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富二代來銀行辦業務

第 89 章 ? 章

第 89 章

闵節的考題也是一道危機公關題。

有人在社交軟件發表了一篇題為《“商”不起》的文章, 指責周市分公司在周市歷史博物館舉辦商業活動,吵到了博物館的文物,也指責現在的地産企業唯利是圖, 對文物沒有敬畏之心, 號召文保單位就是要商業化, 也必須在保護文物的基礎上。這篇文章贏得了文保圈小部分人的聲援,但目前并未發酵, 分公司請示是不是冷處理。

近些年, 不少文保單位開始嘗試商業化,賺錢的同時, 還能提高知名度,走出門可羅雀的困境。但也産生不少争議,像是連她都有所耳聞的故宮會所門, 還有某娛樂節目在博物館撕名牌, 被各大官媒痛批。

莊煙岚把文件看完,剛擡頭, 闵節主動解釋:“那邊的營銷總告訴我,活動有政府批文, 會産生争議的點在于, 活動借用的是古建築群,屬于國家文保單位;不過,他們也只是辦了個漢服T臺秀,所有流程和博物館對接過。”闵節掐了把眉心,“主要之前有地産公司在故宮舉辦活動,但因為違規使用燈光, 輿論很不友好。”

她接話:“既然存在争議, 加上文物保護也是個敏感話題, 一旦處理不夠妥當,很可能引發聲讨。我剛才掃了下這篇文章,大量的煽情排比,輿論很容易起勢。”

“今早,‘嘉木’被曝債務規模逾千億,前十房企中第一個爆雷。”

莊煙岚聞言皺眉,嘉木和趙氏不和,連她這個地産新人都有所耳聞。據說,嘉木的董事長就是從趙氏出走,說是和老董事長意見不合,但這麽多年,嘉木多在一二線布局,和趙氏的戰略重合度不要太高。闵總話裏話外的意思,嘉木很可能把老大哥推向風口浪尖,借機轉移視線?

“之前嘉木有事,多半拖趙氏出來擋槍。”

原來如此。而趙氏剛經歷大洗牌,外界看來正是最不安定的時候,最近的風言風語可不少。

哪怕,嘉木這種做法蠢不可及——現在的市場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麽幹只會引發公衆的反感情緒,就是解圍,也是一時之圍。

而闵總把這當成考題,顯然是不想事态上升至總部層面。

莊煙岚凝神沉思,回對面:“我去趟周市,核實營銷總說的是否屬實。如果屬實,也不宜冷處理,現在是多事之秋,如闵總所說,難保不會有人大做文章。辟謠比造謠的成本也高得多,至少做好準備。”

闵節盯着對面,只給了三個字:“去辦吧。”

“但有個問題。”莊煙岚微微一笑,“我要以什麽身份去?招聘部新人的身份?”

聽出她是在要“名分”,闵節眼裏欣賞更增,“特助這個身份,如何?”

莊煙岚笑着點頭,“那就多謝闵總。”

******

從闵節的辦公室出來,莊煙岚去向主管說明情況。主管是總監的耳目,她不遮不掩,直說是闵節讓她去周市辦件事。主管看她的眼神當場改變,她則全程職業微笑。

去周市要北上。闵節已經給她訂了機票,兩個小時的行程,莊煙岚回家收拾行李。

到家的時候,爸竟然在,問她怎麽這個點回來。她說自己升職了,改天請他吃飯,被唾棄一聲“臭美”。

聽說她要一個人出差,莊崇民倒是不擔心,只是見她風風火火的,這一年來,這個女兒的改變,他和榕榕都看在眼裏。眼看着原來是“悠然見南山”的性子,偶爾會問句“誰有不平事”,現如今倒有了“直挂雲帆濟滄海”的雄心壯志,他真是不曉得是喜是憂。

所以說,找那麽個人做什麽?不過感□□,他們也不好插手,說一千道一萬的,兒孫自有兒孫福。

莊崇民嘆口氣,聽女兒說明天才回,他去裝了點剛烤的曲奇餅幹,讓她帶去吃。他提前回來就是忙這個。

莊煙岚沒想到她爸竟然會做小餅幹了,“爸,您花活挺多啊?”

