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婚約
淺月扶着姜晚回到府裏,溪珩忙跟了上去。
來到祠堂,姜晚上了香對着沈遲的牌位說道:“今日祝老來過了。”頓了頓繼續道:“你可還記得他?”
溪珩點了點頭,怎可能不記得,當年他特意叮囑的那句話,到如今一語成谶。若是當初聽了他的話多陪陪姜晚,也不會造成今日的遺憾。
不過也多虧他今日相助,替自己說了想與姜晚說的話,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祝老說得對,有什麽想說的話便說出來,不必藏于心中。他許是知道,我确實是有許多話想對你說。”
當初沈遲突然離世,自己還有許多話未來得及與他說,今日在牌位前一訴衷腸也好。無論沈遲能不能聽見,至少自己不用再将它們憋在心裏。
姜晚微微嘆了一口氣道:“沈遲,你一定以為我倆第一次相見是在新婚之夜吧。”
站着牌位前,姜晚慢慢敘說着,溪珩則站在她身旁認真地聽着。
直到現在聽她說起,溪珩才知道,原來姜晚在成親前也見過自己。
姜晚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沈遲的場景,媒婆兩家說完媒後,過了幾日,沈父沈母便帶着沈遲上門提親,順便讓姜父姜母見見沈遲,也好讓人家放心地把女兒嫁到沈府來。
席上,雙方父母喜笑顏開,齊樂融融地商議着二人的婚事。沈遲則在一旁正襟危坐,認真地聽着長輩們說話,若是姜父姜母問起,便恭謹地回答幾句。
姜晚得知沈府今日上門提親,便想瞧瞧自己的未來夫婿是長什麽樣的,是醜是俏,總得在洞房花燭夜之前瞧上一眼,以免到時蓋頭一掀吓一跳。
姜晚帶着淺月悄悄地躲在屏風後,看到廳內坐得筆直的沈遲,長得明眸皓齒,白淨文雅,說話時面帶微笑,恭敬有禮,一看就是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姜晚向來喜歡性格溫和,長相秀氣的人,第一次見沈遲,便對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總得來說,匆匆一眼,對這位未來夫婿還是挺滿意的。
姜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沈遲,你若知道了,不會笑話我以貌取人吧?”
溪珩用溫柔的眼神凝視着姜晚道:“我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你如此了,不然你也不會叫我小白了。”
沉思片刻,姜晚取下頭上的荷花簪,放在手心裏細細地端詳着。
“當初你送我簪子時,我可開心了。也是那一日我才知道,你是一直将我放在心裏的。”
姜晚将荷花簪貼在心口處,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突然輕笑了一聲繼續道:“那時我和劫匪打了一架,想必把你吓壞了吧。”
回想當日的情景,溪珩雖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她說得這麽嚴重。畢竟在天界時,他倆不就打了一架?
溪珩記得當時她還用鞭子把自己的手臂打出了血,這個疤到現在都還在。也正是因為這一架,二人被貶下凡歷劫,這才有了三世情緣。
想到這,溪珩嘴角微微一笑。當初還多虧她打了自己這一鞭子,不然他們也不會被罰下凡歷劫,他也不會知道,原來自己早已愛上了她。也多虧自己當時選擇陪她一起下凡,歷經幾世,才得幸能與她成為夫妻。
原為這一世的清璇,會像前兩世一樣,要麽是個武力很廢的小師妹,要麽是個嬌弱溫婉的小娘子。結果沒想到這一世的她倒是挺上進,武力這麽強,打得那些劫匪落荒而逃,這第三世的姜晚倒是有些清璇的影子。
姜晚将荷花簪戴回頭上,收拾好心情,坦然一笑道:“沈遲,你放心,我會帶着思思好好活着的。”
溪珩眼底閃過一絲喜悅,溫柔道:“清璇,我才知,原來我在你心中如此重要,原來你心中也是有我的。這一趟,我總算沒白來。”
姜晚伸手摸了摸沈遲的牌位,輕聲道:“若有來世,換做你嫁我,你我還做夫妻。”
溪珩沒想到她還記得二人當時說過的玩笑話,心中甚是歡喜,直直地看着她良久。
溪珩心中暗自祈禱,希望她回了天界依然還記得這個承諾。
見姜晚準備離開祠堂,溪珩正欲跟上前時,司命突然出現拉住了他。
溪珩詫異道:“司命?”
司命看着溪珩嚴肅道:“太子殿下,該回去了,你不便久留于此。”
“可是我~”
溪珩原打算在這再多留幾日陪陪姜晚,看看思思。
誰知司命欲言又止道:“殿下,天君他~”
一聽到天君,溪珩緊張地問道:“父君怎麽了?可是發現我私自下凡了?”。
司命面色一沉,目光微動,看了一眼溪珩半晌才道:“殿下回去便知了。”
溪珩看着姜晚遠去的背影,知道自己還想留在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了。心中再是不舍,他也知道自己此時無法與她相守在一起。
想着反正回天界後最多一個月左右清璇就能回來了,自己又何必急于這一時,溪珩無可奈何道:“好,先回去吧。”
溪珩依依不舍地跟着司命回了天界。
一回到扶桑樹下,溪珩迫不及待地問道:“司命,到底發生了何事?”
