盡量公平的就業環境,多扶持女性。”這話是離職之前岑姐勉勵她的,也将是她未來努力的方向。
“所以,在我能夠獨當一面後,我還是想回人力部。”
闵節目光一閃,笑道:“也是個有情懷的目标。”稍頓,“我助理之前也跟我提過這方面,我答應他可以去營銷部當副總監。”
“我明白了。”稍頓,她點頭,“我答應。”
“就下決定了?”
“闵總曾在采訪裏提到過稻盛和夫,我大學也讀過他的書,他認為選拔人才,人格第一,勇氣第二,聰明第三,闵總又說我有野心,我這時候表現得畏畏縮縮,闵總恐怕就要換人選了。”
闵節眼裏劃過一絲激賞,正欲說話,對面再度開口:“剛才是我選闵總,現在該闵總選我了。”
他挑了下眉,興味十足地問:“我不是選好了嗎?”
“剛才是選誰的問題,現在是選不選我的問題。”莊煙岚彎了下唇,“闵總應該不會單憑我在幾個總那裏的口碑就定下我做助理?”
闵節本意是拿這場談話當初試,後面的确還有一場複試,但對面的表現已經遠超預期。
他實話實說:“我的确還準備了考題,但你的面試表現已經足以讓你過關。”
莊煙岚只問:“闵總一開始的考題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有修改,可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