莊崇民睨她,“你媽現在口味變了,愛吃甜點。外面買的添加劑太多,我不得學着做?這盒算便宜你了。”

“嚯?賢惠啊?”

“再多說一個字,沒收。”

莊煙岚趕緊揣緊了,提溜着行李到大門口,臨走前還要皮一句:“爸,我一定會好好享用小餅幹,再給您寫篇一萬字的吃後感,保證用詞真摯,情感充沛……”

她“哇啦哇啦”不帶停,莊崇民直接一聲“嘩啦”——帶上了廚房門。

莊煙岚笑嘻嘻地出了家門。

下午的短途飛行沒有正餐吃,正好啃小餅幹,她在飛機上本着當小白鼠的心态嘗了一塊,沒想到味蕾瞬間爆發出驚喜的信號。

莊煙岚不禁啧啧感嘆,有這手藝,還去什麽甜品店啊?只可惜,當初她沒想着要找個會做甜點的男人。

那位……唔,不指望不指望。

落地周市已經快六點,她接到喬懷照的電話,問她在哪。

她心情好,回了句“你猜”。

大概見她興致高,他配合她,猜了好幾輪,都沒猜着。

“你真不知道我在哪?”

那頭笑,“真不知道。”

諒你也不敢知道。

她這才回:“我去周市出差。”

“出差?”那頭的嗓音略帶一絲詫異。

“闵總今天下午找我,讓我做他的助理。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答道題。”

喬懷照稍一思索,明白了,“把這件事交給你處理,闵節确實看好你。”在事态未明朗之前,可供發揮的餘地是最大的,闵節是要看她把事态帶往什麽方向,且相信會是好的方向。這個項目總部和分公司都有參與,而兩者的關系向來微妙,正好借此看看她的溝通和适應能力。

想着,他又道:“不過,他挑你當助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唔,我也覺得意外,所以還想過是不是你的授意。”

“可不敢了。”他之前不是沒想過把她招來當自己的助理,親自帶她,一來怕犯她的忌諱,二來辦公室戀愛不是明智之舉,他自認做不到公私分明,這才打消念頭。

倒是他一副求饒的口吻,瞬間把莊煙岚拉回一年前,那時候,她對他可真是完全不留情面。沒忍住,她“噗嗤”一聲,而後清清喉:“知道就好。”

那頭問:“怎麽想着去做助理了?”

“不是我想,闵總提的。至于我答應,還能為什麽。”她沒提辦公室政治,他既然決定用胡總,那就是覺得此人可用,也可控,于是只說:“升職加薪的事,我幹嘛要拒絕?而且,闵總是你的副手,現在也進董事會了,他應該是除你以外對公司戰略了解最透徹的人,人力的最高程度不就是參與公司的戰略制定?而且闵總另一個任務就是上傳下達,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深入那些業務部門,算是把COE和HRBP覆蓋了。另外就是招人,跟着闵總這種大佬,見的人還能少?尤其是高級人才。這份工作對我的提升肯定是各方面的。我和闵總說好了,等我能獨當一面,還是要回人力部。”

“當闵節的助理不輕松。”

“我當然知道不輕松。”以為他又是那天那一套,她趕緊打斷:“你最近不對勁啊,別成天跟老媽子似的,操心這心疼那的,你翹腿看不就行了?”

他在另一頭輕笑。那天,兩人已經達成一致,他不會再置喙什麽,于是道:“好,那就祝你,前程似錦。”

“寫畢業寄語呢?”她嘴角一咧,“那就借你吉言。”

挂電話前,喬懷照讓她去吃飯,她應是應了,但小餅幹足以填肚子,她快馬加鞭,先趕去博物館。

她查過路線,博物館在機場和分公司之間。這個點,博物館已經關門,但保安還在值班,兩人聊了幾句,她又找到一名保潔,也侃了會大山,之後直奔分公司。她約了營銷總,事先也說明了來意。公司已經下班,但營銷部沒有下班一說,和銀行一樣,經常“主動加班”。她到的時候,營銷部十分亮堂。她進了營銷總的辦公室。