司命嘆了口氣,只是讓溪珩與自己一道去九霄雲殿。
到了九霄雲殿後,天君天後神色凝肅的正襟危坐着。
溪珩以為自己下凡之事被天君發現了,正想主動下跪認錯時,邊上突然有位女子開口說話道:“太子殿下,你回來了。”
溪珩轉頭一看,這才發現旁邊站着一位陌生女子,只是剛剛進九霄雲殿時心中正惶恐,這才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溪珩略意一颔首,并未搭話。
這時天君開口道:“溪珩,你來了。”
溪珩躬身行禮道:“不知父君母神找兒臣所為何事?”
天君看了一眼天後,見天後眼中滿是擔憂,便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安心。
“溪珩,你與清璇下凡歷劫,雖說是因為你們打架才受此罰,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你二人不肯接受本君安排的婚事才鬧了這麽一出。如今,本君與你母神商議,這罰也罰了,歷劫也差不多結束了,既然你們如此不願,這婚事就作罷了。”
話音剛落,溪珩立馬慌了神。
雖說當初聽到賜婚時自己确實有些不願意,但那并不是因為自己不喜歡清璇,而是事發突然,清璇又向來讨厭自己,若是貿然逼她與自己成婚,恐怕她只會更加怨恨自己,讨厭自己。當初思量片刻,覺得不該急于一時,這才~
如今,歷劫三世,經歷萬般磨難,這才終于确認了彼此的心意。結果自己正滿心歡喜地等着清璇回來,天君卻在這個時候要取消他倆的婚約,溪珩斷然不會同意天君此舉。
思索須臾,溪珩目光微微一動,拱手道:“父君,此事不如等清璇仙子回來後再商議,如何?”
溪珩原打算等清璇回來,再與她一起在天君天後面前表明二人的心意,這樣或許他們就不會再想着取消二人的婚約了。
聞言,天君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轉瞬間神色恢複正常,道:“不必了,想必清璇也是不願嫁與你,這才與你在蟠桃林打了一架。她既不願,本君也不好勉強,只能~”
話音未落,溪珩一時情急打斷道:“父君怎知她不願?”
天君愣了愣,心想這孩子一直是個沉着冷靜之人,如今為了清璇,竟如此着急上火。司命說得沒錯,看來他早已對清璇一往情深。
天君極力克制住內心的喜悅,反問道:“那你又怎知她願意?”
天君的話,讓溪珩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如今清璇尚未歸來,一切都還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哪怕自己再對她情深似海,也無法替她決定她的心意。
兩人若不是真的情投意合,這樁婚約恐怕只能被取消。
溪珩小心祈求道:“父君,清璇尚未歷劫歸來,何必急于這一時,不如等她回來再商議此事?”
天君揮了揮衣袖,起身走至溪珩身邊,“這位是茯靈仙子,司命的侄女。”
茯靈莞爾一笑道:“茯靈見過太子殿下。”
溪珩并未回應,只看向一旁的司命問道:“司命星君,你何時有了侄女?為何我從未聽你提起過?”
司命笑道:“她一直在天府宮幫臣整理命簿,平時甚少露面,殿下未注意到也是情有可原。”
天君用餘光瞄了一眼溪珩道:“這位茯靈仙子看着乖巧聰明,又是司命的侄女,本君甚是喜歡,且有意将其許配給你做太子妃,你看如何?”
溪珩一聽,這又是哪跟哪,前面還要取消自己與清璇的婚約,現在又要把什麽侄女許配給自己,這未免也太兒戲了些。
溪珩為難道:“父君,這未免太着急了些,再說兒臣與清璇還有婚約在身,實在是不~”
話還未說話,就被天君無情地打斷,“無法,如今你也六千歲了,是該成婚開枝散葉了。既然你與清璇的婚事不成,本君便做主取消了。我看這茯靈仙子倒是比那清璇穩重多了,長得也漂亮,正适合你。”
溪珩心中又急又亂,管她多穩重多好看,自己心中就只有清璇一人,無論旁人多好,他都毫無興趣。
如今清璇尚未回來,他是萬萬不會答應取消婚約的。即使她回來後不願嫁與自己,哪怕将來孤獨一生,他也絕不會與任何人成親生子。
溪珩毅然決然道:“父君,兒臣恕難從命,清璇未回來時,我是不會答應取消婚約的,更不會娶什麽茯靈仙子。”
見他如此堅定,天君并未所動,只冷冷道:“若清璇回來,還是不願與你成婚,那這茯靈仙子,你必須得娶。”