資料都已經準備齊全,主要是政府批文,還有活動照片與錄像。

她用倍速的方式,仔細查看錄像。這場活動是為了宣傳公司新開發的一座民俗村。而歷史博物館本就會定期舉辦一些大型活動,該博物館成立不到兩年,客流量不大,正需要引流,公司便和博物館達成合作,舉辦大型漢服T臺秀。

因為博物館位于文保單位承觐宮,便借用了承觐宮的丹陛作為T臺的。所有漢服模特會從丹陛下來,走向觀衆,現場還用編磬、編鐘、洞簫和埙共譜禮樂大同。

據營銷總說,當晚進館的人流量直接破千。

莊煙岚看完,問:“這些漢服是從哪租的?”

“都是找民俗村那些商戶借的,裏頭好幾家做漢服的店,都是傳了不知道多少代的,絕對正,不山!”

難怪。

她不由感嘆:“我之前候機的時候,搜了下分公司的網頁和微博,看出活動服飾精美,設計也用心了,但看過完整的錄像才能感受到用心程度。”

“可不嘛。”營銷總附和,“各種細節也都和博物館溝通過,那個人說的電纜、燈光問題,都在預估範圍內,她拍了張照片就說電纜鋪設混亂,完全是以偏概全,燈光問題也是,再說了,那些樓陽光都能曬,還不能曬燈光?又不是什麽字畫。而且現場觀衆是坐在廣場上,看秀也被要求不能大聲喧嘩,記者也是,我們只邀請了本地幾家權威媒體。但現在那個人就是逮着承觐宮是文保單位,不應該舉辦商業活動這點,添油加醋地抨擊。”

營銷總這是覺得自己安排周密,完全占理,對那篇文章嗤之以鼻。莊煙岚暗想,待會和公關部溝通,一把手可不能是這個态度。

“邀請來的媒體反響好嗎?”她轉而問。

“好啊,電視、報紙都有報道,說是很成功的一場活動。還有那些KOL,我們在活動前就跟他們說過,要是對民俗村感興趣,活動結束後可以來跟我們要邀請函,第一批打卡,來的KOL都過來要了。”

這是雙贏的事,民俗村有免費宣傳,而KOL也可以獲得第一手流量。

黎大工商管理專業有開設營銷學,但莊煙岚只是将将入門,那時候KOL的概念也沒興起,她便問:“我去看了下那個號,是紅V,也算KOL嗎?”

“算不上,就一營銷號。我看了下她微博,也是周市的,我估計是活動沒邀請她,紅眼病呢。”

她默了下,問:“社交賬號下面現在有人聲讨嗎?”

營銷總直接點開官方賬號,搖搖頭,“這幾個號就沒幾個人看。”邊說邊嘆口氣,“無妄之災了可以說是。”

莊煙岚安慰之:“還好。現在在故宮、長城舉辦活動的都不少,既然很多人定性這是一場成功的活動,那供我們發揮的餘地就大。”她眼裏閃爍着慧黠的光,“說不準,還能變成一場宣傳活動。”

“嗯?”營銷總聲露疑惑。

莊煙岚只把話鋒一轉,“于總的手機號碼是這個吧?”她把手機界面亮給營銷總看。

于總就是分公司公關部的一把手。

營銷總則是心下暗驚。原本他看小姑娘年紀輕輕,心裏還犯嘀咕,但這是闵總派來的人,他哪敢怠慢?眼下看她連小于的電話號碼都有了,這說明小姑娘有自己的思路,他心裏瞬間就踏實多了。

于是道:“是,就是這個號碼。”

莊煙岚直接打過去。對面接起後,她說明身份,于總表示并不在公司。

她想着時間緊急,确認對方方便說話,便道:“于總,事出緊急,可能還得麻煩公關部加下班,先做幾手準備。”

她說了說自己的思路。分公司已經在各大平臺上傳活動視頻,而那篇文章目前只在小範圍被轉發,所以沒必要着急忙慌地發聲明,顯得心虛。但也不能被動。

至于如何做準備,因為場地本來就存在争議,無論怎麽公關,肯定不能讓所有人心服口服,與其愈演愈烈,不如避開承觐宮這個敏感話題,轉而宣傳這場T臺秀。

這是她在候機室看到宣傳照和視頻後便萌生的想法,在看過完整視頻後,她更覺得可行。

首先,T臺秀絕對在水準之上,她這個門外漢關注了一個細節,就是右衽的問題。大學一個室友是漢服迷,經常在寝室裏因為左右衽問題痛心疾首,說明明有個成語叫“披發左衽”,“左衽”是野蠻的代名詞,要不就是壽衣,而不少號稱大制作的影視劇竟然都用了左衽。這場活動,她從頭注意到尾,交領的都是右衽。這佐證了營銷總所說不假,服裝不是随意租用的那些影樓服。且無論配樂、燈光以及整體呈現的意境都屬上乘,做漢服宣傳片都不在話下。

這要是宣傳出去,作用就大了:一來,漢服一直是大熱門,國風的代名詞,能策劃這麽場活動,是對那篇文章提到的“不尊重論”的無形回擊,消除開發商只走形式,利益至上的刻板印象;二來,這些漢服是找民俗村裏的商戶借的,要是T臺秀能夠大範圍傳播,對民俗村是最有力的宣傳。

另外還有一點,她不曉得當初團隊設計的時候有沒有植入理念,但她認為,漢服T臺秀本身就是古今結合的一種形式,從丹陛走下來更可以解讀為讓傳統文化,讓文物邁下神壇,走進群衆。

每個人的理解勢必不同,輿論卻是可以引導的。題目她都想好了,類似于《傳統文化可以高傲,但不可以高冷》、《高不可攀,還是走下神壇》。如此一來,便又回到了“商得起”的命題裏。

除此之外,自然要有常規手段雙管齊下。

她在候機室還查了下承觐宮,文保單位,名氣也有,但局限在本地,且因為規模中等,相比研究價值,游逛價值不算高,一年到頭只有幾場活動;後來被辟為歷史博物館,起色也不大,她去各類旅游網查看了下評論,熱度均不高。之前館長接受采訪,稱日進館人數低至過個位數。

像這種建築群,日常的維護費用應該就挺可觀,光靠財政撥款估計難以為繼,這說明它有“商”的必要。

剛才營銷總說了,之前邀請過幾家媒體,那麽這些媒體出于關切,去回訪博物館,合情合理。而館長要是看到輿情,怕也巴不得記者來采訪,館長勢必和他們一個陣營,他是權威,說出來的話也更具說服力。所以,要盡快去和博物館以及媒體對接,安排采訪。目前正值暑假,博物館的人流量應該是一年的峰值水平,而活動前後進館人數的變化會是“商得起”最直觀的體現。

當然,她會這麽篤定,就是之前和博物館保安保潔們聊天的功勞。據說,這兩天的人流量明顯增加。

而之後媒體出的新聞稿又可以成為引導輿論現成的工具。

她把全部思路簡明扼要地闡述完畢,出乎她意料的是,對面十分沉默。

莊煙岚心頭不由“咯噔”。

“于總?”她試探着喚了一聲。

女聲比之剛才冷然幾分:“我在聽。”

莊煙岚注意到這點,她迅速回憶了下兩人間的回合,在此之前,于總的态度是正常的。是她的思路有問題,于總不認同?

但分公司已經向總部請示,她代表的是闵總,更是總部,勢必要給出态度,更不能弱勢,于是道:“這些是我的思路和想法,具體怎麽實施,還是得于總你們這些專業人士來。”

那頭道:“我半小時後到公司。”

莊煙岚挂斷電話。

營銷總沖她挑了個大拇指,“闵總果然慧眼識珠,我覺得這計劃可行。”

“這也得多虧營銷總找到靠譜的設計團隊,策劃這麽一場用心的活動。”她先商業互吹了一句,之後話下,“而且我們的确沒幹什麽大逆不道的事,那就用活動征服公衆,到時候就是被聲讨,輿論環境也會變得寬容。”

營銷總聽得直點頭。

莊煙岚一心想着正事,便又道:“于總說她半小時後到公司,我去公關部等她。”

營銷總擺擺手,從座位上起立,“走走走,李總今天有應酬,交代我要好好招待你,我帶你去樓下先搓一頓,吃完上來。”

李總就是分公司總經理。

莊煙岚不由微挑眉,算是體會一把古時那些欽差大臣是怎麽個受捧的待遇。

公款吃喝沒什麽好推拒,她晚飯也的确沒來得及吃。因為時間緊,莊煙岚讓營銷總請她吃了碗具有當地特色的燴面,再要了碗羊肉湯。

營銷總苦着張臉,“這李總要是問起來,我不好交代。”

莊煙岚輕谑:“李總問起來,我就說光馍馍就擺了十種,怎樣?”

營銷總被她逗得也反問了一句:“那要是問起擺了哪十種馍馍,你怎麽回?”

“那還不簡單,容嬷嬷、桂嬷嬷……”

才說一半,便被營銷總長串的笑聲打斷,他拊掌,“我算是明白闵總為什麽挑你做助理了。”

李助也是能言善道,但那個人吧,極少給你提供正向的情緒價值,像莊助這種,在一個團隊裏,那可是寶貝啊。

莊煙岚上公關部前,營銷總提點她:“小于那個人沒別的毛病,就是傲了點,你多擔待。”

電光石火間,莊煙岚明白了自己剛才犯的錯。于總不在她之前的要人簿上,來之前她查了下,畢業于雙一流,進分公司三年便成為公關部經理,寥寥幾筆都是耀眼的經歷,心高氣傲也正常。而心高氣傲的人怕是接受不了別人一味輸出,且是在自己的專業領域。

何況,她來自總部,于總難免覺得被壓一頭。

她琢磨了一番,到公關部的時候,于總還沒來。五分鐘後,部門陸續來人,她一一打招呼。

于總是最後一個到的,手裏提着兩大袋咖啡,效率也高,一進門,便開始分發咖啡。

莊煙岚注意到分咖啡前,于總都會瞥眼标簽,應該是照着每個人的喜好買的。

她不由恍悟,分公司公關部得負責維護和當地政府及媒體的關系,心高氣傲的人怕是幹不長久;但于總在高傲之前,先有周到,在人情世故上并不含糊,且她不是目中無人的那種高傲,有時候,适當的傲氣反而能贏得尊重,讓人不敢小觑。

正想着,一杯熱拿鐵遞了過來,“也不知道莊助喜歡喝什麽,就點了杯拿鐵,半糖。”

她笑着接過,“我喝咖啡不挑,多謝。”

她的态度不算熱情,但大方。

于總看她一眼,颔了颔首。

之後,于總向公關部說明了叫大家夥加班的原因。莊煙岚安靜坐在一旁,沒有喧賓奪主。後來說到公關思路,讓她吃驚的是,于總采納了她大部分意見,尤其是用視頻打頭陣。

“之前大家對活動的反響都很好,所以我打算按照莊助的想法,把重點轉移,讓公衆聚焦活動本身。小陳,活動視頻我已經發你郵箱了,你剪輯一下,多剪幾版,鄭哥,你混漢服圈的,在旁協助,長短都要有,現在短視頻很火,但也別太短,過于娛樂化,封面、配樂好好選。”

鄭哥跟着提議:“老大,配樂我覺得也可以宣傳,金聲玉振指的不就是編鐘編磬嘛,開場的《荊楚雄風》到中間的《高山流水》、《漢宮秋月》,都是經典曲目。”

聞言,莊煙岚目光不由一亮。

“這方面交給你。”于總沉吟,“鄭哥,你混漢服圈的,像論壇、群,都可以發,一開始別用剪輯版,用原拍視頻。那天來的人不少,你多去逛逛,本地圈子應該很容易找到人讨論,越小衆就越熱衷于傳播推廣,你們圈子說大也不大,讨論來讨論去,熱度就上來了。還有,所有人的大小號都用起來,發一發視頻,記得錯開時間。總之,确保全網有素材。”

大夥應是。

于總又是沉思,而後道:“像這種古風容易出神圖,一旦出神圖,有利于在社交網站大範圍傳播,你們幾個審美好的碰一碰。”

底下又是齊聲附和。

莊煙岚适時道:“我還有個建議。”

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她。

莊煙岚不緊不慢,“這次活動策劃最後一首是《歡樂頌》吧?”

鄭哥率先回答:“是,就是《歡樂頌》。”

莊煙岚轉向他,“鄭哥,以你圈內人士的眼光看,這首歌和漢服秀适配嗎?”

驟然被一個大美女喊“哥”,鄭哥卡殼幾秒,而後紅着臉道:“我覺得效果……還挺好的。《歡樂頌》本來就在鐘磬的曲庫裏,作為結尾,把原本比較厚重……也不能說厚重吧,唔,沉穩,對,沉穩的氛圍帶得輕快,而且這不是現代曲子嘛,有點古今、中西貫通的感覺。反正沒比我之前聽過的版本差,而且更輕快活潑。”

莊煙岚點點頭,“像短視頻平臺,視頻時長很短,需要在幾秒內抓住人耳,我覺得《歡樂頌》最适合作為重點宣傳,我還記得這首是編磬先起,很清脆,後來又出來和聲,韻律感更強,給人一種很俏皮的感覺,之後鐘磬一起,又有點宮廷禮樂的感覺,也很抓耳。而且《歡樂頌》譜子簡單,耳熟能詳,接受度高,出圈就得考慮更廣的受衆。也只有它有古今、中西的碰撞,金聲玉振本身也是個很好的噱頭:首先,音色就很特別,丁零當啷的;其次,《歡樂頌》已經被用各種樂器演繹了個遍,但這個版本聽過的應該不多,像我就只在大型演出看到過鐘磬。”說着,她看向于總,“這是我作為外行的看法。”

現在是讨論時間,莊煙岚自然樂得當這個外行。

于總首肯:“就照莊助的意思,《歡樂頌》是用在謝幕吧?這段可以作為重點剪輯。T臺秀和漢服,《歡樂頌》和金聲玉振,都是古今、中西沖突又結合,有話題性。但還是那句話,忌娛樂化過度。”

“明白。”

于總又說了幾個要點,之後布置其他任務:“小曲,商報的馮主任上回說要給博物館做個專題采訪,你去對接一下。館長那邊我來,能安排明天就明天。小莫,公關稿你準備一下。”

小莫發問:“老大,你剛才說要繞開承觐宮,那我們要不要強調這次是和博物館合作。博物館是事業單位,背後是政府,公信力比我們強多了,也能消弭公衆對我們的質疑。”

于總利索地搖頭,“不行。和博物館合作,當一個事實寫,但不能強調,強調等于拉博物館出來擋槍。我們做房地産的,政府說白了就是甲方,你不怕以後別人給你穿小鞋?而且現在網友都是拿顯微鏡看聲明,一個标點符號都能解讀出好幾種意思,聲明最忌認為自己沒錯,又不情不願地認錯。”

莊煙岚暗暗點頭,剛才吃面的時候,她和營銷總達成過共識,把博物館推出來不可取。

“那行,我寫完了交給你過目。”

分工完畢,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只有莊煙岚沒活幹。

于總自然不會忽視她:“莊助可以先回酒店休息。”

她微微一笑,“雖然是于總把大家喊來,但起因還是我那通電話,不跟大家一起加個班,我良心不安。”她向于總要了紙,再取出随身攜帶的筆,“于總不必管我。”

說着,便自顧自低頭。

她總歸是總部來的,在這待着,難免讓其他人覺得她是在監視,那她就幹脆給自己找點正事做。

莊煙岚從小就是均衡型,理科更突出,分科便選了理,而寫議論文一直是她的拿手項目。她寫的是對T臺秀的理解,最後大筆一揮,直接用了《走下神壇》這個題目。

寫完,不到一小時,她把稿子交給于總過目,說明能用用,不能用就丢,之後借口去樓下透透氣,到附近的西餐廳打包了兩份披薩上來。

一行人在公司待到快十一點才下班。于總提議送她去酒店,莊煙岚也沒客氣,臨下車前,于總欲言又止,莊煙岚只當沒看出來。及至她整個人出了車身,才聽到于總開口:“多謝莊助剛才點的披薩,好好休息。”

莊煙岚心下一笑,颔首,“于總也是,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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